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我女兒完全不知情

  「住手！」

  蘇傾月強迫自己閉上了眼睛，再睜開，努力放空自己，目光著點於某一抹黑，去忽略那一片紅。

  「住手！」

  外面一聲悽厲的喊叫，蘇夫人被兵士擋住，卻不顧刀尖鋒刃，不顧規矩儀態，撲騰著往大殿裡面沖。

  「住手！」

  一些大臣終於反應了過來，紛紛制止。

  這裡是大朝會，商議朝政的地方，怎麼能直接行刑？

  

  哪怕那些人罪大惡極，也該拖出去斬首。

  何況，淑太妃畢竟是後宮妃嬪，是君，慕瑾辰……

  有些人乾脆閉上了眼睛，不知道是嚇的，還是眼不見為淨。

  蘇傾月已經起身，寬大的袍子下，手緊緊抓住椅子，支撐著自己不要顫抖，不要栽倒。

  「將軍，哀家的妹妹，是後宅女子，怎麼能插手後宮的事情，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懇請將軍詳查，莫要冤枉了……」

  此時蘇芫華人都嚇呆了，顧不得上面坐著的是自己最討厭的蘇傾月，掙扎著對著上面撲，仿佛越接近蘇傾月，才越安全。

  慕瑾辰一臉不屑，換了刀背，往蘇芫華的後背一拍，直接就擊得她一個踉蹌，跪倒在地。

  「不要！」蘇夫人撕心裂肺地呼喊。

  慕瑾辰抬眸看過去，「把人押進來。本王憐惜你們母女情深，所以，蘇夫人殿前失儀，也等本王行刑之後再問罪吧。」

  「將軍！」蘇傾月嚇了一跳，又喊了一聲，「她……」

  「太后娘娘，這蘇家姑娘，犯的是誅九族的重罪！她雖然是您的妹妹，可您卻不能只是她的姐姐，您可是我昭國太后，是陛下嫡母。您的事情，沒有私事……」慕瑾辰站在大殿裡，冷冷看著他，「哪怕是您，親自求情，也沒有用。」

  蘇傾月看著他冷凝的目光，看著他眼底的笑意，就是明白，他很高興。

  「更何況，娘娘和眾位大人，看看這麼多的證據，是不相信本王的調查麼？沒有一個是冤枉的哦……」

  說著，他又轉身，「眾位大臣，有異議嗎？」

  他手裡的刀尖還在滴著血，仿佛誰敢說有異議，便直接砍了誰的腦袋，圓滾滾，咕嚕嚕，瞪著死不瞑目的大眼睛，滿地打轉地去和地上的幾個作伴。

  可還是有人諫言的。

  文死諫。

  很多人不怕死，也不介意，用自己的命，去成全慕瑾辰他們彼此的名聲。

  大殿裡又跪了幾個，聲聲泣血，懇求將犯人交給負責的衙門，帶到專門的地方去行刑，而不是髒了明正殿這莊嚴肅穆的地方。

  慕瑾辰轉身，盯著搖搖欲墜的蘇傾月，笑了。

  這是蘇傾月，第一次見他笑，笑得如同惡鬼索命，嚇得她魂飛魄散。

  「冤枉？」慕瑾辰又擦了一下臉上的鮮血，可是卻只是將那一片紅色，塗抹得更加均勻，「太后娘娘是以寧國公的女兒的身份，為自己的妹妹說話呢？還是以太后娘娘的身份，明正法典呢？」

  「哀家……」蘇傾月腦子裡是一團漿糊，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可是她知道慕瑾辰對她的恨，無論怎麼回答的，後面都藏著陷阱。

  「忘了，據寧國公說，太后娘娘出身鄉野，沒怎麼讀過書，可能不明白，但是你妹妹，京城雙姝之一，據說是多少貴女的典範，該是明白的吧？」

  慕瑾辰上前，將蘇芫華嘴裡的抹布扯了出來，一臉嫌棄地扔到了一邊：「蘇家二姑娘，你說，明明是你要害娘娘，她為什麼要救你呢？」

  他將「二姑娘」三個字，咬得格外重，仿佛反覆咀嚼過多少次，陰森森的，仿佛下一刻，就會咬斷人的骨頭。

  蘇芫華這幾日都被關在安靜又黑暗的靜室里，人都有些崩潰了，瞳孔都有些放大，額瘋搖頭：「我沒害姐姐，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姐姐救我，救我……」

  她聳動著肩膀，不停地掙扎著，許久，才反應過來，自己母親也在大殿裡，可是父兄都不在，她看著蘇夫人：「阿娘，救我！我以後一定會和姐姐好好相處的，我沒有害姐姐，是淑太妃，是她說，發膏里摻雜的也不過是……沒毒，沒有毒啊！」

  到底是什麼？

  很多人開始好奇了。

  開始那丫鬟也不過是說發膏里另有千秋，然後直接就自戕了。

  「我是要幫姐姐！」蘇芫華似乎是剛明白，還可以這麼解釋，「先帝妃嬪眾多，我是在幫姐姐！」

  這一句話，很多人就反應過來了。

  臉上閃過一絲不齒，抬眸偷偷看了看蘇傾月。

  然後又迅速低頭，太后娘娘，如同一顆最明亮的珍珠，站在那裡，這大殿都亮堂了幾分，顯然是不需要什麼手段的。

  只要她站在那裡，先帝便會為她不顧一切。

  她是寧國公的女兒，身份地位足夠，自然直接立後。

  哪怕她只是街井村女，只要這容貌在，先帝也會後位空懸，一切荒唐，只為博她一笑。

  他們不敢多看。

  「蘇二姑娘，你這話禁不起推敲啊。所以，你是知道發膏里摻了東西，還是吩咐丫鬟下手了？那丫鬟，可是在先帝駕崩之後才下手的呢，你是幫娘娘，還是，想……」

  「哀家……」蘇傾月看到母親一直盯著自己，頭皮發麻，再次開口。

  「太后娘娘。」慕瑾辰厲聲說道，「你若是以這罪犯的姐姐身份開口，那寧國公的女兒，沒資格說冤枉。畢竟，我慕家的罪證，都是假的，你妹妹的罪證，真真切切。你父親雖說只是諫言，可至今沒有歉意。」

  「當然，鎮國將軍慕瑾辰需要一個道歉，一個說法，攝政王慕瑾辰就不需要了，畢竟，天家無私事！無私仇！本王也不提及了……」

  「太后娘娘，您是一國之母，比本王更名正言順的君，若是以這個身份求情，怎麼，要徇私？」

  「哪怕，你妹妹要害你？」

  蘇傾月所有的話，都被堵在了嘴邊。

  不可說，不能說，沒立場說。

  若是坐視不理，那養父和弟弟，還在母親的手裡！

  自從回京，她再也沒見過他們了。

  什麼感謝養父母對自己的照料，蘇傾月當時就明白，那是威脅！

  她的親生母親，用養父和弟弟的命，威脅她救那個占據了自己十七年人生的養女！

  可是，母親的女兒，原本該是她的。

  蘇傾月痛恨自己，面對生母，恨又恨不起來，怨又怨不徹底。

  總是抱著可笑的期待。

  後來，期待淡了，卻要顧念養父和弟弟。

  慕瑾辰笑著，又舉起了刀：「罪證確鑿，那就行刑吧……」

  「不要！」蘇夫人驚呼，「是臣婦！我女兒完全不知情，是臣婦安排的！和我女兒沒有任何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