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不方便

  顧茉莉猜到小舅舅最後提銀子的事情是想讓秦老太太不要再來找他。

  可她還是被『存銀子辦喪事』這幾個字氣的眼圈發紅，再也不願意稱秦老太太一聲『外祖母』。

  附近的鄰居都很熱情，可臨近新年顧茉莉和秦霖都不願意去他們任意一家稍作停留，婉拒他們的好意，三人來到鎮上的小飯館，各吃了一碗麵，就再次出發。

  一出河西鎮，原本臉上還算淡然的秦霖就閉上眼，沉默的躺在牛車上一動也不動。

  顧茉莉想開口勸慰幾句可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她能輕而易舉放下『外祖母』，從而直接稱呼她一聲『秦老太太』，那是因著她對這位長輩感情不深。

  可小舅舅，到底是她兒子。

  剛想到這裡，顧茉莉腦中立刻浮現之前在府城遇到的陸吟雪。

  原本顧茉莉是不打算在小舅舅傷還沒好的時候提這件事情的，剛才會和小舅舅說什麼讓他先說的話，也只是權宜之計，她之前就想好要怎麼騙過小舅舅。

  可看著小舅舅如今這難受的模樣，顧茉莉沉吟一瞬，還是開了口。

  「小舅舅，剛才我想說的那件事情，你這會兒還想聽嗎？」

  幾乎就在顧茉莉話音落下的瞬間，原本緊閉雙眸的秦霖立刻睜開眼睛。

  顧茉莉裝作沒看見他眼底的水光，看著他繼續道：「之前我們去府城賣番瓜，我遇到個人。」

  因著之前顧茉莉和秦霖解釋過她如今的銀子是怎麼來的，所以這會兒顧茉莉一筆帶過賣番瓜的事情，直接說起和陸吟雪見面的事情。

  從一開始見面到後來陸吟雪的反應以及她所猜測的事情。

  那天哪怕她和陸吟雪並沒有好好詳談，可陸吟雪當時的反應和提出要來長寧村的話語，還是足夠顧茉莉拼湊出一些事情。

  「那天見到陸姨奶當真是巧合，對她我不熟悉，可燕燕姐說她是和老夫人自幼一起長大的丫鬟。」

  「雖她離開老夫人多年，可我信燕燕姐。既然她願意和陸姨奶親近，那想來她也不可能用這種事情騙我。」

  說完這些，顧茉莉頓了下才繼續道：「最重要的是，這件事情只要一查，肯定能知道當年老夫人是不是真的在回娘家的路上早產生下一個孩子。」

  顧茉莉說到這裡，秦霖也總算是從最初聽到這些的震驚中緩過神來。

  「你的意思是，你懷疑你娘，我姐，不是我娘親生的？」

  秦霖這會兒也處在震驚中。

  他和顧茉莉不一樣，他是真真切切和姐姐一起在秦家生活過幾年的。

  姐姐在秦家過的什麼日子，他最清楚，所以在聽到顧茉莉的這些話後，秦霖腦中最先冒出來的，不是去懷疑這件事情真實性的想法，而是去回憶之前生活中的各種小細節。

  很多往日裡容易被忽略的細節漸漸浮現，秦霖越想越震驚，直到最後，他沉默了許久，就在顧茉莉準備開口之際，終於出聲道：「茉莉，這事先別和你娘說，我姐那個性子，她要是知道這事，怕是又要整夜整夜睡不著。」

  說完這話，秦霖頓了下才又繼續道：「不管這事是不是真的，你們都別去河西鎮了，一切都等這位陸姨來了再說。」

  「如果有人問起，就說要照顧我。我今天和家裡鬧出來的動靜，不用多久大家就都能隱約知道。」

  顧茉莉一聽小舅舅這話，就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

  河西鎮嫁到他們村子附近的人不多，可臨近新年，大家肯定喜歡趕集。

  這人一流動，有什麼消息，肯定瞞不住。

  不用虛情假意的去見秦老太太，顧茉莉自然高興，只是她看著眉頭緊皺的小舅舅，有些擔憂的道：「那小舅舅也別想了，您如今這副神情，任誰一瞧都能看出來有心事。」

  說著話，顧茉莉想了想又繼續道：「眼看著就要過年，等過了年不管陸姨奶來不來，我們都要查清楚這件事情。」

  顧茉莉這句話說的堅定，她心裡想的清楚，不管是為了老夫人還是為了她娘，她都要把這件事情弄清楚。

  而聽到顧茉莉這話後，江湖眼底浮現的是不管如何都支持的神情，至於秦霖，卻在短暫愣神後開口道：「這事你先別出面，我估摸著知道我受傷後，家族裡的兄弟子侄們都要來看望我，有些事情我們不清楚，但家族裡的長輩們總歸會知道一些。」

  顧茉莉知道她小舅舅說的是秦家的族人，她外祖父雖然是獨身子，可再往上卻不是。

  秦老太太和她大兒子不會做人，和家族裡的親戚們相處的不好，這麼多年都靠小舅舅維護關係這事顧茉莉是知道的。

  之前誰家有個什麼事情，也都是小舅舅出銀子出力，如今他受傷，這些親戚肯定也要來探望他的。

  這就是人情往來。

  這麼一想，顧茉莉直接對著秦霖點頭道：「行，這事先交給小舅舅查探。」說完，顧茉莉看了小舅舅一眼而後繼續道：「我娘估計從昨晚就等著我們回去，也不知道這晚了一天，她昨晚有沒有睡好。」

  一聽顧茉莉說到姐姐，秦霖也無奈嘆息道：「我姐什麼都好就是耳根子太軟，心裡容易存事情。」

  「小時候她聽多了要為弟弟考慮，要照顧弟弟的話，只希望我這次的遭遇，能讓她明白一些。」

  「其實這事也沒什麼好想的，親人之間也講究一個緣分，沒有緣分的親人，強求也沒用。希望這些道理，我姐這次能明白吧。」

  秦霖說的也只是期望，就像顧茉莉也清楚她娘的性子，所以在聽到小舅舅這話後，她當即開口道：「之前我一個人已經勸過我娘，這回小舅舅也來了，想來我娘應該會有改變的。」

  顧茉莉嘴上這麼說可心裡卻不怎麼看好，只是讓她沒想到的是，他們剛到長寧村邊界，就遠遠看到了往這邊走的顧二柱。

  一看到顧二柱，顧茉莉立刻眼前一亮。

  「小舅舅，我爹在前面，待會我們先和他說好，讓他也幫著我們一起開導我娘。」

  說著話，顧茉莉頓了頓繼續道：「我爹雖然話不多，可他說的，我娘還是能聽進去的。」

  秦霖也明白顧茉莉為什麼這麼說，可在看到姐夫後，他想到的卻是姐姐姐夫還沒有分家。

  一想到這裡，秦霖當即有些擔憂的看著顧茉莉道：「茉莉，要不你明天把我送到縣裡？我去縣裡租間屋子養傷，這大過年的，住在你家怕是也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