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三吉之地

2024-04-30 20:25:14 作者: 鳥去烏來

  我不能自已地持續把脖子往前抻,就像被拉了牽引似的,頸關節「嘎嘣嘣」亂響。

  

  想確認自己是否已滿身白毛兒,可是頭頸伸展到一定程度後根本沒辦法輕易轉動。

  感覺這股力道並非外力所致,更像在某種環境的暗示下,我自己想把腦袋往前抻。

  有如走在很窄的花壇上時,會不自覺地抬起雙臂保持平衡;站在寒冷的雪原里,會無意識地蜷抱住上半身;然而抻長脖子?又是什麼環境下的詭異暗示才會產生的離奇現象呢?

  「哇~」冬怡突然叫了一聲。

  我隨之覺得脖子清爽了許多,低頭看看自己,還是一身黑,並沒有長出白毛兒。

  趕緊拍打衣衫,怕有不乾淨的東西纏身,又捏捏頸椎,扭動脖子,將全身關節活動一遍,未發覺其它異常,心想可能是我神經過敏了。

  朝小迪和冬怡走去,兩人正對著一處坑壁指手畫腳。

  我靠近一看,發現坑壁上凸露出一個東西,它介於化石與骨頭之間,像一條蛇,卻鑽進了龜殼裡。

  再仔細看,切實是一個龜殼,一條手臂長短的蛇從尾部鑽進去,又由頭部鑽出來,前面長後面短,呈現即刻要穿過龜殼的狀貌。

  我忽然想笑,心說這條蛇的運氣夠背的,臨了還背上個王八殼子,就算下輩子不轉生成甲魚,修行千年也難化成龍,頂多馱石碑的命。

  小迪和冬怡比劃了一陣接著往下走,我仍舊跟在她們後面,心想不管蛇也好、龜也罷,跟鶴齡沒有直接的關係,當成熱鬧看看便好。

  倘若龜殼裡鑽進一隻鳥就另當別論了,畢竟禽類跟仙鶴有一定的關聯,誰都沒見過傳說中的大仙鶴,可能長著鹿角,也許背著龜殼,誰能說得准?

  剛走幾步,小迪和冬怡又停了下來,我湊過去一看,原來坑壁上再次出現了龜殼,而且同樣有條蛇從殼中穿過,只是姿態有些偏差。

  「又一個?」冬怡問。

  小迪沒有吱聲,回頭看了看上一個。

  我感覺有點兒蹊蹺,一個或許是偶然,兩條蛇都鑽進龜殼裡,莫非是卡死在裡面的?

  繼續往前走,我發現隔不遠就有一條卡在龜殼裡的蛇,形貌差不多,越往下越多。

  此時我們已經抵達坑底,但見成百上千條蛇都串在龜殼中,浩浩蕩蕩地從坑壁魚貫至地面上,似乎在朝一個方向聚攏。

  冬怡忽而俯下身子,「小迪,這個有腳欸!」

  有腳?我和小迪隨聲望去。

  只見其中一個龜殼上有明顯的四肢和尾巴的遺蹟,脖子奇長,猶如一條穿過龜殼的蛇!

  靠北,難道不是蛇鑽進了龜殼?而是一類脖子超長的龜?這種長度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我蹲下身子又謹慎地看了一遍。

  不錯,的確有腳。莫非前面那些沒腳的,是因為脖子抻得太長,四肢全縮進了龜殼中?

  小迪說:「本來就是龜,當然有腳,不然你以為怎樣?蛇鑽進了龜殼裡嗎?」

  冬怡一臉狐疑,看著小迪,「你確定不是蛇?我可沒見過脖子這麼長的龜。」

  小迪說:「冬怡,沒見過不代表不存在,不要被直覺誤導,還記得嗎?木偶製作的課程上有一節講動物骨骼的,蛇骨有三部分組成,除了頭骨,還有脊椎骨和肋骨,你看看這些龜脖子上的骨骸,只有椎骨,沒有肋骨欸。不可以被自己的認知限制,我之前也犯過同樣的錯誤,結果被震撼了。」

  我再次留意腳下的遺骸,證實了小迪的說法,確實只有椎骨的痕跡。

  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感到十分詫異。

  長脖子龜湧向礦坑中央,我們順著它們的路徑捻腳捻手,察覺這些龜並非來自一個方向。

  先不深究龜的樣貌,它們為什麼會成群的匯聚於此呢?究竟是惡兆還是佳兆?

