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狐仙
2024-06-01 15:50:29
作者: 芝士可可
況且,溫魚的記憶里算不上過目不忘,但對林小武身上的痕跡卻記得很清楚,之前是下意識的認為這樁案子和前面兩起案子出自一人之手,再加上屍體上的痕跡也確實符合,這導致她一直認為兇手是把死者的身體掛起來,然後用一個滑輪裝置給吊起來的。
事實上,如果換一個角度去想的話,也是能想通的。
——兇手並不是要審判,因為林小武的出生日期根本就不符合這一點,十年前在萬壽村的那個雲遊老道不會是徐大夫,但和徐大夫有關係,這個人極有可能是男童案真正的兇手,那麼他就當然知道萬壽村的孩子出生日期壓根就不是九月初九。
如果把這一點想通了,那剩下的就很好解決了。
溫魚望向李嬌,明知故問道:「你怎麼了?看起來好像不是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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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嬌額角隱約冒出冷汗來,她勉強的笑了笑:「那孩子……其實,我一個姑娘家,也不好帶著一個孩子,也不勞煩官府了,這都這麼久了,那孩子若是能活下來,想必也是被好心人收養了,若是不能……恐怕也已經死了。」
說著說著,她便落下淚來。
溫魚卻忽然放低了聲音,說道:「說到孩子,我還真的找到了一個,已經偷偷滴血驗親了,確實是徐大夫的孩子,這回事要是沒有萬分的把握我也不好和你說,你放心,我過幾天就把那孩子抱來給你看。」
李嬌睜大了眼睛,「真……真的?」
「真的。」
「徐小山的孩子?」她的臉色變幻莫測。
溫魚語氣里透著一點輕鬆,「是啊,既然是徐大夫的孩子,那就一定是你們的孩子了。」
李嬌足足好一會兒沒有說話,溫魚心知肚明,這時只聽李嬌怔怔的落下淚來,「他……還和別人有孩子?」
溫魚故作驚訝道:「李姑娘這是什麼意思?你為何篤定這孩子一定是別人的,而不是你的?」
李嬌還未開口,另一邊珠簾輕動,徐大夫脖子上被寧也的劍抵著,但他神色淡漠,「姑娘不必費心欺瞞她了,我招了便是。」
李嬌先是一愣,她看了看徐大夫,又看了看溫魚,然後猛地一下臉色煞白!
「你們…你們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這突如其來的轉折打了李嬌一個措手不及,她的表情甚至帶著三分茫然。
徐大夫說:「顧大人可知道,狐仙教?」
狐仙教?
溫魚還真知道這個所謂的教。
原主雖然是個孤僻的小姑娘,但也是有鄰居的,之前有一戶人家就迷信此教,並且還在家裡擺了各種祭品,溫魚至今還記得這事,是因為鄰居為了供奉所謂的狐仙,竟然活活餓死了。
顧宴冷聲道:「此教數年前便已被取締。」
徐大夫點了點頭:「若我說從未呢?」
溫魚眉心微蹙。
「所謂求神拜佛,不過是虛無縹緲的東西,與其將所有錢財一一供奉,不如將神放在心中。」
徐大夫似乎本也不指望他們能懂自己的意思,因此只是道:「今日被抓,是我們技不如人,願賭服輸罷了。」
誰要跟你賭啊……
溫魚開口道:「你們這個仙那個仙的隨你們去,但你們動手殺人是為何?孩子有什麼錯?還有,現在還活著的那個孩子,被關押在何處?」
徐小山抬著下巴,倨傲道:「那是他的命。」
溫魚直接怒了,「是他的命還是你們的貪念?孩子何其無辜,你們要做什麼想做什麼,那是你們自己的事,徐小山,你說那些人求神拜佛無用,你們殺人就有用了?」
她目光沉沉:「徐小山,你們所求到底為何?」
而此時,只聽顧宴淡淡道:「所謂狐仙教,教眾散盡家財,以求死後得列仙班,生前供奉越多,死後便享榮華富貴。」
徐小山昂首,「人的生命是無盡的。」
他這話聽起來很離譜也很玄學,但奇妙的是,溫魚居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們殺人,為的不是今生的財富與享樂,而是來生,亦或是死後的長長久久,之所以殺的人都是九月初九出生的男孩,那是因為九是最大的陽數,以陽續陰。
這樣的人最難對付,他們心中有所謂的堅定信仰,絕不會因為旁人的一兩句話或是刑訊逼供的手段臣服。
如果要讓他們吐出信息來,就只有以己之矛攻己之盾。
場面一時非常寂靜,直到李嬌猝不及防哭了起來。
她的哭聲恐怖非常,幾乎不像是活人發出來的聲音,她神色癲狂,兩手開始用力向上抬然後重複那個「掄」的動作!
「不許說!不許說!說出來我們就會受到懲罰,神靈降世本是為了我們,你如果說出來了,那就不靈驗了,那我們的孩子……我們的孩子在地下也過不上好日子了!」
李嬌看起來特別瘋,這種瘋的狀態很難形容,如果非要形容的話,她比那些跪行的婦女們還要像殭屍,她的神態很激動,但眼神居然是發木的,紅血絲慢慢從末端往前侵襲,她身上……沒有活人的那種生氣。
溫魚想到了什麼,忽然幾步上前,一下掀開了李嬌的被子!
徐小山失語,「你……」
而溫魚仿佛被打了一悶棍似的,她看著李嬌已經結痂暗沉的膝蓋,各種場景在她眼前閃現,無論是京城裡那跪成一排膝行的婦女,還是徐大夫認罪當天,那個坡腳的報案人。
她閉了閉眼,呼出一口濁氣,「婦女們跪行是為了求男胎,你們卻殺了自己的孩子……她們做了什麼?」
其實答案已經呼之欲出了。
跪行的婦女們和他們是一夥的,之前溫魚就懷疑是團伙作案,徐小山的醫館不是第一案發現場,他們需要很多人把這個銅柱運過來。
如果是普通人難免會犯嘀咕,但如果是她們……就不會。
她們所謂的教義,就像一個堵嘴的抹布,把她們的腦子都塞住了。
李嬌雙目赤紅,她又陷入了癲狂的狀態里,「如果不是為了她們……如果不是他們生不出兒子,我的兒子又為什麼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