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四章 保護

  如果有可能，他恨不得每天都待在許宓身邊，陪她看盡世間的一切繁華。

  可惜現在他俗事纏身，許宓在後宮之後也是殫精竭慮，這點願望在短時間內竟然沒有實現的機會了，讓他很是懊惱。

  當初選擇站上這個位置，他就已經想到了會有這樣的一天。只是他沒有想到，真正面對這一天的時候，他心中還是有些後悔的。

  許宓倒沒有意識到凌賦心中的百轉千回，她夾了一筷子炒蒿子稈兒放進凌賦的碗裡，隨意說道：「今天也沒什麼，就是去御花園走了一趟。」、

  她完完整整地把自己在御花園碰見萬更衣、和萬更衣聊天，回宮的路上和桃子聊天的事情說了，只是沒說自己從桃子的話里得了靈感的事兒。

  一邊吃著飯，凌賦一邊安安靜靜地聽許宓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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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過上這樣的日子，他很是滿足——白日裡忙於政務，累就累些，但是晚上能和許宓一起吃飯，平平淡淡地聽許宓像一隻小麻雀一樣嘰嘰喳喳地說這說那，他覺得很快樂。

  這種平淡的快樂，在他登上帝位之前唾手可得，幾乎每天都是這樣的生活。

  但是在他登基之後，就顯而易見地變少了。

  他臉上掛著笑，雖然還在吃著，聽著許宓的念叨，但是心思卻有些飄遠了。

  許宓敏銳地發現了這一點。

  她伸手在凌賦面前晃了晃：「你怎麼了？今天累了嗎？心不在焉的樣子呢。」

  猛地回過神來，凌賦眨了眨眼，極快地伸手握住許宓的手：「我沒事兒，估計是下午養心殿裡老臣們講得太久了，有些困了……你剛剛說到哪裡了？繼續說吧。」

  並沒有如他所言繼續說下去，許宓反而是放下了筷子，鄭重其事地看向凌賦：「這個事情我想說很久了……你登基才滿百日，但是都已經累成這樣了，更別說我已經很多天沒有見到你好好休息過了。是不是考慮給自己放個假？這樣的狀態可不能持久呢。」

  她對面的凌賦頓了一瞬，卻還是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來：「別擔心，我沒事兒。」

  這話卻讓許宓更是不滿了。她覺得凌賦是在敷衍自己，而且她有證據。

  「你還說你自己沒事兒？你看你眼下的烏青，明明就是沒有休息好。」她皺著眉頭，很是不滿意，「前朝之事這麼難解決嗎？」

  嘆了口氣，凌賦在猶豫著要不要告訴許宓真相。

  前朝之事是很難。從前他還是秦王的時候便略有耳聞，但是直到現在自己真真正正坐上了九五之尊的位置，才體會到有多麼不易。

  他甚至有些理解從前的父皇為什麼會變成那樣。想要成為一個能夠運籌帷幄的帝王，讓自己能夠更好地管理朝政，為百姓做點實在的事情，那麼必備的一個能力就是制衡。

  制衡得久了，自然能把持住朝政，威懾到朝中這些大臣們，但是也會不自覺地把這個能力帶到生活中，帶到自己和周圍親近之人相處的時候。

  從前父皇那樣對待他們，說不定也是因為自己忘記了在和他們相處的時候還會使用制衡之術了。

  但是這些事情，他都不想告訴許宓。

  許宓是他捧在手心裡的人。雖然二人一起經歷了很多艱難險阻，許宓也表現出了非同尋常的勇氣和堅韌不拔的品格。

  但是他還是希望在自己有能力的時候，能夠讓她過得安穩一點，舒服一點，至少不需要和他一起承擔前朝那麼多的煩心事兒。

  他開了口：「其實你不用知道……」

  話剛開了個頭，就被許宓打斷了。

  「我要知道。」許宓斬釘截鐵地說道，「我不僅要知道，我還要你仔仔細細地告訴我。」

  她坐直了身子，臉上是前所未有的冷靜和倔強。

  這些天來，她如何不知道凌賦一直在私下保護著她呢？他來未央宮的時候，從來不和她說前朝的事情，平時連抱怨都沒有，每次面對著她都是努力收起自己疲累的樣子，表現得對她很溫柔。

  她忙著後宮裡的事情，他也不攔著，隨她胡鬧，只是在一旁默默地幫她收拾好屁股後面的所有事情。

  仿佛她是溫室里的嬌花，他一朝大權在握，就再也不願意讓她受到任何的風吹雨打。

  想到這裡，許宓臉上的神情柔和了些許，但眼神卻還是堅定的：「我不願意再一直被你保護了，我也想幫你為了前朝之事出一份力。你不要再覺得我會受到傷害了，我不怕的。」

  聽著許宓不容置疑的語氣，看著她的面容，凌賦心中還是動搖了。

  他不知道這樣一直把許宓和朝政之事隔絕開來是不是正確的選擇。許宓是這麼的聰慧，很多事情她一點就通，其實有些自己覺得糾結的事情和她說一說是很好的。

  而且她又是這樣地想要幫自己分擔，想要承擔起一個皇后應該承擔的完整責任。

  好像……也沒有理由拒絕她？

  凌賦沉思了一會兒，還是開了口：「前朝……確實有些麻煩。」

  他一五一十地把自己面臨的事情都和許宓說了。

  他說了很久，說到飯菜都涼了，二人自然也沒有心思吃了，乾脆就放下筷子坐著，一個人說，一個人聽。

  門口，桃子幾次想要探頭進來，都被景毓攔住了：「皇上和皇后娘娘在講重要的事情，你不要去搗亂。」

  桃子有些不服氣：「你難道就沒有偷聽嗎？你不偷聽，怎麼知道主子們在說重要的事情？」

  寶鵲匆忙趕來把她往後扯了扯：「哎呀我的桃子姑娘！陛下和娘娘這麼久不出來，也不讓收拾，可不就是在講重要的事情嗎？你在這兒搗什麼亂呀！」

  她又對著景毓點點頭：「景毓公公不要和她計較，桃子都被我們主子寵壞了，最是沒大沒小的。」

  景毓笑笑：「沒事，只要桃子姑娘不打擾到主子們商量事情就可以了。」

  他其實也不知道主子們關在屋裡在聊什麼，只是長期跟隨凌賦的直覺告訴他，最好不要輕易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