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引頸石
2024-04-30 20:26:38
作者: 鳥去烏來
小迪說長著鱗片的植物叫木龍水魚,種子落在地上化作木龍樹,落在水裡變成水魚花。
我完全沒聽說過,也不知道她哪兒來那麼多秘本,我怎麼一本都沒有呢?
她接著我的話說:「你看到的種子是在飛嗎?」
「對呀,不是飛嗎?」我說。
小迪說:「明明像蒲公英,風一吹才散開的。」
「是嗎?」我狐疑,心說我眼裡的景色跟小迪差這麼遠嗎?明明都跟著仙鶴飛走了。
繞著樹找了一圈也沒看到木龍樹的種子,我和小迪繼續朝靈湖進發,窸窸窣窣的聲響仍舊在耳邊反覆,弄得我六神不安。
木龍水魚,這種東西挺有意思,落在地上是樹,飄進水裡是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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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如果木龍樹沒有花,果實是怎麼長出來的?沒有果實哪兒來的種子呢?違背根、苗、花、果的生長規律。
難道是無花果?無花果其實也有花,只是花開得太小,藏在果實里,肉眼很難分辨而已,算是植物界的奇葩了。
不過木龍樹和水魚花比無花果更仙葩,如果它們都算植物的話。
我一邊撥開荒草,一邊將木龍水魚以圖鑑的方式存入大腦,並在卡片上添加解說文字與自己的評論。
正打算在結尾處加一個有毒勿摘的表情包時,草叢裡突然竄出一個東西!
嚇得我一激靈,忙抽出匕首指著地面。
靠邀,原來是只兔子,不過長得非常奇怪。
白、灰、黃褐一身雜毛,最特別的是它那一對立著的短耳朵,並不是左右橫著長在兩邊,而是前後豎著長在頭頂上,且一個耳廓朝左,一個朝右,咋一看還以為梳了個莫西干髮型呢。
這隻莫西干兔也不怕人,從我和小迪中間穿越而過;接著又有兩隻兔子跳出來,都長著不同顏色的雜毛和相同款式的莫西干耳。
怪哉,畸形?還是新品種?朋克風?
莫西干兔好似完全沒有攻擊性,竄來跳去的,也根本沒把我們放在眼裡,真有一種不服從一切的朋克精神。
反抗以強凌弱、反抗弱肉強食、反抗所有讓生活東躲西藏的事物。
立起雙耳對抗地心引力,讓豎著長的耳朵成為一面向世界宣戰的旗幟,在跳躍中盡情搖擺,誓要將忤逆進行到底。
我一時間受到莫西干兔的影響,把濕頭髮用兩隻手往上一夾,決定開始反抗傳統,反抗權威,反抗八獸錦,找到鶴齡,參加大黑巾會試。
小迪看看我的濕發莫西干,忍不住笑道:「好醜哦,你有M型髮際線。」
我趕忙向下一甩頭,又連晃了幾次腦袋,用手將頭髮撥自然,沒想到剛想反叛就被壓低了頭。
隨後我發誓只在小迪面前妥協,絕對不會在意別人的眼光怎麼看我,走自己的路讓他們嘲笑吧,我會用成功來反抗所有世俗的眼光。
荒草越來越高,卻沒有之前的稠密,多半靈湖快到了。
有時候搞錯地鐵出口也是這樣,轉悠半天才能到達預定地點,耗費時間和精力。
我和小迪沒有迷失在荒草叢中,憑藉巾門中人對方位的敏銳度,如約來到靈湖邊。
這口湖圓得出奇,半徑大概一百五十米。
之所以用半徑計算,是因為從我們的角度看,湖水的顏色一半是深綠色,一半是淺藍色,直徑三百米,對半分開,宛如一個意象上的太極。
不明情況的話,還以為是口人工湖呢,因為太圓太標準,湖邊還環繞著一圈沙灘。
冬怡、海蠣灰和魚腥水已經看不到人影,不過沙灘上篤定會留下他們的足跡,我們可以先找到腳印,再按照足印的去向追蹤。
回頭看水簾洞,已湮沒在瀑布中。
搞不清楚在水簾洞看到他們時的具體位置,我和小迪只好繞著沙灘找尋。
正往前走著,湖灘的細沙上顯現出一排趾印,從草叢裡橫著穿出來。
我一看這種趾印的形狀怎麼這麼熟悉呢?
往前走了幾步,想找一個比較清晰的印記確認一下,沒想到趾印的旁邊又出現了一排爪印。
鳥的?我去,這樣的話趾印一定是鼬鼠的!這幫玩意兒怎麼跑到這兒來了?
等等,會不會是另一波?福地鼬鼠和洞天林雕?
我們究竟在什麼地方啊?不同界域的平行空間裡?還是鬼湖森林的某處?
再往前走,鼬鼠的趾印橫七豎八,雖然我不懂足跡學,但一看就知道多了幾隻。
跟小迪沿著這一群趾印前行,我們終於看到了人的腳印,不過並不如我想像的那樣。
三個人的腳印都很平和,來去於湖岸邊,不像被突然襲擊,莫非鼬鼠的趾印在冬怡他們上岸之前留下的?
