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色相
2024-06-01 16:18:49
作者: 折枝
房間裡恍然有什麼東西正悄然涌動。
沈南枝一愣,甚至是有些不知所措的抬眼,就見著容君羨那張堪稱一絕的臉,此時此刻正滿滿當當的占據她的整個視線。
她伸手輕輕的抵在他的胸膛上。
「容君羨——」沈南枝不可思議的看著他,「你色|誘!」
「你不是說,你不出賣色相的嗎?」沈南枝瞪著他。
容君羨不以為然的聳肩,說道:「那是對旁人,你又不是。」
一句「你又不是」,奇異的讓沈南枝心頭的那一點糾結煙消雲散,甚至是陡然伸出一種隱蔽的歡喜來。
好像她和容君羨之間自成一體,不是旁人可以輕易插足進來的。
她原先的冰雪之色正一點點的瓦解消散。
「算了。」隨著她嘟囔出兩個字,原先抵在容君羨深身前的手也一點點的垂下,顯然是雷聲大雨點小的想要就此揭過。
若是換作他人,指不定會對如今的場景很是滿意。
但容君羨卻不是這樣想。
哪怕這件事他已經處理好,但是埋在他和沈南枝之間的隱患卻依舊還在,甚至是無法磨滅。
如果他們不儘早將這件事給說清楚,這一次可以輕描淡寫的揭過去,下一次沒準也能,但同時梗在他們心間的那根刺,只會越來越深,並且還會隨著歲月的流逝,而腐爛進肉里,等到時在想著拔出來,沒準已經晚了。
他將人重新攬入懷中,下頜抵在她的頭頂處:「枝枝。」
「嗯。」悶哼聲從他懷中傳來。
「你對我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容君羨語氣非常冷靜地傳來,或者說,他十分肯定沈南枝對他是存在什麼誤會的。
「你為什麼會這樣覺得?」沈南枝的聲音繼續瓮聲瓮氣在他懷中響起。
聽見沈南枝的話,容君羨在心頭嘆了一口氣,他伸手在他的腦袋後輕拍了一下:「你說呢?小騙子!」
「容君羨!你又給我亂取什麼外號!」沈南枝兇巴巴的聲音響起,只是在容君羨聽來,卻莫名覺得奶得有些可愛。
容君羨抿著嘴角笑了下:「要是沒有誤會,為什麼你在聽見尉遲荔的名字後,對我的反應這麼大?」
尉遲荔啊——
沈南枝眸色微暗,原先已經重新浮出幾分笑容的臉上又重新冷淡下去。
「好端端的,你提她幹嘛?」
莫名的,不太爽的語氣。
聞聲,容君羨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以前他們剛在一起的時候,每次沈南枝聽見這名字都會和他冷戰,彼時他不明白,還以為是沈南枝不喜歡他找的藉口,後來漸漸發覺,在想要解釋時,這人壓根就不願聽。
不是躲得遠遠的,就是乾脆不理他,將冷戰進行到底。
直到後來,他徹底沒有跟團,和star的很多行程徹底分割開,一心一意撲在電影上,和尉遲荔等人的交集幾乎沒有,這才好了些。
日子便一直這樣相安無事,直到這次的事情發生,他才發現,原來這根刺在沈南枝這,一直都沒有咽下去過。
「因為我覺得你好像很容易給我定罪。」容君羨道,「審判犯人,犯人尚且都有為自己辯護的權力,所以我覺得你不能只聽信一面之詞,就直接給我判了死刑。」
沈南枝這下是徹底將他給推開,重新坐了起來。
她盤腿坐在床上,腰板挺得筆直,垂著眼,纖長的眼睫往下耷拉著,一根根的撲簌,好像都在表明自個此時不算愉悅的心情。
「行。」
「你說。」
容君羨見狀便也跟著坐起。
「你想知道什麼?」
沈南枝:「我想知道什麼?難道我不想知道的,你就不說嗎?」
