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9章命如浮萍，身為柳絮

  江康是死在今天清晨的，天將亮未亮的時刻，林佘從客棧出去的時候，也是這個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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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面上看起來她似乎是有些嫌疑，但其實那個時候影一和影二都跟著她呢，她那個時間點根本就不可能出去殺人。

  溫魚說：「除了這個以外……我還想問一件事，江康以前是多久來一次你們這裡？是固定的時間還是時不時來？」

  她這句話倒真問到了鴇母，鴇母細細的想了想，不確定道：「你這麼一說的話，似乎他前段時間是沒來的，而且不止是他，還有好幾個人，前段時間都沒來……」

  電光火石之間，有什麼東西在溫魚腦海中一閃而過，她幾乎是脫口而出道：「是不是前兩個月？」

  鴇母眼睛一亮，「對就是這兩個月，不止是他，還有好幾個年輕的都不來了，我還覺得奇怪呢，怎麼居然還是同一伙人的，聽姑娘你的意思是，知道裡頭的內情？」

  這時，顧宴道：「周川，你認識嗎？」

  鴇母眉心輕蹙，「周川？這是誰？」

  「也是平安村的人，他來過你們這裡嗎？」顧宴問道。

  鴇母擺了擺手，說：「實不相瞞，利州這地方人少，所以青樓就那麼幾家，世間男子嘛，都是這樣子的，表面門上看起來都是乖乖巧巧的，實際上心裡頭不知道在想些多污糟的東西，利州城的男子大多都是來過這裡的，只不過我只記得熟客的名字，比如江康，周川……我也不記得了。」

  「那就煩請您提供一下待客的酒水名單給我們了。」溫魚淡淡道。

  鴇母明顯的不情不願，但礙於這幾個人畢竟還是不知道底細，便並不敢貿然搭腔，只好不情不願推脫了兩句之後，見實在沒法子，便也只能依著溫魚的來了。

  鴇母吩咐小二去拿單子了，他們便只好在這裡干坐著，萬香樓雖然生意不好，但其實姑娘還是挺多的，有一部分是吃住都在樓里的，見來了陌生人，一個個都好奇的趴在欄杆上往下看，溫魚裝作閒聊的樣子，問道：「說起來……有個人向您打聽。」

  鴇母甩著帕子說：「誰啊？我這裡可只有姑娘。」

  「就是你剛才說的……英兒，也就是林佘，她昨天晚上是在樓里陪客？那她現在去哪了？」溫魚說。

  鴇母搖了搖頭，說：「不是，英兒昨天晚上是出去接活了，至於今天……回去休息了吧，她今天休息。」

  「什麼？」溫魚乍一聽沒聽懂。

  鴇母笑道：「像你這樣的小姑娘家家，自然是聽不懂這些的，倒是不知道你身邊這位大人……聽不聽得懂了。」

  顧宴臉色一凜，溫魚連忙扯了扯他的衣袖，鴇母說：「這在樓里，就是在樓里接活，在外頭……可不就是接外頭的活了？你說，幹這行當的姑娘，還能接什麼活？」

  溫魚點了點頭，「就是出/台。」

  鴇母其實也不知道出/台是什麼，但感覺溫魚應該是聽懂了的。

  鴇母說：「其實就是那個所謂的詛咒鬧的，說來過我們這的男子都死了，其實哪有傳的那麼神乎其神，來過萬香樓的男子不知道有多少，難不成每死一個人都要怪到我頭上來？不過他們也挺有意思的，既覺得有詛咒，不敢來樓里，卻憋不住自己褲襠里那玩意，把我們的姑娘叫出去。」

  「那昨天晚上，叫林佘出去的人是誰？」溫魚問。

  鴇母說：「那得看單子了，我記不清。」

  正說著，單子就被拿過來了，這是一本特別特別厚的冊子，鴇母一個人翻不完，還叫了幾個小二過來一起翻，溫魚也接過來看了看，正翻到最新的一頁，昨天晚上點林佘出去的，是一個叫陳子強的人點的，這玩意記載的稍微有點亂了，溫魚翻了幾下沒翻明白就沒再看了，倒是看到好幾次陳子強和江康的名字。

  小二們手腳很快，立馬便翻到了，周川還真來過青樓，不過時間特別集中，全部是在三個月前，不僅如此，點的還都是同一個姑娘——柳絮。

  林佘說過，她們三個人從小一起長大，指的就是林佘、柳絮和江萍。

  兩個青樓女子，一個註定要死的祭品。

  溫魚指著柳絮的名字問鴇母，「這個名字是花名嗎？」

  鴇母說：「不是，她本來就叫這個，進了樓之後也沒改過，她不願意改名我也不強迫什麼唄，反正青樓里的姑娘，名字叫什麼根本不重要。」

  溫魚垂眼，淡淡道：「名字怎麼會不重要呢？」

  鴇母已經無所謂了，她在這裡太久，看過了太過姑娘從美麗到枯萎，這些女孩子為什麼淪落風塵、又為什麼一步步或悽慘或可憐，都跟她沒有關係了。

  「我能見見柳絮嗎？」溫魚說。

  鴇母雖然冷淡，但對他們的態度還算是不錯，沒想到提到柳絮之後，鴇母的臉色卻變了，她說：「誰都行，唯獨柳絮不行。」

  「為什麼？」

  「她病了，快死了。」

  「什麼病？」

  「花柳。」

  ……

  直到見到柳絮的前一刻，溫魚還是對鴇母的說法是將信將疑的，但當打開柳絮所住的屋子時，才知道鴇母還真是所言非虛。

  柳絮的屋子在萬香樓二樓的角落裡，是一個非常黑暗潮濕的地方，牆上地上都起了不少的霉點，屋子很小，非常逼仄，窗子都沒開，屋子裡泛著一股非常奇怪的味道，像是酸味，也像是腐臭味。

  溫魚開了門之後，就對顧宴道：「你們別進去了，我一個人進去就行。」

  顧宴看了眼屋裡，頷首，道：「我們在外面等。」

  有些事情，無需多說。

  溫魚點點頭，自己一個人進去了，正式踏進去之後，那股味道就更重更奇怪了，床上躺著的人身上裹著厚厚的被子，但是一點聲音都沒發出來，哪怕是溫魚走了進去，床上的人也一點反應也沒有。

  直到溫魚開了口，說：「你就是柳絮？」

  安靜了好一會兒，床上的人才啞聲道：「命如浮萍，身為柳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