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對陣

2024-04-30 20:23:15 作者: 鳥去烏來

  船艙里仍舊黑咕隆咚,雖然我的眼睛早已適應,可視線還是朦朦朧朧的,被一大片石雕群擋著,根本看不到下來那些人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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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有兩張王牌在手,任多少黑衣人也來者不拒,不過倘若他們裝備了槍銃之類火器就另當別論了,猿方畢竟也是肉身,並非金剛不壞。

  我撤回來收緊隊形,擋在小迪身前,心說小迪可是操控猿方的主將,絕不能有什麼閃失。

  沒想到正好跟她的木偶專業對口,期望她純熟地操縱猿方,演一場漂亮的傀儡戲,不然我們只好與梁老闆和他的保鏢結伴,共赴鬼域了。

  遠處傳來一串追逐的腳步聲,好似一群人在追一個人,前後兩方面不停地答嘴鼓(鬥嘴)。

  「好膽嘜走(有種別跑),死番仔!」

  「干你娘!無麥安奈(你能怎樣)?」

  「死敗類,相佇會到(走著瞧)!」

  「你去吃屎啦,夭壽鬼(罵人短命)!」

  「蓋頭鰻,不知生死門。」(頭被蓋住的鰻魚,因為看不見,想逃走都不知活路在哪裡。)

  「林北昧爽(你老子我不爽)!猴死囝仔(死小孩)!」

  一陣哭夭(喋喋不休)的對罵,其中一個聲音聽起來仿佛很熟悉。

  他們繞著石雕群的外圈追趕過來,腳步聲越來越近,當距離我們只有一箭之地時,這隊人馬的陣容也呈現在我的眼前。

  我一看,喝!都認識,全是熟人!

  檳榔仔丟盔棄甲,狼狽地跑在最前面,後面窮追不捨的,果然是那個令人厭惡的袖珍人小男孩,依次還跟著袖珍女,兩個薩滿祭司和兩個駝背的怪物,正是海祭儀式上的六個怪人。

  檳榔仔看到我,連個招呼都沒打,一溜煙歸入我們的隊伍之中,這已經是他第三次在沒有任何言語的交流下與我達成共識。

  雖然猿方讓他大吃一驚,但腳下的步伐卻沒有半點夷猶。

  檳榔仔歸隊後扶著膝蓋喘了幾喘,立馬起身指著袖珍男嗆聲道:「看三小(看什麼)!我們一起的,來啊,死囝仔,好膽跟我釘孤支(有種跟我單挑)!來啊!來啊!媽的!」

  我非常理解檳榔仔的心情,因為袖珍男這隻老王八實在可恨至極!

  前者把我戲弄了一番也就罷了,技不如人我認栽,可是他那种放肆的態度著實令我難以容忍,看樣子檳榔仔也被羞辱得不輕。

  現下的狀況可謂冤家路窄,同仇敵愾!正好藉助猿方之力把他們一干人等肅清,我一雪前恥,二還能還了在病院裡被檳榔仔解救的人情。

  我看了一下雙方的戰力配置,雖然五vs六,不過我方明顯兵強馬壯,占有優勢。

  當然要看小迪的傀儡術能否施展,如若順利,兩大猿方橫掃他們也就在指顧之間。

  老王八袖珍男把臉往下一沉,「死番仔,你的實力也配跟我釘孤支?頭殼裝屎的白痴,林北可是馬上將軍,不服你倆斗陣上(一起上),我弄死你們!來呀,兩個白痴!放馬過來!」

  袖珍男此話一出,把檳榔仔和我恨得牙根痒痒,我心說這老王八羔子可真是狂啊,豆丁兒大的個頭還敢自稱馬上將軍。

  今天要是不把你這張臭嘴給撕爛嘍,叫你跪在地上舔我們的腳趾頭縫兒,再踩著你的臉訐譙加呸瀾(辱罵加吐口水),還真難解我等的心頭之氣。

  我跟檳榔仔躍躍欲試,對單挑袖珍男都充滿了信心,怎料對方陣營中的一個怪物卻忽然俯下身來,雙手和雙腳都同時著地。

  他順勢轉身180度屁股沖前,頭垂在身體的下方,透過褲襠倒視著我們的方向。

  隨後袖珍男單手扶著趴下來的怪物一躍而上,來了個張果老騎驢,倒坐在了上面。

  我和檳榔仔驚見這個場面,相對一望。

  我心說莫非這就是馬上將軍的姿態?他指的是騎馬打仗?