「不是。」容君羨搖頭,「我只是想知道,你在乎什麼?」
「比如,為什麼你聽見我和尉遲荔的名字被放在一起,你會這麼生氣。」
沈南枝被容君羨問得一愣。
她看著容君羨的這張臉,瞧著他平緩冷靜的目光,倏然又覺得好像以前的那些事都沒這麼重要了。
最起碼現在和未來,能站在他身邊的人,只有她。
「容老師。」思路稍稍清晰,沒有之前那般難受後,沈南枝對他的稱呼,便從兇巴巴的容君羨又轉回成了冷靜自持的容老師。
容君羨聽著,覺得這人怎麼會這麼可愛。
「嗯?」
沈南枝不太安的蜷著手指,問道:「尉遲荔,是你曾經喜歡的人嗎?」
聽著沈南枝的話,容君羨原先還有些嚴肅的神色稍霽,他眉眼微微舒展,那雙桃花眼此時更是如水光瀲灩,有一種盎然的春意蘊藏其間。
令人冷不丁的就想起春日的枝頭杏花,陌上少年郎。
又或是春水潺潺里的江南岸,楊柳岸邊,晴方瀲灩。
瞧著他的笑容,沈南枝只感覺自己身體中的骨血好像正一寸寸的冷下去,四肢變得僵硬,就連呼吸無法順暢。
她以為,自己是不在意的。
不在意他的過去,不在意他曾經的喜歡。
只是……只是,她發現自己到頭來,也不過還是俗人一個。
「不是。」
就在沈南枝方寸大亂時,容君羨的聲音輕描淡寫的響起。
可也是這短短的兩個字,如平地驚雷,一下就將沈南枝從那混沌又難以自抑的情緒中給拯救出來。
她詫異的睜大眼,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我知道。」容君羨從來都沒覺得沈南枝這麼傻過。
他揪住她的臉,輕輕捏著說道,「你問我,有沒有喜歡過尉遲荔,我說,沒有。」
「我從來都沒有喜歡過尉遲荔。」
也從來都沒有喜歡過,除你以外的人。
只是後半句,容君羨沒有說出來,而是藏在了心底。
「可是……」沈南枝還是有些不願相信。
那些被狗仔扒出來的照片背景,以及他們前期相似度極高且重合的地址行程,這一切的一切都讓人難以相信,他們之間真的毫無半點關係。
最主要的是,容君羨對尉遲荔的縱容,這無一不在說明,他們之間的關係非比尋常。
若是有可能,她也不想看見自己成為一個斤斤計較的人。
只是控制不住。
「枝枝,你為什麼不願意信我?」
沈南枝繼續垂著眼,手指卻無意識的蜷著,抵在膝蓋上,有些話對她而言,實在是很難說出口。
她的驕傲好像也不允許她去做一些爭風吃醋的事。
「你們早前關係很好。」沈南枝說得是模稜兩可。
聽見沈南枝的話,容君羨稍許一愣:「你為什麼會覺得我和她關係很好?」
「難道不是?」沈南枝反問。
容君羨搖頭:「我雖然和尉遲荔認識,但我和她關係一般,只是勉強算作朋友而已。」
這話一說出來,沈南枝當即就愣住。
容君羨是不可能騙她的,特別還是因為這種事。
「那你為什麼早期和她的行程有這麼多重合?而且你們還一起去旅遊?」這些問題早就在沈南枝心裡盤桓已久,只是一直都沒有合適的機會問出來,哪怕是今天,她一開始也不打算說這些事的,只是在聽完容君羨的話後,實在是有些忍不住,這才有些冒然的開口。
「還有,既然不熟你為什麼要答應和尉遲荔合作舞台,而且還任由她炒cp,你也不回應,你的工作室也不管。」
其實說到這裡,沈南枝心裡已經大概有些數了,只是還想在聽容君羨在解釋一遍。
這些年,對於尉遲荔她好像一直都在一個怪圈裡,很多的表象已經完全迷住了她,讓她沒有辦法去深究。
直到這次她不遺餘力的幫慕窈,公開內涵她搶了慕窈的資源。
新仇舊怨一起上頭,讓她在瞬間失去諸多的判斷。
可是,如果尉遲荔真的和容君羨有一段情,這一次她又怎麼會如此賣力的撮合兩人?
