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一隻信鴿都不能放過
2024-06-01 17:18:10
作者: 舒淺語
蘇傾月知道自己狼狽,盡力端出自己的氣勢,可是卻不知如何姿態。
抬眸,便看到慕瑾辰,似笑非笑,韌如松柏,明明是挺拔的身姿,偏偏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厲。
她閉了閉眼,深呼吸一次,腦海里只剩下他暴怒的樣子,也學著端起姿態,又呵斥了一聲:
「放肆!」
越是害怕,面上底氣卻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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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若是自己不出聲,生命一定會再次被掌控在其他人手裡。
哪怕這個人,是她的親生父親!
她的命運,會成為多方角逐的戰利品。
「哀家曾想追隨先帝而去,可尚有皇兒需要照顧,哪敢不顧先帝遺旨,一身輕鬆赴黃泉,只為夫妻相聚!」
所有官員呆愣地看了她一眼,全部跪在地上,不敢直視。
只有慕瑾辰,站在那裡,看著她搖搖欲墜,卻又強撐著的模樣。
先帝是個昏君,一個沉迷美色的昏君。
後宮各地進獻上來的美人無數,可此時眾人才明白,為何寧國公忽然被看重,為何他丟失的嫡女剛接回京城,便在兩個月之內,倉促立後。
眾人只是掃了一眼,便不敢直視,恨不得將所有形容詞堆砌在蘇傾月的身上,到最後,腦海里卻只剩下一句:姿容無雙。
蘇傾月見眾人態度,大著膽子繼續說道:「待皇兒……」
她偷看了慕瑾辰一眼,那句「親政」到底沒敢說出口。
惹怒這個煞神,誰知道幼帝還能不能活到親政?
她無比哀戚的模樣,似乎無比悲傷先帝的逝去,若不是有幼帝需要撫養,恨不得真的撞棺追隨的模樣。
蘇傾月的目光最後落在了尋枝的身上,也是這個丫鬟,一直喊著:「娘娘救我。」
她知道自己的丫鬟不忠心,知道他們其實暗中看不起自己的出身,更知道她們桀驁。
可是母親說了,她是太后。
是昭國母儀天下的女子,所以奴婢要有氣勢,才能襯托自己的地位。
可是,慕瑾辰說這樣的丫鬟沒規矩。
她對慕瑾辰又懼又怕,可是,卻相信他。
「尋枝,哀家何時讓你去尋得這些東西,你又是在哪裡找到的?」
「皇宮竟然如此不安全,毒藥隨意可以被你一個外來的丫鬟找到嗎?」
蘇傾月回身,看了慕瑾辰一眼:「殿下,先帝剛剛離去,就有人把手伸到哀家這裡,請徹查!否則,哀家,憂懼交加,夜不能寐!」
蘇柏青見情況到這個地步,以免慕瑾辰借題發揮,慌忙跪地:「懇請殿下徹查,竟有小人將手伸到了微臣家裡,到太后娘娘身邊,實在可怖!」
又是兩句話就將自己撇得乾乾淨淨,真是親生父女。
慕瑾辰看著蘇傾月,目光越來越冷,只覺得這父女兩人,實在是惺惺作態。
他雙手有些癢,只感覺,剛剛手勁兒小了些,哪怕為了以後的線索,也該讓她受更多的罪。
若不是爬上了他的床,此時的蘇傾月,會被自己的丫鬟吊死在這側殿!
慕瑾辰冷哼了一聲,視線落在蘇柏青的身上:「寧國公監管不力,丫鬟竟敢欺君罔上,罰半年的俸祿,禁足府里,派禁軍看守,水落石出之前,不許出府!」
「查!」慕瑾辰看著蘇柏青,「當然是要詳查的,記得,寧國公府的一隻……信鴿都不能放過!」
慕瑾辰回眸看著蘇傾月:「不過,後宮的事兒,微臣就不好插手了,畢竟,微臣只能對娘娘……負責。」
蘇傾月感覺自己又有些窒息,那匕首的寒氣還在縈繞著她。
身上又酥又麻,尤其是,慕瑾辰竟然堂而皇之的說要對她負責,意味深長的語氣,讓她情不自禁想起荒唐的時候,他溫柔的說,要接她回府,對她負責。
後來他說對她負責,極盡挖苦和嘲諷。
每一句,都帶著恨不得將她的骨頭嚼碎了的恨意。
「淑太妃禁足,等真相查清……」蘇傾月聲音都有些顫抖。
「娘娘三思!只是一個丫鬟,無憑無證,就禁足高位太妃,會讓大臣們寒心的」有官員諫言。
後宮和朝堂,本就相連。
禁足淑太妃釋放的信號,刺激了某些官員敏感的神經。
「太后娘娘懿旨,也敢不遵守!後宮娘娘做主,娘娘三思,切不可被奸人蒙蔽!」又有人怒斥。
慕瑾辰抬眸看過去,認出是有爵位的大臣。
蘇傾月出自寧國公府,代表勛貴之女,自然有人自認和她一派,從而支持。
她身為太后的第一道旨意,若是就這樣被諫言駁回,威信何在?
「娘娘三思!」
「娘娘三思!」
蘇傾月聽著這些人的聲音,只感覺鑼鼓陣陣,無比吵鬧。
人人要她三思。
可是人人訴求不同。
她的心都提了起來,茫然四顧。
這還只是勛貴和部分文官在爭吵,武官和宗室還在觀望。
幫她說話的,其實不是為了她。
否定她的,其實也不是因為她。
每一張臉都如此猙獰可怖。
期盼的,觀望的,冷凝的,無論何種,其實都有所圖。
慕瑾辰冷笑拔劍,爭吵的幾個官員的官帽就直接被抽飛,額頭上都留下了一道血痕。
時間好像暫停,所有人都有些反應不過來,呆愣地盯著慕瑾辰。
他們知道他恨,可是先帝恩重,罪己詔下了,府邸和珠寶重新賜了,還帶著幾個優秀的皇子都贖罪走了啊。
可慕瑾辰竟然依舊冷厲不減半分,再也見不到那個俠肝義膽少年郎的影子。
「吵夠了麼?」慕瑾辰看著他們,竟然是笑著的,仿佛看著獵物自相殘殺的猛獸:「先帝屍骨未寒,你們就如此欺辱太后和幼帝這孤兒寡母,本王都看不下去了啊……」
他回過神,附在蘇傾月的耳畔,輕輕說道:「先帝拜託微臣照顧娘娘,您看,如此處理,可滿意?」
蘇傾月被他這個動作,嚇得魂飛魄散,慌忙後退了一步,身形不穩,險些栽倒。
可滿意?
知道自己的身份的時候,慕瑾辰就是如此在耳邊輕聲問她,對那洞房花燭的一切,可滿意。
慌忙之後,她拉住了慕瑾辰手臂站穩,卻見慕瑾辰攥著拳頭,一副避嫌的模樣。
蘇傾月顫抖地站好,又後退了一步。
慕瑾辰勾唇,看著蘇傾月那修長又飽滿的手指,被指甲扎出數道血痕,藏進了寬大的袖子裡。
他提起長劍,又揮了出去,那最早幫蘇傾月說話的人便捂著脖子斷了氣,血跡慢慢從他的手指滲透出來。
「看來,娘娘對剛剛的處理,不太滿意……」
他提著滴血的長劍走向蘇傾月。
兩人,慕瑾辰進一步,蘇傾月退一步。
一進一退,中間仿佛隔著萬丈深淵。
「哎呀,氣急攻心,功力倒退,抱歉啊娘娘,微臣好像,殺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