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姜悠啊

  姜悠走出教室時，皺著眉一步三回頭看他，她在記人。

  考場被抓作弊的後果就是，本科目的分數計零，姜悠不甘心，但是監考老師太固執古板，只相信自己看到的，親手抓住的，姜悠跟他解釋的十幾分鐘都是在浪費時間。

  張奇也看不下去了，給姜悠說話，結果一點用都沒有。

  那個監考老師背著手，一臉嚴肅，看著姜悠，「你哪個班的學生？」

  「文重班。」她回答。

  

  「文重班的人還在考場上作弊？」

  姜悠一陣無語，也懶得解釋了。

  那個老師又看了她一眼，訓道，「校服怎麼穿的？！哪有個學生的樣子。」

  「怎麼舒服怎麼穿唄。」姜悠小聲嘀咕，但還是把腰間的校服解開，乖乖的穿在了身上，又拉好拉鏈，整理了下衣領，模樣聽話。

  但是那個監考老師沒打算放過她，追著問，「你們班的英語老師是誰？」

  「吳老師。」她又補充道，「吳麗萍。」

  「你等著，我一定要去找一趟你的老師，我就不信你還跟我狡辯。」

  姜悠站在原地，眼睜睜的看著他走去了，那邊走廊的辦公室，張奇站她身邊，「他幹啥去了？」

  「能幹啥，告狀唄。」姜悠沒多大難過，反而覺得這老師古板的莫名有些可愛，從小到大，都是學生告狀，哪還有老師告狀的。

  不過，她更好奇的是，他會怎麼告狀。

  於是，姜悠回頭，朝張奇招了招手，等他湊過來，才壓低聲音，「你幫我盯一下巡視考場的老師，我去辦公室門口一趟。」

  張奇點頭。

  姜悠放輕腳步，掩耳盜鈴般的貓著腰從幾個開著前後門的教室跑過，她站在辦公室門口，棕漆的門虛掩著有條縫兒，裡面人說話的聲音不是很清晰。

  但她貼在門上的耳朵，還是聽見那個有些氣急敗壞的聲音腔調，忍不住嘖了一聲，這固執的小老頭，真是被她氣到了啊。

  姜悠掏了掏耳朵，繼續趴門口聽著，裡面突然停了聲音，沒一會兒吳麗萍的聲音響起，這次她卻聽的很清楚。

  「……」

  「哦，姜悠啊。」

  就這一句，她語氣淡淡的，沒有再多說，姜悠的心卻是猛地一沉，說不上來的感覺，很悶很重，她唇線都壓直了，裡面的男聲又響起，她沒有再聽，沉默的離開了。

  她重新站到考場外面，安靜的站著，沒有再說話，張奇覺得她有些反常，看了她好幾眼。

  對面走廊的辦公室被人拉開。

  那個監考老師回來，站在姜悠面前，「我剛才已經跟你英語老師說了問題……」

  他話還沒說完，姜悠突然開口，模樣鬆散淡然，看起來很無所謂，聲音又低又冷，「您不用說了，我作弊了，該怎麼處分怎麼處分吧。」

  監考老師愣了一下，不知道她的態度為什麼轉變這麼快，好一會兒，他離開姜悠面前。

  姜悠低著腦袋，面前沒有了陰影，但是腦海里的那句話卻一直在響。

  冷漠平淡的語氣。

  ——哦，姜悠啊。

  姜悠，這個人好像天生就不會做好事，跟這個名字扯上關係的也全是爛事，所以她不被信任也是理所當然，考試作弊被抓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原來，她一直的努力都是在感動自己。

  因為，她是姜悠啊。

  整個走廊都靜悄悄的，偶爾有裡面教室翻卷子的紙張聲音，姜悠懶散的站著，一直低著頭，沒說話，張奇看了周圍一圈，湊過去，「悠姐你怎麼了，心情不好？」

  姜悠默默翻了個白眼，「誰在考試的時候被罰站心情能好？」

  「說的也是。」張奇撓撓頭，語氣里有歉意，「不好意思啊，都怪我一直讓你傳紙條，害你跟我一起出來罰站。」

  姜悠擺擺手，沒說話。

  就是可惜那張英語卷子了，都認真寫一半了。

  不過，如果她真的認真完整寫完，大概也沒幾個人會相信那是她自己寫的。

  姜悠環抱著臂，抬頭，視線遠眺，穿過半開放式走廊，看向遠處的天空，眼神漫無目的，正放空著，餘光里突然出現一個人。

  「你為什麼不考試？」

  她一頓，側頭。

  陸景堯站在她旁邊，姜悠一挑眉，「比完賽了？你怎麼又來高三樓了？」

  沒等他回答，姜悠視線看到了他手裡的東西，是一套英語題，她掃了一眼，熟悉的閱讀題目，正是她們這次月考卷子，他因為物理競賽時間衝突沒參加，但是吳麗萍給他留了一套。

  「剛比賽完。」陸景堯還是回答了，他把手上拿得黑筆卡到卷子上，抬眸看她，又問了一遍，「你為什麼不在裡面考試？」

  「作弊被抓了。」姜悠聳了下肩，好像覺得這件事沒什麼大不了的。

  她的態度很明顯，陸景堯輕皺了一下眉，喊她名字，「姜悠。」

  簡單的兩個字，卻帶著一絲警告的意味。

  他在警告什麼，是對她現在態度的不滿意？還是覺得她「作弊」被抓的事情丟人。

  她嘴角隨意扯了個笑容，「你真沒禮貌，為什麼不喊學姐？」

  「你為什麼不在裡面考試？」陸景堯又耐著性子問了她一遍。

  姜悠抿了下唇，沒再說話。

  空氣安靜，陸景堯看著她，餘光里沒有別人，張奇也看出了這兩人之間的不對勁兒，他以八百米衝刺的速度挪到了上一個教室牆面，跟這兩人隔開一面牆的距離。

  姜悠不動聲色的瞥了面前的人一眼。

  陸景堯開口，「你這次不僅辜負了我的期望，還辜負了你心痛的家教費。」

  姜悠，「……」

  「好像還有我的考試祝福。」陸景堯慢條斯理。

  姜悠撇了撇嘴，陸景堯手裡握著的卷子緊了幾分，看著她的小臉，「告訴我，到底怎麼了？」

  她一向吃軟不吃硬，還特別好哄，只不過別人因為她平時的性子，不敢與她有太多接觸而已。

  姜悠剛才的情緒明顯沒了，低下了頭，「我剛才幫他們傳紙條，被老師抓住作弊，拎到外面罰站了。」

  她以為陸景堯會生氣的皺眉，再恨鐵不成鋼的罵她一頓。

  結果這人只是淡淡的嗯了一聲。

  「你有沒有寫紙條？或者展開看過答案？」

  「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