第56章 什麼都不如你們的命重要

  慕瑾辰話音剛落，自己就愣住了。

  常安也愣住了，然後就安靜地跪了下來，眨巴眨巴自己的眼睛，一臉可憐地看著自家主子。

  慕瑾辰本來還覺得，這小廝也是關心自己，他反應實在是太大了，可是看到他裝可憐的樣子，實在是想上去直接踹兩腳！

  常安偷偷看了自家少爺一眼，見他沒有暴怒，這才鬆了一口氣。

  少爺以前真的不是動不動就暴怒或者死亡凝視的人。

  他是英氣勃發的少年將軍，是每天都滿臉笑容，救人無數的少俠。

  可是如今，少爺忙碌，疲憊，壓力太大了，尤其是睡眠的事情若是不能解決，那真的，他都害怕少爺活不到親自報仇的那一天。

  不過他也嚴重懷疑，少爺要是病重，肯定會提前把明面上那些害過慕家的人直接都宰了。

  可是昭國呢？

  這是慕家全族鮮血換來的和平。

  

  如今昭國離不了少爺，除了少爺，誰也壓不住如今昭國的形勢。

  換任何一個人上位，都會硝煙四起，那些世家和將軍、異姓王啊之類的，心裡都不會服氣的。

  只有功勳滔天的少爺，才能在明面上堵住那些人的嘴。

  他想到太后，暗想，一個被少爺嚇得可憐巴巴的女人，不過能讓少爺好好休息，他決定，至少明面上，不那麼討厭她了。

  常安抬頭，看著慕瑾辰還在那裡運氣呢，連忙又眨眨眼睛，一臉悲傷的樣子，太后娘娘就挺委屈的，我見猶憐的模樣，確實讓人不忍心。

  所以少爺才饒了她的命，自己也委屈一下，少爺一定會放過自己，不會趕自己會南境了吧？

  除了自己，誰在少爺身邊伺候著，他也不放心啊！

  慕瑾辰以為常安能說出來什麼，結果，他又衝著自己裝了個可憐！

  一個背影和熊似的壯漢，幾天了，鬍子都沒收拾，就露出那一張飽經風霜的臉，還委屈巴巴的，好看啊？

  慕瑾辰生氣，輕輕踹了他一腳：「滾出去！再在我面前惺惺作態裝可憐，馬上就給我滾回南境去！」

  常安一聽，眼睛都亮了亮，少爺原諒他了，不讓他馬上滾蛋了，少爺果然吃這套！

  於是連滾帶爬地準備開溜。

  「回來！」慕瑾辰又喊了一聲。

  「回來了少爺。」常安麻利地轉身，「少爺有何吩咐？」

  「姜大人家裡，還有其他那些因為慕家被連累的府邸，派人多關照一些，若是有不長眼的人敢欺負他們，直接關進大牢里！」

  姜大人是上一任的御史大夫，為了阻止昏君直接懟慕家滿門抄斬，直接撞了柱子。

  他是阻止了幾天，可是後來在一些似是而非的「證據」之下，慕家還是沒了。

  常安點頭，然後問道：「沒別的事兒的話，小的就繼續滾了？」

  「滾吧，把常寧叫過來。」慕瑾辰擺擺手，一臉的不耐煩，「你穩重點兒，百夫長官職雖然不大，好歹也是可以世襲的官兒了，以後養家餬口能混口飯吃，你這個樣子……」

  「已經穩重多了，少爺。」常安感嘆，然後看自家少爺心情還算是不錯的樣子，這才趕緊把常寧喊了過來。

  還對著常寧千叮嚀萬囑咐，少爺心情不好，千萬要順著，不能惹少爺生氣。

  誰心情還能好了？

  大仇一天不報，心裡就像是壓著一塊石頭一般，靈魂都被鮮血擰成的繩子束縛著，不得解脫。

  抄家那天，多少事情，常寧親眼所見。

  那些撞到兵刃上，阻止那些兵士帶走家裡小主人的，是家裡的丫鬟，小廝，奴僕，是他日夜相對的朋友，是昨日還互相玩笑拍打的兄弟。

  抄家啊，那天就死了幾個主子，又死了多少下人呢？

  「少爺。」常寧直接跪了下來。

  「起來。」慕瑾辰寫了一張紙條，說道：「你比常安心細，所以這件很重要的事情，一定要你親自去查，因為要掩人耳目，所以暗衛也只能安排的不多，記得，一切以你的安全為主。」

  常寧接過紙條，上面是一個地址，還有一個人名，阿福。

  名字很普通，去一個村莊裡招呼上一聲，從老到少，從男到女，能喊出來好幾個年紀和性別都不同的人。

  「這個人，一直和蘇柏青有密信往來，地址在江南臨池鎮。」慕瑾辰拿出一張輿圖，手點在上面的位置，指給常寧看。

  常寧看了一眼，皺了皺眉頭，「這個位置……」

  臨池鎮，看起來不大，但是距離南境很近，還有一條官道，直通西境。

  尤其是……

  「少爺幾年前，回京述職的路上曾經受過重傷，好像就離這個臨池鎮不遠。」常寧說道。

  慕瑾辰點點頭，他曾經是個好打抱不平的性子，一路回京，遇到事情，總是出手就管了。

  以前沒有多想，以為就是一些地痞伺機報復，可是如今看來，由不得他不多想。

  慕瑾辰拍了拍常寧的肩膀：「一切若只是蘇柏青幕後指使，倒是好辦了，怕就怕……這人也不過就是個幌子，如今我在京城，如同一個靶子，各方都盯著我的行動呢，哪怕是常安，盯著的人也不少。」

  「小的去！」常寧跪了下來，額頭觸地，「少爺，一定要安排小的去……」

  慕瑾辰親自上前把他扶了起來，說道：「你們幾個，逃出來並不容易，按理說，我該把你們安排在輕鬆和安全的地方。」

  和常寧一起僥倖活下來的僕從，都被暗中安置在了慕瑾辰的莊子裡，自是有人照顧。

  「常寧，你別怪我偏著他們。咱們慕家，就活下來你們幾個，禁不住在失去了……他們不如你，所以，就輕省一些……」

  那些都是小廝丫鬟，照顧少爺日常起居都不夠細緻，還能做什麼？

  常寧不一樣，常寧是慕家老管家從雪堆里撿回來的孩子，認識字，也學過一點兒拳腳功夫，不高明，但是人機靈，自保足夠。

  再帶上幾個暗衛，只要能平平安安，誰能知道，有這麼一個不起眼的人，偷偷去了臨池鎮查探？

  常寧又磕了頭，「他們都羨慕小的被少爺器重呢……」

  此時，他知道自己被少爺當成自己人，心潮澎湃，滿身的力氣和生命，都恨不得直接拿出來為少爺效忠。

  「你以後就和常安一樣，到時候去南境，戰場上立了功，掙一個世襲的軍功回來。」

  他說道，「去查阿福這個人，這個地址，別高估他們的人性。一定要警醒，要小心，什麼都不如你們的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