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章 乾屍(4)
2024-06-01 16:42:35
作者: 綰紫彤
穩婆不明不所以,只是一個勁兒的安撫著婦人:「別怕,我會保住孩子的。聽我的,深呼吸,用勁兒,用盡全身的力氣把孩子給生下來。」
婦人先是輕輕點頭,然後在使力地同時,也喊出了一個名字來:何映紅。
伴隨著那個名字,嬰兒呱呱落地。
阿爹似乎知道了什麼,抬頭看向沈清。
沈清緊抿著唇瓣,一動不動。
待那影子消失後,阿爹才告訴她,那是何映紅的怨氣。因為死無全屍,因為輪迴無果,她只能拖著孩子終日徘徊。許是那婦人沾到了她棺木上的怨氣,才讓她尾隨著婦人到了她的家裡,而當她看到正在生產的婦人時,自然而然地便想要了自己曾經的那些經歷。
她見不得旁人幸福,見不得旁人有兒有女,這才迷了婦人的心智,想讓她與自己一樣,母子俱損,魂歸地府。
說這話時,沈清與沈寂已經來到了盜洞的入口處。
「那何映紅呢?有沒有被你師傅請個高人給收了。」
沈清搖頭:「我問過師傅,可師傅說何映紅的情況與旁人不同,她一無來處,二無去處,又是個屍骨無存的無主之魂,想要找到她都不容易,何談請高人將她給收服了。」
「那你阿爹呢,他又是如何失蹤的?為何失蹤後卻出現在了義莊底下的盜洞裡。」
「我也想知道。」沈清看著盜洞的入口:「待安頓好婦人跟孩子後,天已大亮,我與阿爹本打算在街上吃了早飯回去的,可走到半路卻碰見了你們沈家的人。」
「我們家的人?」
「他叫沈丁,看上去與阿爹極為熟悉。阿爹請他與我們一起吃飯,他卻跟阿爹比劃著名,從袖口中掏出一封書信遞給了阿爹。」
「那信中寫了什麼?」
「我若是知道就好了。」沈清苦笑:「阿爹看信時我並未上前,而是在攤子前張羅著給阿爹準備早飯。若不是阿爹特意拐回來與我說話,我怕是連阿爹什麼時候走的都不知道。」
「你阿爹他與你說了什麼?可有告訴你,他與沈丁去做什麼事情?」
「沒有,他只交代我,若是他七日裡沒有回來,就讓我在沈家祖墳附近為他立一座衣冠冢,對外則稱是突然病故。」
「沈丁也是病故的。」沈寂道:「我父親有四個心腹,分別以甲、乙、丙、丁命名,甲叔是家中的管家,乙叔是管帳的,丙叔是父親的貼身保鏢,而丁叔是家中最為低調的,他掌管著家中的倉庫。」
「你們沈家的倉庫很大嗎?」
沈寂搖頭。
「如果我告訴你,我從未去過沈家的倉庫,也不知道那裡頭都放了些什麼,你會相信嗎?」
「會!」
「為什麼?你應該懷疑我的,畢竟我是沈家的少爺。」
「越是少爺,就越是不可能知曉家中的一些秘密。除非沈老爺有意將整個沈家交到你的手上。」沈清站在洞口處喊饒世初的名字,讓他將馬車上的繩索取下來。
待二人從盜洞裡出來時,才發現義莊內似乎發生過一場纏鬥。原本擱置的那些空棺都被打碎了,饒剛負傷,正坐在牆角休息。季風靠坐在饒剛旁邊,而之前被他視若珍寶的手槍則隨意仍在地上。饒世初倒是沒有負傷,但從頭到腳透著狼狽。
「什麼人?」
「朱家的夥計!」
「他們怎麼找到義莊來了?」
「鬼知道。」饒世初輕呸了一聲:「那帶頭的我認識,就是朱家的那個管家。」
「忠叔?」
「對,就是他。平時看著挺和善的一個人,動起手來比我們幫派里的兄弟下手都狠。難怪這姓朱的能在臨江城裡分杯羹。就他的那些手下,沒有一個是善茬。」
「你確定是忠叔?忠叔他根本不會武功,更不會與人打架。」沈清顰眉,大概猜到什麼。
「不會打架?」饒世初挑眉:「那你肯定是被他給騙了!那老小子招招致命,恨不得將我們給生吞活剝了。就他那雙眼睛,紅的嚇人。」
見沈清低頭不語,饒世初將坐在牆角的季風給拉了過來:「你要不信你問季風,季風剛還打了他一槍。只可惜,準頭兒差了點兒,打在了他的胳膊上,讓他給跑了。」
「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你們說。」季風撓著頭:「我感覺忠叔那個不是武功,而是本能。他就像是叢林裡狼,跟你對峙的時候,想著的不是如何贏了你,而是如何咬死你。」
「對對對,我也有這個感覺。」饒剛扶著胳膊站起來:「我這條胳膊就是被他給咬的,現在還木著呢。我覺得吧,他是被什麼東西給附體了。」
饒剛擼起袖子,下一秒就尖叫出聲。他的大半條胳膊變成了黑青色,被咬到的地方則詭異的往外冒著黑煙。
饒剛嚇得臉色都白了,只能無助地看向饒世初,結結巴巴地問:「少爺,我是不是要死了。」
「咋地,你還想走到少爺前頭去。」饒世初二話不說,蹲下身子就想去背饒剛:「這臨江城的名醫多了,咱們挨個兒看,我就不信閻王爺敢當著我的面收你。」
「少爺,你人太好了,我饒剛下輩子還跟著你。」
饒剛激動地抹著眼淚,季風則在旁邊不合時宜地插了句嘴。
「饒剛這傷,尋常大夫看不了。」
「你說什麼?」饒世初怒目相視,直愣愣地瞪著季風。
「真的。」季風一臉認真地點頭:「我季家就是臨江城最好的藥材商,接觸過的大夫,不說有一百,也有九十九。我說了這傷尋常大夫看不了,他們就真看不了。」
「少爺——」饒剛抽泣著蹲到了地上:「小的不怕死,小的就怕死了之後再也不能伺候少爺你了。」
「你呀,還有的伺候你們家少爺呢。」季風扯了扯他的衣服:「這尋常大夫看不了,沈姑娘她能看的了啊。」
「沈姑娘?」饒剛抹著眼淚看向沈清。
「清清,這傷你能治嗎?」饒世初也緊張起來:「這饒剛雖說沒用了些,可與我是自小一起長大的,他若真沒了,我會特別不適應的。」
「能治,但有些麻煩。」沈清查看著饒剛的傷口:「我需要一些糯米。」
「糯米?」
「他中了屍毒,需要用糯米把傷口裡的毒給拔出來。」
「我家米行里什麼米都有。」饒世初背起饒剛就往馬車那邊跑,剛跑兩步,又回過頭來問沈清:「那地底下有什麼東西?」
沈清看著他,許久才回了句:「乾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