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其他類型> 紙中錄> 第064章 鼻煙壺(4)

第064章 鼻煙壺(4)

2024-06-01 16:43:16 作者: 綰紫彤

  「季風。」沈寂下車,整理了下被弄皺的衣服。

  「隊長,死了。」季風起身,看了眼躺在地上的鬍子:「就跟馮兄說的一樣,是個不會用槍的生茬子。那把槍我也看過了,應該是從黑市上買的二手槍,而且是那種很差勁的。別說他是個生茬子,就是換成了我,那打不死人。」

  沈寂看了眼地上槍:「你留在這裡,等局裡的人來。」

  「隊長你呢?」

  「我跟馮饒去馮家。」沈寂道:「這不是意外,刺殺馮饒的人有可能就是殺死馮三爺的人。這兩個人,應該是他們故意放出來的,是餌。」

  

  馮饒靠在車門上,從染血的西裝口袋裡掏出了根雪茄。儘管旁邊圍觀的人不少,且有些還對著他指指點點,可他絲毫不在意,甚至連死在他車前的那個小販,他都沒有興趣去看一眼。

  「隊長。」季風小聲道:「那小販啥情況我還沒去看,但這個鬍子絕不是殺手。他應該是個種田的,你看看他的手,不是一日兩日的勞作就能形成的。這馮三爺的死,頗有些內情啊。」

  「知道了!」沈寂點頭:「你抽時間打聽一下。」

  「又是我?」季風小聲念著:「怎麼又是我?我是法醫,不負責查案的。」

  「不想去?」

  「想去想去。」季風心不甘,情不願地瞄了沈寂一眼:「這一天天的,真煩吶。」

  「那位法醫先生不跟著了?」眼見著沈寂一人走來,馮饒似笑非笑地問了那麼一句。問完,把雪茄一扔,走到車前,把小販踢到了一邊。

  「關於馮三爺的死,你可有什麼想說的?」

  「沈隊長是想問我懷疑誰吧?」馮饒發動汽車:「我啊,懷疑我們家大爺。」

  「馮家大老爺,就那個修橋補路的善人?」

  「善人,我們家大老爺可不是什麼善人。」馮饒道:「修橋補路的錢,都是從我們三爺這兒拿的。我們三爺不看中名聲,覺得那些都是給外人瞧的,他更在意的是過自己的日子。我們家大爺,那是典型的沽名釣譽,且喜歡用別人的東西,為自己充臉面,還美其名曰,借花獻佛。」

  「借花獻佛?這借來的花,佛祖他老人家能喜歡嗎?」馮饒冷哼一聲:「都說佛渡有緣人,難不成這些跟佛有緣的都是像我們家大爺這樣的人。」

  「動機呢?若馮家大爺的名聲都是靠著馮三爺才有的,那他有什麼理由去害馮三爺呢?」

  「貪心不足蛇吞象唄。」馮饒從後視鏡忠看了眼沈寂:「你給窮人一粒米,他會感激你。你給窮人一碗飯,他會給你下跪。你給窮人一袋子米,他恨不得把你當成再生爹娘,給你供個長生牌位。你連續給了他十個月的米,他張口閉口管你叫恩公,可等到第十一個月,你又把一袋米換成了一碗米,別說恩公了,他恨不得殺了你。」

  馮饒搖頭晃腦眯著眼:「你以為只有窮人這樣嗎?我告訴你,所有人的都是這樣的。有好處拿的時候就管你叫爺,沒好處拿的時候,就想方設法地取代你,自己當爺。」

  「馮饒你呢?有沒有想過取代馮三爺。」

  「當然想過。」馮饒直言不諱:「可我取代不了三爺。」

  馮饒看了沈寂一眼:「知道三爺他為什麼喜歡我嗎?因為我不光有野心,我還有自知之明,我清楚的知道,有些人天生適合做帝王,而有些人,即便黃袍加身,也當不了幾天皇帝。我就是那個黃袍加身也做不了皇帝的人,我連個丞相都做不了,我就適合做御前侍衛,適合過這種不需要操心,不需要盤算,只需要在刀口舔血的日子。」

  「你是個很特別的人。」

  「我就是個俗人,俗不可耐的人。」馮饒笑:「我活著的目的就是為了活著。我不像沈隊長你,是有理想有抱負的。理想跟抱負這些東西,是你們這些打小吃穿不愁,還有能力與背景施展的人去想的。像我們這種人,不適合憂國憂民,只適合過一天算一天。」

  「馮家大爺想要取代三爺?」沈寂漫不經心道,手中還捏著那個沈清送他的鼻煙壺。

  「他又不是想了一天兩天了。」馮饒道:「別讓我查出來他真跟三爺的事兒有關,否則——」

  馮饒懷疑馮三爺的死跟馮家大爺有關,可他沒有切實證據,礙於馮家二爺面,他又不好直接對馮家大爺動手。馮家之所以願意驚動警方,十有八九也是想要利用警局力量,幫他們找出,馮家大爺謀害馮三爺的鐵證。

  人都以為馮三爺的死是幫派爭鬥,亦或者是利益糾紛,只有馮饒,把馮三爺的死跟馮家的內鬥聯繫到了一起。

  「沈隊長沒有被嚇著吧?」馮饒的目光通過後視鏡落在沈寂身上:「就我們馮家這些事兒,到了沈家,還真不算什麼。」

  「沈家沒你想的那麼複雜。」沈寂用指腹輕輕摩著鼻煙壺。

  「沈隊長手裡拿的是什麼?」眼角餘光瞥見了沈寂的小動作,馮饒回頭,向後看去。

  沈寂移開手指,讓馮饒看見了他手裡拿著的鼻煙壺。

  「這東西現在可不常見了。」馮饒道:「我家三爺倒是很喜歡,陸陸續續收藏了不少,不知沈隊長這個是從哪裡買的,圖案還挺別致的。」

  「哪裡別致?」

  「那鼻煙壺上畫得是馬吧?身子是黑的,尾巴卻是紅的。」馮饒又向後看了眼:「這馬怕不是純種的馬。」

  若是馮饒不提,沈寂還沒注意到那鼻煙壺上的變化。可他記得,沈清將這鼻煙壺交給他的時候,那馬還是一匹純黑色的馬。如今,不光馬的尾巴變成了紅色,就連眼睛也都變成了紅色。

  想到剛剛的槍擊,沈寂不由得想到了擋災二字。他緊握著手中的鼻煙壺,眼神漸暖。

  芙蓉巷,沈記紙紮鋪門前,急停了一輛馬車。不多會兒,一個濕淋淋的布袋子被人從馬車上丟了下來,與之同時,一個男人從馬車上走了下來。

  男人來到紙紮鋪門前,看著正在打盹兒的小夥計問道:「你家掌柜的在嗎?」

  小夥計抬頭看了看男人,說了句:「掌柜的不在,你要買什麼?」

  「我不是買東西的,我是賣東西的。」男人拎起布袋子,放到小夥計跟前:「水裡的東西,問問你家掌柜,要嗎?」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