  檳榔仔和我又互相看了一眼,感覺誰騎著誰都不大合適。

  我索性朝小迪使了個眼色求助,暗示她能騎在猿方的肩膀上煞煞對方的威風,畢竟兩軍陣前,首要不能輸的就是勢氣。

  小迪這次的配合度很高,她回應我一個收到的眼神,蹬著猿方彎曲的膝蓋身子猛地往上一躥,三兩下翻身坐在其中一頭猿方的肩膀上,然後抬起一條腿,踩著另一隻猿方的肩頭。

  同時,對方陣營的另一個怪物也俯下身,馱上袖珍女,兩個薩滿巫師手持魚皮神鼓,猶如兩位強大的魔法後援,在身後輔助著他們。

  我跟檳榔仔見狀,很想四腳著地「汪汪」兩聲給對方一個威嚇,但礙於情面,只各自擺出迎敵的架勢,與海祭六怪人形成了對峙。

  我本想亮一個夜戰八方藏刀勢,可是兩手空空的卻成了虛張聲勢;回頭一看檳榔仔,居然大模大樣地使出一招達摩面壁,背對著六人組。

  我原以為他會有什麼非凡的手段,不料剛站定便開始扭動自己的翹臀,用滿是符咒的大花臂在上面「啪啪啪」拍了幾下,還回頭吐著舌頭髮出「略略略」的聲音,居然他媽的是個幼稚鬼。

  我突然有點想跟他劃清界線,道不同不相為謀嘛,後悔讓他入伙了,因為太丟臉。不過此時我才注意到,這小子怎麼又滿身刺青了?

  檳榔仔這一招好像對袖珍男挺管用,只見袖珍男用手指把下眼皮往下一拉,也同時做著鬼臉吐出舌頭,「略略略」地回敬了過來。

  我一下子興致全無,收起「夜戰八方虛張勢」,鄙視地看著他倆。

  心說即將上演的一場慘烈廝殺就這麼搞得一點緊張感都沒了,像他娘的過家家一樣。

  可是又體會了一下現場的氣氛,好像只有我放鬆了警惕,感覺沒有想像的那麼簡單。

  檳榔仔和袖珍男該當都是老江湖了,沒理由做出這麼無聊的舉動,難道檳榔仔在故意麻痹對手?而袖珍男也是將計就計嗎?

  靠邀,江湖上的水可真夠深的,巾門裡怎麼這麼多刁猾險詐之輩?

  很多故事裡的老油條都喜歡裝瘋賣傻,為了迷惑對手而扮豬吃老虎,通常在對方完全輕視他,放下防備心的一剎那,冷不丁出奇招制勝。

  就在我剛有所察覺的時候,袖珍男騎著怪物一個急沖奔我而來!

  右手不知何時套上了一件臭名昭著的暗殺兵器,手甲鉤,對準我的喉嚨就是一划!

  我一個激靈,心說最先死的,果然是我這種夜郎自大的嫩茬子。

  幸好提前有了覺悟,我趕忙一個閃避躲了過去,不然這會兒捂著被利爪割破的喉嚨,腦子裡說不定還停留在嘲笑他們稚拙的那一刻呢。

  干你娘!老雞掰!

  人心險惡,社會黑暗,怎麼這麼多套路!

  袖珍男一擊走空,袖珍女也一隻手套著手甲鉤,另一隻手反握短刀,奔檳榔仔直衝過來。檳榔仔一個怪蟒翻身,與袖珍女和怪物斗在一處。

  此時袖珍男裝上另一隻手甲鉤,與我相互制衡;中央位置上只剩下小迪和兩頭猿方,對陣兩名薩滿祭司。

  我倒是不怎麼擔心小迪,還期盼她早點搞掂巫師,帶領兩頭猿方掃除剩下的餘孽。

  袖珍男和胯下的怪物圍著我迂迴過來,環繞過去,像頭餓狼似的尋找我的破綻。

  他們的動作慢下來之後我才發現,原來駝背怪物的最佳移動方式,居然是這種奇異的四腳模式,走起路來竟顯得那麼自然順暢。

  也不知平時如何養成的,關鍵不單單是手腳都著地,還要倒著走、反著跳,那種屁股向前奔跑的感覺,會是怎麼樣的呢?

  袖珍男蹲坐在怪物身上,將兩隻手甲鉤摩擦得直冒火花,陣陣刺耳的金屬悲鳴聲聽得我神經疼,幾乎無法忍受。

  鉤爪這種冷兵器過於陰險,稍微講點道義的人都不屑使用,只有不擇手段的雜種才愛不釋手。

  可以想像袖珍男是在怎樣的境遇中一路成長過來,方造就出如此扭曲變態的心理和觀念的。

  他們見找不到再次偷襲我的機會,便惱羞成怒地撲將過來,打算在運動中讓我露出馬腳。

  我左躲右閃,加了一百二十個小心,手甲鉤可不是鬧著玩的玩具,一旦疏忽被他們捕捉到我的漏洞,輕則一層皮肉,重則喉斷血流,說不定小命就得交代到這兒。

  我可沒做好死的心理準備,說什麼也要撐到猿方過來接援才行。偷偷瞄了一眼小迪那邊的動靜,還沒開打,似乎正在醞釀氣氛。

  一走神的功夫,袖珍男與怪物再次迎面而來,我剛想躲閃,不料袖珍男途中忽然一躍而起,對準我的喉管就是一爪!

  老王八犢子夠狠的,出手就是殺招!

  我只顧著避開他的手甲鉤,被直衝過來的怪物一屁股擊中,搶了幾步險些摔倒在地。

  趕忙端起架勢,一個鳳凰旋窩回身轉,再接一招三陰手掃蕩群魔,定勢成白猿摘果拜天庭之狀,回看怪物與袖珍男。

  其實這些招式的名字都是我從武俠小說里看來的,拿出來斗鬧熱(湊熱鬧)。

  我真正精通的招數只有夜戰八方藏刀式,以及小時候自創的劍指菊花點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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