我和小迪相對一望,跟上腳印,確定冬怡他們是追蹤著鼬鼠的趾印去的。我有種預感,這些足跡的盡頭一定會發生什麼事情。
心裡著急,加快了腳步。
走著走著,我忽然感覺有些不對勁,好像冬怡她們的腳印中多出了一個人類的足跡。
什麼情況?難道這裡還有其他人嗎?
我不免遐想連篇,洞天人?守墓的?可是現在根本不確定這裡是不是大仙鶴的墓地。
莫非也是來尋找鶴齡的人?或者壓根就不是人,只是長著人類腳掌的人形生物?
必須先弄清這是哪裡才能分析的出來。
不過第四個人的腳印也可能之前就有,說不定冬怡他們當成我的腳印才跟了過去,因為跟我的腳差不多,但是這樣的話豈不更糟糕了!
一刻都不能耽擱,我和小迪一路小跑,低頭鑽進了趾印和腳印一同消失的荒草叢中。
草堆里有走過的痕跡,我在前,小迪在後,沿著被踩踏過的野草穿行。
過了草叢,景致發生了變化,地面上有很多石頭,大大小小的,大的有兩層樓那麼高,小的尺寸不一,隔不遠就蹲著一塊。
草長得都很矮,一簇一簇的,也東一團西一團,我們好似進入了一片荒野。
視線不怎麼受阻礙,我顧望前方與左右,仍看不到冬怡他們的影子。
照這樣的時間推算,他們可能走了不止一時半會了,我和小迪從水簾洞過來浪費了這麼長時間嗎?光顧著看木龍水魚和莫西干兔了。
心裡火燒火燎的,沒有鞋還走不快,只能硬著頭皮往前蹽。
走了一段,遠遠地看到一些東西在視野盡頭飄動。我招呼小迪,朝那片東西走去。
回頭已離開荒草叢生的靈湖近一兩千米,有生以來還是第一次穿襪子走這麼遠的路。
當下倒挺羨慕那些光著腳爬山的阿公,看來什麼技能都有用武之地,不能看不起任何修行。
離那片飄擺的東西越來越近,我看出些端倪,心說這不是章魚旗嗎?
台東地區盛產章魚,當地人會將捕撈上來的章魚洗剝後掛起來晾曬,用小棍子把身體完全撐開,八隻觸角垂在下面,仿佛一面特殊的旗子。
秋季從台東的小街道中穿過,家家戶戶都掛滿了章魚旗,成為一道奇異的風景線。
洞天福地怎麼也會有章魚旗呢?算了,別瞎想了,費腦子,走近看看就知道了。
繼續往前走,我突然被絆了個趔趄,站穩後感覺腳趾頭疼得厲害,真想一腳把絆我的石頭踢飛,如果我有雙馬丁靴的話。
回頭一看,絆到我的並不是一塊普通石頭,圓圓的鼓著一個大包,上面依稀還能看到一些龜背的紋理,好似一塊化石。
嘿,我心說這老烏龜,生前走得慢擋人路就不說了,死了還礙腳,王八蛋它祖宗。
再仔細一瞅,這隻陸龜的肢體也同樣以化石的狀態保留了下來,四肢和尾巴都縮得很小,脖子奇長,像一條穿過龜殼的蟒蛇。
我心想這不是竜兒嗎?只不過陸龜的體型大了幾倍,這裡怎麼也有這種玩意兒呢?
順著大號竜兒頭朝的方向望去,我突然被一塊石頭吸引了注意。
它立在二十幾米開外,三人多高,五六米寬,長滿了細長的石棱,看上去像個巨大的海膽。
就在看到它的一瞬間,我的脖子不聽使喚地總想往前伸,有種白毛鬼上次附在我身上的感覺。
小迪一拍我的脖子,我才鬆弛下來,而後她一把將我的臉轉向一邊,「別看那塊石頭!」
我這才緩過神來,不敢再看,問小迪,「什麼石頭?我伸脖子是因為這塊石頭嗎?」
小迪說:「礦坑裡我就有所懷疑,那些烏龜的脖子為什麼那麼長,原來因為這種石頭。」
「什麼石頭?」我又問了一遍。
小迪說:「引頸石,也叫砍頭石,古時候在刑場上經常用到這種石頭,看久了會入迷。古代沒有槍決和靜脈注射,也不用絞刑,有身份的人會賜毒酒或自縊留個全屍,普通百姓不會這樣對待,多用斬刑,因為成本最低。殺頭時為了吸引犯人的注意力,減輕恐懼感,同時也讓劊子手好操刀,經常會放一塊引頸石在刑台前面,結果引得看熱鬧的老百姓都伸長了脖子圍觀,是一種魔力很強的石頭。」
「哦?還有這種石頭?倒挺人性化的,我怎麼沒聽說過?」
小迪說:「巫蠱邪力大多記錄在秘本上,民間很少流通,有也是鳳毛麟角。」
小迪這句話有點打擊到我,這樣歸類,我就是民間的唄,伸長脖子圍觀的老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