顯然,這個邏輯不太說得通。
但是如果尉遲荔和容君羨從始至終都不是這種關係的話,那便對了。
沈南枝如今的語氣已經沒了之前的怨懟和委屈,又恢復成了往日的聲調,容君羨一聽便明了。
「不是知道了嗎?」
「不確定。」沈南枝道。
容君羨不太喜歡自己如今和沈南枝這般相對而坐的姿勢,沒什麼親昵感,於是在沈南枝說完後,他便主動上前將人重新抱在懷中。
「早期的時候,我們是跟團行動,尉遲荔是賀雲卿的女友,所以她和他們的行程會有重合的。至於那次炒cp,是因為要幫賀雲卿遮掩,那時候我已經轉型成功,而他和尉遲荔的戀情被拍到,差點被曝光,所以就拉了我出去給兩人擋了擋。」說著,容君羨低頭握住她的手,將他的手指插進了她的指縫間,牢牢握住後,才又繼續說道,「我就是個給兩人擋槍的工具人。」
如果是這樣,那之前的很多地方也都說得通。
不過沈南枝在意的點,顯然不在這裡:「就因為尉遲荔是賀雲卿的女友,所以你就當了尉遲荔的緋聞男友,還答應了給她留一個合作舞台,還同意她蹭你的流量,對嗎?」
「不是。」
雖然賀雲卿是他的朋友,但那時候他們之間的交情遠遠無法讓他做到那步。
「那是為什麼?」沈南枝繼續追問。
容君羨說道:「真正的原因是,尉遲荔是孟州和孟蒙的表妹。」
「他們求了我。」
隨著容君羨話音落地,沈南枝幾乎是在瞬間釋然。
孟州和容君羨的髮小。
孟家和容母的白家又是世交,容君羨會答應孟州的這個要求,實在是太正常不過。
怪不得尉遲荔一副懟天懟地,什麼都不怕的樣子。
有一個開娛樂公司的哥哥,要什麼樣的資源沒有,自然也不需要有所顧慮。
「孟州還會求人?」沈南枝覺得十分驚奇。
因為容君羨的原因,她和這位總裁的關係也不怎麼好,許多時候在公開場合見著,經常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會。」容君羨道,「誰都有求人的時候,我也不例外。」
沈南枝驚訝地看向容君羨:「很難想像,你求人時的樣子。」
「你或許已經見到過。」容君羨說著,伸手抬起她的下頜,「枝枝,前因後果我都說清楚了,你現在還要給我判罪嗎?」
他語氣也不似平日冷淡,而是帶了幾分委屈。
沈南枝聽著聽著,心頭是倏然一軟,就在她要鬆口時,被容君羨扔到一邊的手機響了。
他往下的動作一頓,隨即眉梢處浮現出幾分煩躁來。
他一把扣住沈南枝的腰,將她繼續扣在自己的懷中,一邊接過了電話:「有事?」
容君羨開了揚聲器。
孟州的聲音從手機那邊傳來:「君羨,你有看節目組的聲明嗎?」
「嗯。」
「他們是什麼意思?」孟州帶著幾分火氣的聲音響起,「直接公開聊天記錄,這不是打了我們公司的臉嗎?」
「和公司無關。」
孟州道:「現在荔荔的微|博也在被人攻擊,你知道他們罵得有多難聽嗎?」
「這是她自己選的路。」容君羨沒帶一絲感情的提醒。
話雖是這樣,但聽起來未免讓人覺得有些齒冷。
「都說了,離慕窈遠些。」那邊到底是自己的髮小,容君羨說了一句重話後,還是又說了句軟話。
孟州也不算很喜歡那個慕窈,只是也不知尉遲荔是著了什麼魔,就是非常喜歡她。
提起這個,孟州也萬分頭疼。
「這不是因為荔荔看你一直單身,慕窈又喜歡你,所以想要撮合嘛!」孟州替人找了個說辭,「再言,雖然我覺得慕窈心眼多,還有些小家子氣,可是對你沒話說,心思也算比較正……」
沒等孟州說完,容君羨便忍不住嗤笑:「她要是心思正,也不會知三當三。」
「你說什麼?」
容君羨依舊是那副冷冰冰的語調:「這次節目組沒有做錯,錯的是慕窈。」
「這次的事,也算是給尉遲荔一個教訓,免得以後又被人拉著當槍使。」
「還不自知。」
孟州覺得容君羨這次說話還真是委婉。
要是按照以往的性子,要不然就是事不關己的不說話,要不然就是一個字「蠢」,這次還能和他嘮叨這麼多,實在是讓孟州有些受寵若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