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一巴掌

  雲姨娘的肚子早在第一個大夫來的時候就不疼了，只是為了留住楚丞相，一直裝疼，來看診的大夫都摸不著頭腦，只能揣測說身子有些虛，補補就好了。

  楚丞相卻是不信的，看著雲姨娘蹙著眉，咬著下唇的樣子，之前的煩躁都消失不見，只剩下對雲姨娘的心疼憐惜。

  「怎麼楚朝暮還沒到？」楚丞相衝著門外候著的丫鬟吼道，丫鬟嚇得一個哆嗦，趕緊去門口迎著。

  「老爺，其實可以不用麻煩大小姐的，如今大小姐身為郡主，妾身自是沒那個身份勞煩大小姐的。」雲姨娘微微紅了眼圈，軟膩的聲音聽著格外激起人的保護欲。

  果然，楚丞相聽了這話冷哼了一聲：「她就算是郡主，我也是她父親，你是我的妾侍，對他來說自然是長輩，為你診脈有何不可！」

  雲姨娘僵硬的笑了笑，她其實只是單純的想留住楚丞相，並沒有想讓楚朝暮過來，楚朝暮醫術高超，豈不是她一來全都露餡了。

  楚丞相見她那般緊張，還以為是害怕楚朝暮，許是今日被楚朝暮氣著了，竟是直接開口安慰道：「你若是為我生下長子，我便抬你做正房，到時候楚朝暮見了你，也是要恭恭敬敬喊你一聲母親的，你有什麼好怕。」

  雲姨娘聞言都顧不得假裝疼痛了，被這個巨大的驚喜砸的暈頭轉向，若她是熬出頭，自己的茜茹就成了丞相府嫡女，她還有什麼好害怕楚朝暮的？

  剛要開口感謝楚丞相，一道清冷的聲音帶著無盡的寒意傳進來：「相府的主母永遠都只能是我的母親，雲姨娘還是死了這份兒心吧。」

  

  雲姨娘聞言變了變神色，見楚丞相臉色鐵青，眼珠一轉便低下頭沒再說話，一副柔弱的樣子。

  楚丞相看著走的不緊不慢的楚朝暮，指著她鼻子就開口訓斥：「這個丞相府如今還是我做主，怎麼就不能抬雲兒上去？」

  楚朝暮的桃花眸閃著失望至極的神色，看的楚丞相一陣恍惚，仿佛看到了當年的蘇雲臻，她也用這樣的眼神看過自己，那個時候自己還覺得愧疚，想彌補她，可是那個女人太倔強，一點都不懂的變通。

  「楚丞相是覺得，堂堂郡主是可以做庶女？」楚朝暮很快便收了失控的神色，開口淡淡的嘲諷。

  楚丞相愣了愣，他倒是忘了這個問題，雲姨娘也在一旁灰敗了臉色，

  是啊，楚朝暮剛成為郡主，若是過幾月楚丞相將雲姨娘抬正，楚茜茹自然就是嫡女，從來沒聽說過哪個郡主是庶女出身的。

  可是楚丞相看著一旁的雲姨娘，剛有點起色的臉又變得楚楚可憐，不由得有些惱怒，他身為丞相這些年，幾乎沒人敢頂撞他，這個女兒和她的母親一樣，從來都是不給人任何面子的得理不饒人，他身為男人自然是要尊嚴，蘇雲臻是自己把他推給別人的。

  「這種事自然用不著你操心！」楚丞相一甩袖子：「本相自會上報皇上，到時候你和楚茜茹都是嫡女，也未嘗不可。」

  楚朝暮幾乎要被憤怒沖沒了理智，對這個爹當真是最後的一點點希望都破滅了，他居然要自己喊這個多次陷害她的女人做母親？

  楚朝暮怒極反笑，厲聲說道：「有我在這裡一天，這個女人便不可能成為主母！」說罷直接拂袖離去。

  楚丞相這才想起來喚楚朝暮來是為了給雲姨娘診脈，趕緊開口喊住她：「朝暮，為父喚你是讓你為雲兒診脈，你這直接走了是什麼意思？」

  楚朝暮停下腳步，冷冷的笑了笑，森冷的臉色讓楚丞相嚇了一跳，竟是忍不住退了一步，想到自己被女兒嚇到，又不由自主的挺了挺腰板。

  「楚丞相可是放心我給她診脈？不怕我下毒讓她生出來個死胎？」楚朝暮幽冷的口氣嚇得雲姨娘一個哆嗦，直接往床里縮了縮。

  楚丞相幾步衝上來揚起了巴掌：「你這個孽女竟是連孩子也不放過！蘇雲臻怎麼教出來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楚朝暮聽到他提母親的名字，一陣恍惚，忘了躲開，硬生生的接了這一巴掌，力道之大讓楚朝暮的頭都偏到一邊去。

  一片靜寂，楚丞相也心裡一驚，平時楚朝暮都能躲開，再不濟也是她身邊的人會幫她攔住，楚丞相這才注意到，她今日竟是隻身一個人來的。

  有些愧疚的楚丞相，僵硬的開口道：「為父也是擔心雲兒肚子裡的孩子，你若是不肯診就算了，何必說這種惡毒的話。」

  見楚朝暮不語，頭歪向一邊站在那裡，想了想又問道：「你身邊平日裡跟著的丫鬟呢？為父……以為會有人攔著，沒想真的打你。」

  楚朝暮擦了擦嘴角的血跡，她已經能感受到臉上紅腫一片，這可不是沒想動手的力道，剛才的恍惚怕是原身的感情導致的，這一巴掌當真是將她對這個便宜爹的感情打盡了。

  楚朝暮笑了笑，臉上的傷扯得生疼，卻不及心臟的疼痛。

  「你可以問問你的好女兒，趁我不在的時候對我院子的人做了什麼。」留下這一句話，楚朝暮轉身腳步快速的離開了雲姨娘的院子，在路上走著，楚朝暮感覺心臟傳來一陣陣的劇痛。

  仿佛什麼東西在被慢慢剝離一樣的疼痛，讓她忍不住紅了眼圈，卻是咬著牙不肯落下來，楚朝暮撫著心口，低聲呢喃著：「你到底是為什麼要為了這種不顧你生死的爹難過，他本來就不是你父親。」

  「小狐狸，你在低聲自言自語什麼，說給本皇子聽聽？」一道邪妄的聲音從頭頂傳來，熟悉感讓驚的楚朝暮抬起頭來，看著面前的男人愣愣的沒有反應。

  墨南嶽本身只是想來看看她，左尋說小姐一個人去了雲姨娘的院子，自己便在途中的樹上等著她經過，見她一個人低著頭腳步匆匆的往這邊走，便惡作劇的嚇唬了她。

  墨南嶽從樹上翻下來，正欲抬手揉楚朝暮腦袋，卻是眼睛一眯，盯著她的眸子開口道：「你哭了。」

  楚朝暮沒有否認，哭又不是什麼丟人的事，自己也不想他擔心，將頭髮理了理，眼淚擦乾，扯出一抹笑容：「我沒事。」笑容扯到了臉上的傷，不由自主的抽了抽。

  墨南嶽卻是敏感的察覺到，楚朝暮不自然的笑，沉著眸子將楚朝暮臉上遮住的頭髮撩到耳後，看著白嫩的小臉上清晰紅腫的五個手指印，墨南嶽的眸中瞬間便颳起了狂風驟雨。

  「這是你父親的那個妾侍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