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章 洞房

  話音到這裡，紙生叔的聲音已經沉了下去。

  很明顯，紙生叔到這裡，已經不太想繼續說了。

  能夠讓紙生叔閉口不談，我實在是好奇，後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個時候，一旁沉默不語的穆風接過了話茬子，繼續給我們講述起了那晚發生的事情……

  當晚，在紙生叔二人見到婚房內坐著的新郎官和新娘子的時候，說實在的，饒是二人久經風浪，但這會兒也是血都要涼了。

  為啥呢？

  還不是因為這種情況，哪怕是見多識廣的紙生叔和穆風，都是前所未見！

  

  甚至於到現在，紙生叔和穆風都無法給這對詭異的夫妻倆定性，不知道他們到底應該被稱為鬼祟，還是應該被稱為殭屍。

  這樣一來，就無法對症下藥，紙生叔和穆風也不敢輕舉妄動。

  要是這個時候，新郎新娘突然發難，只怕紙生叔和穆風應付起來都要吃力許多。

  不過，也不知道是不是穆風屍膏的幫助，那兩人並沒有搭理他們，只是跟一具木偶一般，呆呆地坐在大紅的婚床上。

  然而，還不等紙生叔他們鬆口氣，這時候，不知從何處突然傳來了一個尖細的聲音。

  「洞房花燭夜——」

  「春宵一刻值千金——」

  聲音落下之際，原本還如同木偶一般的兩人，卻在這個時候忽然有了反應。

  新娘子還是跟剛才一樣，保持著靜坐的姿勢，雙手合攏收於腹前，儼然一副深閨淑女大家閨秀的模樣。

  而新郎官呢，緩緩抬起手來，伸向新娘子的紅蓋頭，緩緩向上抬起。

  紙生叔和穆風這時候也忘了害怕，目不轉睛地盯著，都很好奇在紅蓋頭的遮擋下，新娘子會是怎樣的一副容貌。

  穆風說到這裡，頓了頓，咽了口唾沫，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恐懼和一絲憐憫，過了半晌，才緩緩開口道。

  「原本，看那新娘子的身材和舉止，我和紙先生的想法都是一樣的，都認為這新娘子應該是個貌比天仙的大家閨秀……」

  「可我們都沒有想到，當新郎官揭開了新娘子的紅蓋頭，露出新娘子真容的時候，會是這樣的一幕……」

  隨著新郎官緩緩抬手，紅蓋頭被揭開，新娘子的真容暴露無遺，可就是這一下，卻讓紙生叔和穆風同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那是一張怎樣的臉？

  不！

  用更貼切的話語來說，那簡直不能夠稱之為一張臉，單純就是一個將雜亂不堪的器官糅合在一起的工具！

  新娘子的臉東倒西歪，五官幾乎擰巴在一起，沒有一個器官待在自己原本該待的位置上，每一個器官，無論是眼睛鼻子，抑或是嘴巴耳朵，都像是雨後的野草一般，毫無章法地肆意生長！

  但是，如果僅僅是這種程度，還嚇不到紙生叔他們，更讓二人震驚的是新娘子的臉皮，竟然是皺皺巴巴的，好似小老頭兒一般！

  可是，一個正當妙齡的女子，就算五官不好看，皮膚又怎麼會這麼難堪？

  難不成，是新娘子得了某種疾病？

  至少一開始，紙生叔和穆風二人都是這麼想的。

  但是很快，二人就發現不對勁兒了。

  新娘子臉上的皺紋，與其說是疾病，倒不如說是……

  燒傷！

  對！

  新娘子臉上的皺紋，跟被燒傷燙傷的人，十分相似！

  難不成，新娘子以前臉部曾經被燒傷或者燙傷過麼？

  穆風說到這裡，眼神愈發地複雜，語氣也開始變得沉悶。

  「如此妙齡的一個女孩，臉部竟然會有如此大面積的燒傷燙傷……」

  「這種痛苦，一般人哪裡承受得了？」

  「而且，相比起肉體上的痛苦，心靈上的創傷，更是難以癒合……」

  對於穆風的話，我深以為然，也不免為這新娘子扼腕嘆息。

  想來，沒有任何一個妙齡女子是不希望自己能夠擁有美麗的容顏的。

  可是現在這新娘子非但五官雜亂錯位，而且皮膚還皺皺巴巴的，跟個七老八十的老頭子似的，這張臉，已經不能用醜陋來形容了，只怕是不僅外人看了會心生厭惡，就連新娘自己照鏡子都會嫌棄自己！

  然而，讓紙生叔和穆風震驚的地方，恰恰就在這裡。

  那新郎官明明見到了新娘子那張恐怖的臉，可是臉上卻沒有顯現出一絲一毫的嫌棄之情，反而是伸出手來，輕輕地撫摸著新娘子的臉，眼神中滿是愛意。

  這一幕，把紙生叔他們都給看呆了。

  等到二人緩過神來的時候，卻驚訝地發現，自己不知何時，竟又回到了那冷清的鄉間小路，四周陰風呼嘯，風聲中還夾雜著若隱若現的嗩吶聲，向紙生叔他們佐證剛才的一切都不是夢，而是真真切切發生的。

  話音到了這裡，戛然而止。

  紙生叔和穆風出去了一個晚上，並沒有看見料想中的百鬼夜行，也沒有看見什麼恐怖的殭屍，只是跟著看了一場舊時的中式婚禮。

  各位可能看到這裡，就有疑問了，那好像到結尾是個悲情劇，倒也沒有什麼可怕之處，相比起我們在之前的歷程中見到的妖魔鬼怪，還要遜色許多。

  這話倒是不錯，也就是這時候，我才驚覺，原來先前紙生叔和穆風臉上異樣的表情，其實並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悲哀。

  「陳老……」

  紙生叔好不容易從臉上擠出了一抹笑容，看向陳伯，道。

  「這斷頭村的冥婚習俗，不知為何，我冥冥中有種預感……」

  「是一場悲劇……」

  聽到這話的陳伯默不作聲，並沒有開口回應紙生叔，而是一個人低著頭，不知道在想著些什麼。

  事實上，不止是陳伯，聽完了紙生叔和穆風二人的講述，大伙兒的心情都有些沉重。

  這時候，還是沒心沒肺的木生叔開口，將大伙兒從情緒中給拉了回來，道。

  「不是，大伙兒先別忙著跟死人共情啊……」

  「咱現在最要緊的，還是想法子找到著斷頭村的一些線索，就算是這冥婚習俗的背後，當真是悲劇，咱想出法子來，也好幫著找出真相不是？」

  「咱現在鬧了半天，可是連那兩個死人到底是屍還是鬼這事兒，都還沒鬧明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