  我掏出隨身攜帶的袖珍羅盤,這玩意兒是巾門中人的標配,正所謂一盤在手,天下我有!風水先生只要手握羅經,便能經天下,定乾坤。

  楊公認為:高山須認星峰起,平地龍行別有名;峰以星名取其類,星辰下照山成形。故以貪狼、巨門、祿存、文曲、廉貞、武曲、破軍、左輔、右弼之北斗九星來命名不同形態的山峰。

  其中又以貪狼、巨門、武曲、左輔、右弼為吉星;祿存、文曲、廉貞、破軍為凶星。

  氣清上升而成星,氣濁下沉而成山川,所以在天成象,在地成形,在人論吉凶,下映二十四山;星有美醜明暗,故地也分吉凶坎坦。

  二十四山又稱二十四山法或二十四山向,屬於風水術中的方位概念,以四維、八干、十二地支組合而成,即是將八卦中的八個方位又細分成二十四個山向,每一卦的方位統轄三個山向。

  比如後天八卦中代表南方的離卦,在二十四山中又分為丙、午、丁三個山向;代表北方的坎卦,也分成壬、子、癸三個山向。

  如果你在羅盤中測出一間房子背對著子,面朝著午,在二十四山法中則稱為子山午向,也就是我們非常熟悉的坐北朝南,坐山與朝向,簡稱山向。

  我手托羅盤,發現礦坑四周有三座可以明顯看到的高峰,分別在艮、丙、酉三個山向。

  艮山的峰頂尖尖的,像一棵巨大的竹筍;丙山的峰巒上寬下窄,遠遠望去極似一口倒過來的大鐘;而酉山正是最靠近我們的那處崖壁。

  撼龍經有云:貪狼頓起筍生峰,巨門星峰覆鍾釜,武曲尊星性端莊,不尖不圓其體方。

  眼前這三座山峰正應了貪狼、巨門與武曲星峰之形態,況艮、丙、酉三山更是三吉之方。

  我放下羅盤,不禁暗嘆,沒想到此處竟有如此之風水形勢,怎麼會被開了礦呢?實在太可惜了!難道跟坑中這些長脖子龜有關?

  重新托起羅盤,我看到四股龜流從四個方向匯集而來,恐怕是想以某種特定的隊形往礦坑中央圍聚,像一個紙風車的形狀,但出於一些原因或動物認知的缺陷,導致隊列無法完備。

  不過於烏龜而言,能夠自主排列出這樣的陣型已是奇蹟,見所未見……

  不會是神跡吧?被某種力量召集於此?

  「看出什麼了嗎?大師~~」冬怡探過頭來,腔調有些古怪,似是在調侃我這枚白巾術士。

  「前輩~~你也應該看出來了吧。」我笑笑,依次指著礦坑外的三座高峰,「這是一塊典型的生旺之地,東北方的貪狼峰尖如牙筍,由正東之廉貞星起祖,腳下橫拖謂之貪狼帶劍,氣勢非凡;南方巨門峰像一口倒置的大鐘,另有輔、弼兩星伴隨左右;再看我們眼前的武曲峰,方正如屏,高似頓笏。此三吉峰皆有群山纏護,妙不可言呀。」

  冬怡說:「你可知盛極必衰的道理?」

  「當然知道,所以我在想,這些長脖子龜排列的陣型很可疑,像一個風車。大概此地過於生旺,龜群受到磁場的影響,才會自然形成一個在意象的理論上可以隨意受風轉動的隊形,來調和三方之氣,泄其熾盛,納其精華,保其不衰。」

  冬怡說:「小花裙,你挺能瞎掰的,平時幫人看風水也都畫虎爛嗎?」

  「哪有?冬怡同學,這有理有據的,怎麼能叫瞎掰呢?你看這大風車,說不定轉動起來像飛天航母,把整個山頭都能帶上天!」

  小迪說:「畫虎爛。」

  「對啊,這才叫畫虎爛,剛才的有理有據。」

  「畫麇……」礦坑上倏地傳來魚腥水的聲音,「甲蹦了……差不多就上來吧……」

  「好……馬上……」我應了兩聲,感覺聽到「甲蹦」有點頭皮發麻,渾身黏黏的。

  跟小迪和冬怡繼續走到礦坑中央,中間的位置沒有龜骸,看到一個五米來寬的小坑,挖得很深,像是被挖走了什麼東西。

  我有種猜想,心說不會是鶴齡吧?

  此地絕非蒿荒之地,莫非龜鶴一類賦有靈性的動物也能辨風識水,根據對磁場的感應擇一吉穴長眠地下嗎?不然這些龜骸如何解釋?

  礦坑裡沒有其它線索,魚腥水又在上面叫了一遍,我們極不情願地往回走,三步一回頭,巾門中人的通病,對未解之謎一概心有不甘。

  上了坑道的坡兒,我刻意走在最前面,以防再次出現靈異的徵象時,小迪和冬怡能夠察覺到,或者發生在她們身上,我也可以及時發現。

  我仍然五步一回首,被小迪和冬怡嗆聲。

  「看什麼?還看!」

  「有什麼好看的?」

  幸虧不是東北妹子,不然一句「你瞅啥?」後,不見我回答,就會直接有東西飛過來了。大學時我深有體會,不過卻讓人慾罷不能。

  只能說,各有風情……

  海蠣灰煮了一鍋類似於關東煮的大雜燴,各種貢丸、蝦球、蟹肉鉗、鱈魚卷、包心魚丸、香菇蟹黃丸,還備有速食麵和山邊采來的野菜,加入味增一攪和,遠遠便聞到一股香氣。

  大夥圍著火堆席地而坐,邊吃邊煮,沒想到魚腥水背包里還有酒。海蠣灰說這是野營的必需品,山間夜晚的天氣涼,喝點酒能去寒,也可以解解乏,要我們聽他的,務必都整上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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