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白夫人坦白

2024-06-01 16:46:06 作者: 唐如夙

  入目是無盡黑暗,四周是悄聲寂靜。姜晚晚只覺好似深處一個看不見時間變幻,又無法與外界交集的封閉空間。

  密牢的石牆不知是什麼所制,她試著蓄積靈力劈砍,但除了震得虎口生疼,牆面沒有一星半點變化。

  

  這真是難辦了。

  她試了幾次便不再試,就地盤腿坐下,開始思考起來。

  從他們到丹穴山開始,一切都很正常,直至白翰年回來……

  白夫人態度的轉變,大約也和白翰年脫不了干係。

  曾聽白意歡說,這位白將軍掌握著鳳凰一族的兵力,奉命駐守西北方。一個連親生父親過世都不曾回來送親的人,卻在幾日之後忽然回白府,其中顯然藏著什麼不為人知的目的。

  姜晚晚雙手托腮,思緒飛快地轉動著。

  扣留白意歡是第一步,按照白翰年所說,若他們沒有夜潛白府,而是照計劃回了碧寧山,白翰年並不會對付他們。

  而白夫人模糊不清的態度,也十分耐人尋味。

  至於白翰年說的那句,時間到了會放他們離開,又是什麼意思呢?

  時間到了……指的是什麼時間?

  她閉上雙眼,試圖捕捉每一個有用的信息。

  如果說,白家留下白意歡,是為了保護她呢?

  難道仙界即將發生什麼大事,甚至會影響到碧寧山,而這件事白家也會參與其中,所以白翰年起初才用誅天盤金陣對付他們,怕他們泄露了白家異常之處。

  姜晚晚越想越覺得心驚,腦海中忽然又浮現出了之前異常種種。

  畢孚的無端被害,九重天隱藏在暗處的人,以及無華神尊三緘其口囑咐他們不要參與插手。

  一樁樁一件件,無形中織成了一張巨大的網,冥冥之中,姜晚晚好似已經無限接近那個答案。

  -

  白府,淮音院。

  這間院子本是白家三郎從前的住所,自他戰死後,白夫人不願觸景傷情搬離了此院,院子也由此閒置下來。

  此刻白意歡坐在淮音院的屋子裡,與白夫人對面相視。

  她望著屋子裡數道禁制,以及面前心平氣和飲茶的母親,惴惴不安地捏著衣角。

  「母親,為何關著我?」

  屋子兩扇門緊閉,窗戶也被悉數封死,菱形柵格窗邊一尊珊瑚紅玉蓮小香爐,正緩緩地冒出細而盤桓上揚的煙氣。

  白夫人握著茶杯,任由那裊裊白霧散開,指腹輕而緩地摩挲杯壁。

  「歡兒,你不必多問。母親做這些都是為你好,安心在這裡住著,哪裡也不要去。」

  「為何?」白意歡揚起臉,「若有什麼事,大可以告訴我,母親收了我的傳訊儀,又在屋子裡設下諸多禁制,讓我無法和同門聯絡,究竟為了什麼?」

  白夫人的神色平靜無波,微垂的眉眼露出疲態:「有些事,你不知道是好。你那些同門已經回師門了,我也向碧寧山仙侍遞了消息,稱你要留在家中一段日子。歡兒,算母親求求你,不要生事。」

  「我不信。」白意歡攥著衣角,語氣卻堅定無比,「我們六人出生入死相伴數次,早已有一種無形默契。母親貿然切斷我與他們的聯繫,他們不明情況絕不會拋下我回師門。」

  小香爐里的白煙越發濃郁,那盤桓而上的細煙暈開冬日雪梅與木質交雜的香氣。

  白意歡道:「他們來找我了,對嗎?」

  白夫人凝眉不語。

  知母莫若女,白意歡從她的表情中得到了答案,聲音里也帶著一絲輕顫:「母親和二伯抓了他們,是不是。」

  白夫人擱下茶杯,長嘆一聲,握住了白意歡的手:「他們不會有事,你二伯已經答應母親,不會傷他們性命,只要你們……」

  「母親!」白意歡滿臉憂色,「你們到底在做什麼!把我關在這裡,又抓了大師兄他們,什麼事情值得你們這樣大費周章?」

  白意歡不明白,這些事發生得太過突然,她甚至一丁點也摸不到頭緒。

  「不要問了……」白夫人只是嘆息。

  白意歡深吸一口氣,雙手舉過頭頂,跪地拜首:「母親若不肯說,那煩勞為我向仙侍遞信一封,請仙侍代師尊將我逐出師門。無故不回碧寧山,我已失了做弟子本分,如今又連累同門被抓,更是慚愧難當。我一身修為皆是碧寧山所學,這就廢去,還師門一個交代。」

  說罷,白意歡雙指呈劍,便朝自己的仙脈點去。

  自廢修為與自斷命脈無異,仙脈盡毀後連尋常吐息聚靈都做不到,於仙族而言,是生不如死的懲罰。

  白夫人大驚失色,慌忙制止了她。

  「你這是何苦!」

  面對女兒倔強不堪的樣子,白夫人心中五味陳雜。女兒的性子她再清楚不過,既說了要自廢修為,若她不給一個交代,當真會做。

  良久,白夫人咬著牙,艱難開口。

  「此事……說來話長……」

  白夫人坐靠在椅上,低頭望著茶盞,神色複雜:「我們白氏一族,一直在丹穴山發跡。從我嫁給你父親的時候起,就知道家族興衰至關重要。當年你父親戰死,你的祖父膝下就只剩一個兒子,人丁衰弱……白氏在諸多世家之中,也不免落了下風。」

  「近幾百年,你二伯駐守西北方,族中不少人借他的勢行惡,都被他壓下來。直到數月前,他麾下心腹副將同九重天的人交涉軍餉,軍餉入營,竟是憑空消失。」

  白意歡驚詫地抬頭,抿唇不語。

  「軍餉遺失是大罪,他本想以白家積蓄墊上,奈何數量太多,根本填補不完。此時有人向他遞了橄欖枝,稱可以替他補上窟窿,只是做個順水人情。」

  白夫人嘆息連連:「你二伯他沒有別的辦法,就應下了這事。也向那人聲明,還人情可以,但不會做欺君罔上之事。怎知那人是故意誘他入局,他接受了便是被綁上了賊船。」

  「那人威逼利誘,稱他若不能為其所用,便將此事抖出去。這樣大一個把柄,你二伯有口難辯,一旦坐實,白氏一族輕則被問罪,重則不堪設想。如此一來,白家到他手中就要式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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