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殺人

  要說起來，也是張記自己找事，他趁著給他放飯的時間，竟孤注一擲般，沖向陳柔娟，企圖與陳柔娟一起死。

  關鍵時刻，蘇老大顧不得其他，提起手邊的斧頭猛地砸向張記，張記躲閃不及，當場領了盒飯。

  蘇韻雪見過生死，危險的時候也曾自己動過手，她知道初次動手或多或少會有些影響，她擔心的一直都是蘇老大。

  蘇韻雪眨眨眼睛，長長的睫毛在陳柔娟掌心顫動，微微癢。

  陳柔娟背過身，這才鬆開手，雖然危險及時接觸，但仍有些驚魂未定，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蘇老大勉強穩住心神，走過來將陳柔娟母女攬入懷中，緊緊抱著，半晌沒說話。

  蘇韻雪不知如何安慰，只能伸出小嫩手，儘可能抓住蘇老大的衣服。

  蘇老大感覺到拉扯感，轉目看去，正對上乖女乖巧軟糯的笑容，蘇老的心口的重壓鬆了些許，他想，就算是日後噩夢纏身，可只要妻女無事，他也認了。

  許是這事做得問心無愧，蘇老大並沒有噩夢纏身，只是偶爾閉眼時會看到張記死不瞑目的神情。

  經過這一遭，大家趕路更加緊迫，竟比預計的時間還早了半日。

  林江城是有名的大城，城主管理得當，即使是百年一遇的大雪也沒有衝垮，城內依舊繁榮。

  城門口，難民成堆聚集，卻沒有被驅趕，城主特意組織了一支小隊，專門用來接待難民。

  城中設有多個難民所，並有人定時施粥。

  更有商賈之流自發發起善舉，臨時招工多人，特意從難民中挑選，價格雖然不高，但未曾苛待，且包攬一日三餐，偶爾還能吃肉。

  城門邊上的牆上，貼上了有關針對難民問題的文書，有專人每隔一段時間就念一次，讓有時間，沒時間，識字不識字的都能知道。

  文書上說。

  天災不可避免，但人事可破天災，城中商賈、清流、世家等相互合作，分別在城中城外設立難民所數十處，有需要者可到城門右邊的小棚子報備。

  聽著念文書的人一字一句寶貝，蘇老大熱淚盈眶，村中走到此的百姓也激動不已。

  逃荒途中，他們消息閉塞，又遠離人群，從來不知道，原來林江城竟這般好。

  有人放聲大哭，高聲說老天有眼。

  這裡每天都要上演許多遍這樣的事，大家見怪不怪，只等人哭夠了，提醒一聲：「快去吧，又有難民來了，不知道得排隊到什麼時候才能到我們。」

  蘇老大喃喃：「只要有個住處，排到什麼時候都行，都行啊。」

  危險解除，來到的地方還如此光明，村中有老人心情也好了，忍不住調侃：「蘇老大，我沒記錯你們家蘇老三就在林江城，你就別跟我們排了，去找你們家蘇老三吧，這麼久了，別把蘇老三急壞了。」

  蘇老三確實急壞了，暴雪開始他就恨不得飛回家，奈何大雪封路，寸步難行，等能走了，他也不知道大哥他們走到哪，只能守在林江城門口，日日盼著，盼著家人團聚。

  可難民來了一波又一波，始終不見家裡人，蘇老三都快放棄了。

  可不知道是不是血脈相連，今日他來城門口的心格外的迫切，連客人的訂單都沒顧得上就急匆匆趕來，剛到城門口，便聽到老人的調侃。

  他循聲看去，眉間郁色潮水般褪去。

  「大哥。」蘇老大驚呼一聲，腳挨腳快跑起來。

  蘇老大回頭望去，鑽進蘇老三驚喜的眼中，兄弟倆許久沒見，再次見面，眼中有了濕潤，再多的情緒，最後也只餘下相互捶捶胸口的默契。

  【三伯嗎？看著可真年輕。】

  耳中忽然傳入一道細潤的女音，蘇老大下意識四望，看到了旁邊的小丫。

  他的腦子蒙了一瞬：「大哥，你什麼時候有什麼大的姑娘了？」

  周圍人頓時笑出來。

  【三伯看著不太聰明的樣子。】

  蘇韻雪如是評價，蘇老三的目光這才鎖定蘇韻雪，腦中一陣嗡嗡聲。

  他還不確定自己是不是撞鬼了，又見嫂子抱著蘇韻雪，不確定地問道：「大嫂，這是……」

  陳柔娟的表情軟下來：「這是你侄女，路上生下來了，路上這麼糟糕，小傢伙硬是活到現在。」

  【那是，我可是福大命大，不僅能活，還能活得好。】

  蘇韻雪的身後仿佛多了一條小尾巴，搖搖晃晃要上天。

  蘇老三這下確定了，他的的確確是能聽到小侄女的聲音。

  他好奇地看了眼小侄女，逃荒路上，小侄女雖然被父母保護得很好，但是也抵不過惡劣的天氣，皮膚看著格外粗糙，並沾有少許泥土。

  儘管如此，卻仍擋不住小臉蛋的精緻，尤其是她那雙眼睛，仿佛會說話一般，璀璨掩在黑長的眼睫毛之下，眨眼之間，更是招人。

  蘇老三心癢難耐，躍躍欲試：「大嫂，讓我抱抱小寶貝。」

  初次見面，稱呼都如此的自然，蘇韻雪抿唇一笑。

  【三伯還挺可愛。】

  蘇老三如今二十有五，是蘇家最小的孩子，在該接親的年齡，本已經定下鄰村的一個女子，兩人也曾花前月下，濃情蜜意，可最後，那姑娘為了錢，嫁給一個年過五十的員外做妾。

  蘇老三自此心死，再不願相信所謂的情愛，更是在父母多番催促下，直接跑到林江城謀生，此後，他漸在林江城安頓下來，兩老見他心意已決，至死也沒再脅迫他。

  抱住軟軟的小侄女，蘇老三這才想著看看家裡人的情況，找了半天也沒找到蘇浩然和趙春花。

  他皺皺眉，有些不好的預感，將孩子還給陳柔娟，把蘇老大拉到一邊才問：「浩然跟二嫂呢？怎麼沒見人？」

  蘇老三不願意相信沒了，所以問得保險。

  蘇老大簡單將跟趙春花的恩怨說了一通，聽到趙春花的結局，蘇老三有些唏噓：「沒想到二嫂還是走到了這條路，不過你跟大嫂也算仁至義盡了，是二嫂自己守不住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