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章孩子

  溫魚是越來越覺得這日子沒法過了。

  他們幾人回了大理寺，溫魚卻說：「我想單獨再審一遍秋玉。」

  顧宴道：「我還以為你會懷疑陳俊，畢竟他的身高也不高。」

  溫魚卻搖了搖頭說：「他雖然也有嫌疑，但是去現場殺人的可能性卻非常低，因為現場的那一枚腳印雖然是大腳穿小鞋，但是男性與女性的腳印差距是很明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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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性由於自身體重普遍要重於女性的緣故，哪怕是身高並不高的男性，也普遍比女性重，這就意味著踩在地上的腳印更深，況且男性走路時一般會比女性邁的步子更大，當時現場的那一組腳印，很明顯是女性。」

  溫魚意有所指，「所以說，就是一個女人穿著比自身小一號的鞋子，拿著一把最普通不過的刀，去殺人了。」

  ……

  再次見到秋玉時，果然向芙又跟了過來，她警惕的盯著溫魚，但到底是沒有多說什麼，官差把她趕了出去，她也乖乖的就去了門口等，沒有靠近裡面。

  秋玉坐在那裡，縮著脖子，眼神飄忽，出乎意料的是，溫魚的語氣非常的溫和，而且只是先問了幾個不痛不癢的問題，例如案發當天她在哪裡，例如平常和死者向蟬的關係怎麼樣……得出的每個答案讓她有種莫名的熟悉感，她和向芙肯定是提前串通好了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區別只是秋玉因為是個丫鬟，所以在回答上恭敬了很多，沒有向芙那麼尖銳。

  溫魚看著秋玉逐漸放鬆了起來，肢體上也更加舒展起來了，突然，溫魚換了個問題，「能和我說說你的來歷嗎？」

  「我的來歷？」秋玉的臉色肉眼可見的一僵，溫魚注意到她周身立馬就緊繃了起來了，她換了個坐姿，在聽到這個問題的時候她眼睛往門口看了一眼，兩隻手緊緊抓在了一起，腳尖也朝外了。

  因為向芙在門口，所以她會下意識的往門口看。

  從她的肢體語言來看，秋玉光是被問到這個問題，就已經非常緊張害怕了，這是一個非常典型非常明顯的具有逃避和恐懼特徵的動作。

  秋玉結結巴巴道：「我……我就是幾年前，被小姐救回來之後，就在向家做活了。」

  溫魚追問道：「當時是發生了什麼，才會讓你被她救？」

  秋玉緩緩看向溫魚，淚盈於睫，她哽咽道：「我……」

  溫魚步步緊逼，「或者說你父親？」

  秋玉愕然，「你們查到什麼了？！」

  溫魚無意去戳一個小姑娘的傷疤，但前提是這個小姑娘真的無辜可憐。

  根據青樓老闆的口述以及案卷顯示，本名陳小玉的秋玉，曾經被她的親生父親嘗試賣掉、甚至欺凌過。

  而秋玉和向芙之間的關係，與其說是主僕，其實是愛人。

  她們兩個之間存在這一種比普通關係更為牢固的，以情感為紐帶，其實她們兩個的關係實際上是互補性質的，向芙的家庭環境其實也比較畸形，並不是說父親入贅的家庭就畸形，而是從陳俊這個人來看，他懦弱到了一定境界，並且從向芙提起向蟬時的語氣來看，向蟬也並不是個多麼溫柔耐心的母親。

  秋玉的生活環境和條件都遠遠比不上向芙，養大她的陳三不是個好東西，類似的境遇下，兩個女孩卻養成了截然相反的性格，向芙變得脾氣暴躁，她總是像一個刺蝟一樣把自己包裹起來；秋玉則成了那個委屈的、讓人保護的角色。

  可如果從她們兩個之間最大的共同點——父親，從這一點上入手的話，似乎又並不那麼的強烈，向芙厭惡陳俊不足為奇，向蟬看不上秋玉也不奇怪，可是……溫魚怎麼也不明白，不管是她們之間誰跟誰，兩方之間的矛盾似乎都沒有大到要殺人的地步吧？

  「我爹他……你們不是也知道了嗎？」秋玉撇過臉去，兩行眼淚順著流到了下巴。

  「是知道，當然今天的重點並不是要問你當初的事情，我只是想知道，你父親入獄，是不是和向芙有關係？她幫了你，是不是？」溫魚挑了挑眉。

  秋玉猶豫片刻，咬著牙點了點頭。

  秋玉斷斷續續的說：「她知道我的事情之後，就很心疼我，說她會幫我的……然後沒過多久，就尋了個理由，讓他進了牢里，後來又……」

  她忽然不安的看了溫魚一眼。

  溫魚說：「沒事，你說就是。」

  秋玉說：「後來又想辦法花銀子買通了獄卒，讓他吃了點教訓，最後讓他……死在獄中了。」

  溫魚垂眸，笑道：「所以你就幫她殺人？聽上去是個很公平的交換。」

  秋玉說：「不是……我……我沒有。」

  「為什麼不想承認呢？還是說不想承認哪一部分？」溫魚冷聲道，隨即，命人將兇器呈了過來。

  秋玉本來就是個膽小的性格，被溫魚這麼三言兩語一說，更是嚇得直不起腰來，一時之間，屋裡便只能聽見她的啜泣聲了。

  秋玉哭著說自己沒有，一下子又嚷嚷著要見向芙最後一面，聽的人腦仁疼。

  溫魚很有耐心，她靜靜的看著秋玉哭，等她好不容易哭完了，才開了口:「我大概能猜到你在想什麼，但是不得不說，你的想法有點過於簡單了。」

  秋玉愣愣的看著她，完全沒明白溫魚在說什麼。

  溫魚說:「你、或者說你和向芙，你們兩個人是串通好的，你替她殺人，由於你和向蟬本人並沒有什麼齟齬，所以一時半會也查不到你頭上來。」

  「就算真的猜到了你頭上，你就乾脆自首，由於點妝閣欠債，加上你可憐的經歷，你很可能不會立馬被行刑，大概需要坐幾個月的牢，向芙曾經動用銀子和關係，幫你解決掉了你父親，所以你覺得哪怕你自首了，向芙也能救你出來，那樣你就不會死。」

  秋玉的臉一點一點白了。

  溫魚淡淡道:「真是孩子心性……不過你現在你還想和向芙見面嗎？畢竟在這件事上，你也有自己的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