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她不喜歡自己乖

  「你現在是高中生，每天不想著好好學習，給我瞎跑去做什麼兼職？」許母看起來要發火，許念禾急忙解釋，「我有一件事情特別想做，但是錢不夠，所以才去做兼職的。」

  許母準備發火了，「你錢不夠不能問我們開口？說的好像是我虧待你一樣。」

  許念禾反駁，「我每次跟您要錢，您只會說我亂花錢，要不然就是非要把每件事情都問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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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問你有錯嗎？」許母一下從沙發上站起來，「你是我女兒，我問你的事情有錯嗎？」

  「可是我都長這麼大了，我也有自己的隱私。」許念禾聲音高了些，但是鼻子忽然一酸，她很少和別人大聲爭執，何況是面前的許母，她控制不住的顫抖音腔。

  「我看你是翅膀硬了，才多大的孩子說什麼隱私，你所謂的隱私就是背著我們偷偷出去和小男生見面？去年放寒假的時候你跟我撒謊，騙我說去是去跟亦歡見面，但是你去見的是其他男生！」

  許念禾腦子一下嗡的炸響，不可思議，「您跟蹤我？」

  「跟蹤你？」許母厲喝，「你張嫂那天全看見了，看的一清二楚的！我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你說，你是不是因為跟那個小男生一起玩兒，所以成績才一直不穩定的？上初中那會兒你每次都能拿第一，這都馬上高二了，你自己說說你拿過幾次第一！」

  許念禾喉頭忽然哽咽，千萬件事情，她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你去跟小男生玩兒……你騙我……」

  「張嫂看見了，我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你說說你自己拿過幾次第一？！」

  許母的話就跟魔咒似的，一直環繞在耳邊，許念禾盯著面前的人，心底陣陣涼意，喉嚨卻忽然像被扯住一樣千斤重，她想說的話都被堵在嗓子眼兒里，雙目呆愣，下一秒，淚珠直接滾下來。

  啪啪啪的直往下掉。

  今晚許父不在，許斯宇的房間門忽然拉開，客廳沒了聲音，一片寂靜，許念禾餘光看到了站在門口的小人兒，有股熱氣直衝腦門，她壓抑了很久的情緒終於爆發，「我知道您從小都不喜歡我，所以我做什麼都是錯的，我都長這麼大了，為什麼還要這麼逼迫我？我有自己的朋友和隱私都不對是嗎？」

  「從小到大，無論我多麼優秀，在您眼裡都是不值一提，永遠都比不上許斯宇。」

  許念禾不知道是難過還是生氣，心底翻湧不斷的涼意，哽咽著，「您既然不喜歡我，當初為什麼要把我生下來？」

  「砰——」

  房間被用力關上，預示著這場紛爭戛然而止，許母仿佛泄了氣，一下落到沙發上，許斯宇拉著自己房間的門，在黑暗中站了一會兒，走到許念禾門前。

  身上還穿著睡衣，他抬手敲了敲，裡面沒人應聲。

  許斯宇又敲了兩下，輕輕推開，房間只開著一盞檯燈，光源並不是很亮，只能看到少女的背影，他看見自家姐姐抹了把眼淚，沒有回頭。

  「出去。」

  出聲在趕他。

  許斯宇輕聲拉住門，許念禾在書桌前又落了會兒淚，現在腦子裡亂的很，寫不進題去了，她索性洗漱準備睡覺，從洗手間出來，胳膊上搭著換下來的衣服，半濕的頭髮還搭在肩膀上。

  許念禾忽然看到地上的一張卡片，明顯是從房間門的空隙中塞進來的，她走過去，撿起。

  上面是歪歪扭扭，但一筆一划很工整的一行字。

  ——姐姐，對不起，媽媽肯定不是故意的。

  許念禾眨眨酸澀的眼眶，心裡很難受，她一直覺得不公平，是覺得許母的做法有問題，但一直忽略了其實許斯宇對她的感情也是小心翼翼的，兩人都沒做錯什麼，但是因為許母的偏心，他們之間多了一種說不上來的距離感。

  第二天早自習，於盛懷提前說了年級老師全去開早會了，然後放心的轉頭呼呼大睡，所以許念禾第一次瞌睡時，她也乾脆直接趴桌上了，因為昨天哭過的原因，眼睛還有些腫。

  周徐也看出來她心情不好，隨便翻了兩三頁的古詩詞，然後扔桌兜里了，扯了張草稿紙出來，也懶懶的趴下，靠的她近些，「玩不玩五子棋？」

  許念禾沒拒絕。

  兩人各拿著一支筆，叉叉圈圈的在草稿紙上畫起來，完了兩三局，都是周徐也贏了，許念禾心情更不好了，一撒筆，「不玩了。」

  周徐也笑著「銷毀證據」，把撕爛的碎紙屑扔垃圾桶，轉頭跟她說話，「怎麼了，因為那個小明星的見面會跟家裡鬧矛盾了？」

  「比這個還要嚴重一點。」許念禾一想起昨晚自己說的話，就有些後悔，再不濟也不能那樣跟母親爭執啊，她雖然也很難過，但是一半在難過昨天自己的失控行為。

  周徐也仿佛能看出她心裡在想什麼，揉了下她的頭，「你太乖了。」

  許念禾從小到大聽得最多的就是這句話，但是她不喜歡，她覺得自己才不乖，就非要叛逆，要瞞著許母攢錢買小說和期刊，還要繼續和男生坐同桌，也要跟沈亦歡他們一起出去玩。

  甚至為了小明星的見面會，她偷偷去便利店打工攢錢買門票。

  她覺得自己已經足夠大膽了，她不喜歡自己乖。

  她才不想做那種聽話的孩子。

  當時的少女只顧沒頭沒腦沒方向的一股勁兒往前闖，卻忽略了身邊一直領路的人。

  周徐也扯唇輕笑，又摸了下她的頭，「放學要不要玩卡丁車？」

  「啊？」

  「總得在一些事情上能完全大膽吧？」

  許念禾猛點頭，「好。」

  正好她昨天的便利店兼職到日子了，今天起就不用去了，下午放學，周徐也帶她去中心商業區，這裡有一座遊戲城，卡丁車是最大面積的場地，他和這裡的人熟悉。

  店裡有空調，他讓許念禾在暖風下面等著，沒一會兒，他就抱了兩身衣服回來，給了許念禾一套。

  換好衣服，兩人上車，周徐也給她拉開門的卻是駕駛座，他在副駕駛位置坐下，簡單教了幾句駕駛方法，許念禾記快記牢，大屏幕倒計時結束，她握著方向盤踩下油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