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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太子生日宴(二)

2024-06-01 14:02:36 作者: 冷心市民

  不知情者感嘆兄弟情深,文淵閣是皇家藏書室,孤本都是世間難得的精品,願意親自抄錄送人,真是感人至深。

  知情者或笑或怒,誰不知道太子的成績在國子監只能算中上。

  笑者,或許宓。

  她強力捂住自己的嘴不在大殿上直接笑出聲,但臉憋住,整個人在不住的顫抖。

  現在還小,不能對太子下狠手,但是做些整蠱還是無傷大雅的,再說,太子能因為我們說了實話而生氣嗎?

  真的生氣了?好吧,那就生氣吧。

  

  怒者,或皇后,或太子。

  皇后老神在在,不露聲色,但是被眼尖的許宓看見了捏緊的拳頭。

  太子凌峰坐在皇帝左下第一人,此刻站起身來,皮笑肉不笑的對著凌賦說:

  「我的好五弟,大哥感謝你。你入學不久,回頭大哥必然送你一些書,《禮記》《周禮》《道德經》都是必不可少的。」

  凌賦作揖,笑道:「多謝大哥,小弟正覺得書不夠讀呢。」

  凌峰意識語塞,感覺一拳打在棉花上,有一種無力感,不再接話。

  在皇帝眼裡,就是一幅兄友弟恭的和諧畫面。

  不過可以理解,皇帝自小受寵,沒有體驗過兄弟隔閡,成為皇帝的一路上也順風順水。

  做了皇帝之後,大事有忠君的重臣指導方向,小事全部自己決斷。

  他幾乎不知道身邊許多人表象下,是如何的殘忍,譬如皇后,譬如太子。

  宴會接近尾聲,閒來無事的許宓決定先跑為上,又準備拉著凌賦一同離開。

  大殿之中繼續奏樂起舞,高座上的皇帝看見敏柔郡主和五皇子兩人,一前一後躬身從後門離開,只以為是出去透透氣,便沒有管。

  東宮不算大,面積加起來卻也比朝曦閣大個數十倍。

  其中的布局和宮中無二,前殿後殿,御花園,嬪妃居住的地方,議事的宮殿,更像是縮小版的天子居所。

  凌賦會武,許宓便求著他帶自己悄咪咪的在東宮裡飛,見見不一樣的景色。

  和剛剛出禁宮中出來的樣子不同,現在的凌賦身量拔高,穿了一身月白色的束腰交領裙裾,腰間掛著鑲金的玉佩,一雙霽色的長靴妥帖的穿著。

  許宓在他懷裡偷偷往上一看,他笑起來時能看見一口整齊淨白的牙齒,白淨的面容,眼睛又細又長向上挑,其上劍一般的眉毛向鬢髮飛揚,挺翹的鼻樑下是薄薄的唇。

  她覺得,凌賦似乎是處處都有著她心意長的。

  不然為何越看越喜歡?

  「發什麼呆?」凌賦已經帶著許宓在一處琉璃瓦的頂上停下。

  「看風景呢。」許宓哪敢告訴對方自己的心思,打哈哈想跳過這個話題。

  天啊,要是他知道了指不定會怎麼嘲笑自己呢?

  會讀心的凌賦全然知曉了。

  知道敏柔對於他外貌的讚嘆,對於身體的形容。

  ......還有說她越看越喜歡自己。

  要是,要是許宓同意,等到她及笄之後二人就定親,等到二人事業有成就成婚,婚後可以生個龍鳳胎,一輩子相愛相知,最後兒孫繞膝,感受天倫之樂。

  「嗚嗚嗚......哥哥......」

  一陣嗚咽聲打斷了凌峰無限遐想,二人朝聲源望去,看見一個少女趴在一座枯井旁哭,身前還放著一疊未燒盡的黃紙。

  少女言辭含糊不清,隱約只能聽見在哭喊哥哥。

  默契的二人對視一眼就知道對方想要做什麼,觀察到四周沒什麼人後,凌峰帶著她一躍而下,落在井旁,少女震驚抬頭,讓二人看清了對方的模樣。

  許宓問道:「你是何人?」

  少女抽噎,十分乖巧,答道:「奴婢本是東宮的灑掃丫頭,前段日子我兄長離世,今日是他二七回魂的日子,奴婢便來送哥哥最後一路。」

  「你好生大膽,」許宓眯眼,道:「今日可是太子生辰,你在宮中燒紙錢,難不成是在詛咒太子?」

  「奴婢、奴婢——」含淚的少女瞬間語塞,牙咬切齒:「我管他!哥哥侍奉太子久矣,最終落得亂葬崗埋屍,要是祭奠的時候還能詛咒太子就再好不過了!」

  有故事啊。

  二人對視,由凌峰拿出玉佩證明身份,出面誘導少女說出事情的來龍去脈。

  少女一聽一個是皇子一個是郡主,眼前一亮,心想這下指不定可以幫哥哥報仇了,加上實在是走投無路,便一五一十告訴了二人。

  少女名如意,小時候家鄉遭了災,兄妹二人相依為命來到京城,自賣為奴。一個做了粗使丫鬟,一個是太子的貼身奴僕。

  原本兄妹二人的日子還算好過,但是某一日開始,兄長就開始帶傷,一日比一日嚴重,性子也日趨陰鬱。

  直到前段時間,兄長久久未歸,如意再見的時候已是天人兩隔。

  而管家給出的理由是兄長辦事不利,最後自盡,如意求見兄長屍身的時候,只得到管家不耐煩的一句,「已經丟進亂葬崗餵狗了」。

  聽完這個故事許宓只覺得荒唐,裡面還在紙醉金迷,外邊的人已經哭喊無門了。

  不過,少女的身份需要查一查,萬一是皇后特意設的圈套,她倆就會比少女如意更慘了。

  許宓安慰道:「且不要急,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令兄要是真的無辜,兇手定會付出代價。」身旁的凌賦點頭附議,表示贊同。

  正殿中的樂聲通過重重閣樓的阻礙,整個東宮內都能聽見。

  回去的路上,許宓神情複雜。

  此前皇帝誇她是個憂國憂民的善良性子,現在看來,什麼善良什麼憂民,不過是假惺惺站在高處,施捨一樣說幾句好話罷了。

  前世雖說生活慘澹,在欺騙之中死去,但這點痛苦和百姓相比算的了什麼呢?

  看看如意,小小年紀背井離鄉到京當奴隸,只為了苟活,十來歲的年紀雙手儘是老繭,臉上全是時間留下的刻痕。

  可是她又能做什麼呢?

  她也只七八歲。

  想到這裡許宓不禁一陣泄氣。

  還沒等她難過完畢,被帶飛的許宓俯視時,發現兩人正在鬼鬼祟祟望糕點裡撒東西。

  等等,東宮怎麼這麼多腌臢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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