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章 中邪

  月台上。

  池北赫打開自己的軍用大氅，將無暇護在了懷裡，為她擋住肆虐的北風。

  「督軍，等到了松嶺記得給我發電報回來，報個平安。」無暇滿是不舍的看著丈夫，自兩人結婚以來，這還是第一次分別。

  「你放心，」池北赫摟著她的身子，烏黑的眼瞳中蘊著深不見底的憐惜，雖然無暇身邊有法師，有吳嬤嬤，有丫鬟，他又將許副官也留了下來，但依然是放心不下。

  

  「照顧好自己。」池北赫溫聲叮囑，俯身抵上了無暇的額頭。

  無暇鼻尖一酸，她沒有說話，只怕一開口就會發出嗚咽的聲音，她輕輕點了點頭，手指仍是攥著他的衣角。

  池北赫微微嘆了口氣，在她的臉頰上親了親，侍從大著膽子來催促道；「督軍，車已經快開了，您快上車吧。」

  池北赫將自己的大氅解下為無暇披在身上，他最後看了她一眼，一笑道：「別哭鼻子，我很快就回來。」

  無暇也是勉強露出了一絲笑渦，柔聲道：「我不會哭的，讓孩子看笑話。」

  「好。」池北赫撫了撫她的面頰，心知再也耽誤不得，終是狠下心轉身上了專列。

  見無暇仍是痴痴地站在那兒，一旁的吳嬤嬤忍不住上前道；「少奶奶，月台上風大，您又有了身子，咱們還是快點回去吧。」

  無暇目送著專列緩緩開出了車站，她的美眸中浮起一絲晶瑩之色，伸出手撫上了自己的小腹，與腹中的寶寶輕聲說了句：「好孩子，和媽媽一起等爸爸回來。」

  無暇又一次抬眸看去，就見專列已是去的遠了，只剩下一個模糊的黑點，無暇收回眷戀的目光，終是在吳嬤嬤與許副官等人的陪侍下離開了月台。

  回到了池家花園，無暇只覺身子有些疲憊，丫鬟們服侍她上床躺下，無暇很快就進入了夢鄉，許是有孕在身的緣故，這些日子她總是有些嗜睡的，孔明法師交給她一枚護身符，讓她貼身藏著，睡夢中便再不曾出現寧無雙的身影。

  無暇這一覺睡得很沉，等她醒來就見外面的天色已是暗了下來，她習慣性的向著一旁依偎，卻驚覺身邊空空蕩蕩的並無丈夫的身影，她發了一會兒呆，才想起池北赫已是去了松嶺前線。

  她並沒有去喚人，雖然曉得丫鬟們就在外面守著，但並不曾將她們喚進屋，她向著半空中看去，輕聲念出了一句話來，「寧無雙，你來了嗎？」

  回答她的是一片寧靜。

  「寧無雙，你不要躲著，督軍去了前線，你大可以出來嚇唬我了。」無暇從床上慢慢起身，看著四周輕聲開口，然而四下里仍是安安靜靜，也是乾乾淨淨的，並沒有寧無雙無處不在的身影。

  無暇舒了口氣，她閉了閉眼睛，又一次撫上了自己仍是平坦的小腹，她想，如今有了法師的襄助，興許她真的可以把孩子平平安安的生下來。

  總統府。

  「你是說，寧無暇身邊有個道行極高的法師，他施了法，讓你近不得寧無暇的身子？」

  臥室中，金婉妍幽幽的開口，對面的沙發上卻是空無一人。

  「那咱們該怎麼辦？」金婉妍蹙著秀眉，似乎在自言自語。

  「這樣行嗎？」金婉妍面上浮起一絲遲疑之色。

  「好，那就按你說的去做。」金婉妍眸心亮晶晶的，唇角亦是浮起一絲笑意。

  臥室外，透過門縫，池蘊真與莊如惠將這一幕看在眼裡，兩人的臉色都是不大好看，似乎怕驚動金婉妍，二人不約而同都是放輕了腳步，十分輕緩的走上了走廊。

  「夫人，妍妍小姐這幾日經常這樣，看著挺嚇人的。」莊如惠的眉宇間滿是擔憂之色。

  「去請康大夫來，自從北赫成婚後妍妍的精神狀態一直不好，眼下倒是更嚴重了。」吃蘊著也是眉心緊擰，想起女兒方才的樣子，擔心中卻又有幾分不寒而慄。

  「夫人，康大夫開的藥小姐一直在吃的，但並沒什麼效果，依我看，妍妍小姐倒不像是精神出了問題，倒有些像是，像是……」莊如惠並沒有說下去。

  「像是什麼？」池蘊真低聲斥道，讓她莫要吞吞吐吐。

  莊如惠嘆了口氣，大著膽子道：「那老奴就直說了，瞧著妍妍小姐的情形，她不像是生病，倒更像是中邪。」

  「中邪？」池蘊真眸心劇震，整個人都是怔在了那裡。

  「不錯，夫人，自打小姐這次從南港回來，我總覺得她有些不對勁兒，不知道您有沒有察覺？」

  池蘊真想起女兒不經意間露出的那種眼神，也想起她臉上那股陌生的，似乎換了個人的神色，池蘊真只覺渾身冰涼，聲音也是輕顫了起來，「你說的不錯，有很多次我都覺得妍妍像是換了個人，難道，難道是有不乾淨的東西附在了她身上？」

  「夫人先別著急，這種事歷來也不少，我們小姐尊貴，就是身子弱了些，怕是招來了那些髒東西，依老奴想，咱們為小姐請一個大師，來給她瞧瞧，您說呢？」

  池蘊真為人素來冷靜，多有智謀，可此事卻干繫著自己唯一的骨肉，一時間竟是柔腸百轉，竟是沉吟許久方道：「你去找個妥當的人來安排此事，切忌不要走漏了風聲。」

  「是，夫人。」莊如惠立馬答應了下來。

  清晨。

  無暇來到了餐廳，一眾僕婦都是齊齊向著她行下禮去。

  「都起來吧，不要這麼拘束。」無暇聲音輕柔，讓下人們起身。

  「少奶奶，早餐已是準備好了，您看看合不合口味，若不喜歡您吩咐一聲，讓廚房重新給你做。」吳嬤嬤迎上前，十分妥帖的照顧著無暇用餐。

  無暇看著桌上的吃食，有牛奶，煎蛋，蜜糖吐司，果醬，香腸等西式餐點，此外還有米粥，雞湯小餛飩，玫瑰酥，梅花糕等中式點心，另外還有水果與開胃小菜，雖只有她一個人進餐，盤盤碗碗的卻是擺滿了桌子。

  「太鋪張了，吳媽媽，往後簡單點就好，給我煮些粥，再準備兩個小菜就夠了。」無暇輕聲道。

  「這哪裡成，少奶奶，您現在是雙身子的人，您只管鋪張，督軍又不是擔不起。」吳嬤嬤笑道。

  無暇也是彎了彎唇，她似乎想起了什麼，又是問道：「對了，空明法師今日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