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情愫

  黑暗中，

  顧十方下意識地去拉溫慕的手，聲音也變得安撫起來：「慕慕，我在，你別怕。」

  顧十方知道溫慕不怕黑，但是他也知道溫慕害怕待在狹小且沒有光的密閉空間裡，從小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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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陪她去看過醫生，醫生說是PDST創傷後應激障礙造成的，但是溫慕的記憶中，自己並沒有受過什麼大的心理創傷，她是被爸爸媽媽和哥哥們寵著，一路揍著顧十方長大的。

  溫慕也問過爸媽，是否自己在還不記事的時候，經歷過什麼不好的事情，爸媽的回答是肯定的，沒有。

  她一直都生活在幸福中。

  後來，溫慕也就沒再尋根究底，不就是黑暗幽閉恐懼症嘛，她平時稍微注意一下，就不會發病的。

  只是，意外來臨的時候，誰都沒法規避。

  電梯角落裡，溫慕頓在地上抱住自己，沒有應聲。

  她身體有些發抖，無論是睜著眼睛還是閉著眼睛，都感覺有無數雙危險的手在向自己靠近，壓抑和恐懼讓她喘不過來氣。

  睜著眼睛比閉著眼睛還要讓人窒息。

  耳邊是嘈雜的幻聽，掩埋著一切真實的聲音，她閉著眼睛將自己牢牢地抱住，一言不發什麼也聽不見什麼也看不見。

  顧十方沒有拉到溫慕的手，也沒有聽到她的回應，慌了神般連忙拿出手機打開了手電筒，高高的舉過頭頂，這才發現溫慕蹲在角落裡楚楚可憐的身影。

  「慕慕，是我。」顧十方心疼地走過去，終於抓住了她的手，「慕慕你睜開眼，有光了。」

  炎炎夏日，溫慕此刻的手卻涼刺骨，顧十方更心疼了。

  感受到顧十方手心的溫度，溫慕終於能聽到聲音了，她緩緩睜開眼，看著舉著手機當手電筒的顧十方，眼淚再也忍不住，瞬間溢滿了眼眶。

  剛才，她一直在忍。

  「顧十方，嗚~」

  溫懟懟變成了小哭包，嘴撅得可以掛上二兩油瓶，她抽泣著斷斷續續地說，「剛才你去哪了，一瞬間我感覺全世界都只剩下我一個人，周圍全是魔鬼，嗚~」

  那種感覺，真實的仿佛親身經歷過。

  「慕慕乖，不哭，我一直在。」顧十方把她的腦袋摟過來，輕輕放在肩上，用很輕的語氣哄她，「哭花了臉，可是會變成小花貓的，像這樣，喵嗚~」

  溫慕被他逗笑了，從他肩膀上抬起了頭，邊擦著眼淚邊笑：「顧十方，你好討厭，幹嘛在我哭的時候逗我笑，我現在肯定醜死了。」

  「我們慕慕最好看，」顧十方揉了揉她的腦袋，說著經典的台詞。

  當然，這也是他的心裡話。

  他的慕慕最好看，全世界最好看。

  哄完溫慕在確定她無大礙後，顧十方抬手按響了電梯裡的警鈴。

  監控室里的電梯負責人很快接通，顧十方語氣凝重：「商場南門內東側電梯壞了，三分鐘內維修人員要是到不了，明天你就不用來上班了。」

  工作人員懵：「三分鐘，可是……」

  顧十方看了一眼手錶，語氣更冷了一些：「現在已經過去了二十秒，另外，我的名字叫顧十方。」

  「好的，馬上安排。」

  這家商場是顧家的產業之一，顧十方雖然名聲不好，但臭名遠揚，商場的工作人員沒有人不知道紈絝少爺顧十方的名字。

  和工作人員通完話，顧十方的聲音又變得輕聲起來，彎腰扶溫慕起來：「慕慕，我們起身靠著牆站，這是電梯突然停止運行時，最安全的站姿。還有，在我們沒得救之前，記得隨時調整呼吸。」

  「嗯，明白。」

  溫慕乖乖站了起來，安全知識課上有說過這些，她記得。

  但下一秒，溫慕眉頭一皺。

  不對，顧十方從來不上安全課，每次都是偷跑，他怎麼會知道這些專業知識。

  溫慕側身正對著顧十方，狐疑開口，「顧十方，你怎麼會知道這些？」

  「你該不會就像電視裡的那些偽裝學渣一樣，表面上什麼都不會，實際上背地裡偷偷努力，什麼都學什麼都會吧。」溫慕越說越覺得不對勁，「這半年我們一起學習的時候，有一半時間你都在偷懶，可成績卻和我進步得一樣快，這不合理。」

  這是溫慕第二次懷疑他是個學霸了。

  一回生二回熟，顧十方這次比上次淡定多了，面不改色心不跳：「我，偷偷努力，學霸？那你給我一個我不直接掉馬，橫掃年級成績排名榜，卻要陪你一起一點一點爬榜的理由。」

  溫慕給不出來，

  比起他是個偽裝學渣，不直接掉馬對於顧十方來說好像更不合理。

  「算了，不說這個了。」溫慕換了個話題，歪頭目光灼灼地盯著顧十方，「我發現……」

  「嗯？」

  顧十方表情傲嬌地看著溫慕，心想她肯定是要誇他又變帥了。

  他在他小青梅心裡的地位也來越高了，他小青梅終於注意到他了，他小青梅簡直人美嘴甜人間小天使。

  只聽，溫慕一本正經地開口道：「你頭髮的長度，好像剛好可以扎得住小辮子，我試試。」

  說著，溫慕取下了手腕上的小皮筋，上了個十方的頭。

  儘管有顧十方在，她的幽閉恐懼症症狀輕了很多，但她不能閒下來，一閒下來就又要開始胡思亂想。

  所以，她找了點事做。

  顧十方：……

  終究是錯付了。

  但他能怎麼辦，誰家小青梅誰家寵。

  他家的，他寵唄。

  幾秒鐘之後，顧十方微分碎蓋的頭頂上，一個成熟的沖天辮，在溫慕的巧手中誕生了。

  「慕慕，」顧十方眼神幽怨、生無可戀，「待會維修人員把門修好的時候，記得幫我回歸美貌。」

  叮~

  話音剛落，還沒等到溫慕回應他。

  電梯裡的燈亮了，電梯自己好了，八樓到了，門開了。

  由於原本可以同時運行的四個電梯，剛剛壞了一個，八樓門口等電梯的人滯留了不少，目光整齊地看向了顧十方的髮型。

  顧十方：真正的心寒，不是大吵大鬧……

  罷了，只要沒有認識他的人，那就是沒有人看見他。

  顧十方深吸一口氣，跟在溫慕身後走了出去。

  下一秒，

  「宥齊師兄，好巧啊。」

  溫慕甜甜的一聲呼喊，在顧十方耳邊瞬間激起了千層漣漪。

  眼前，

  啞巴師兄宥齊對著溫慕機械地揮了揮手臂，眼神依舊震驚地落在顧十方的頭頂上，表情和上次在學校小道上碰到顧十方撒嬌的時候一樣複雜。

  旋即，啞巴師兄的手指在空中驚愕地飛舞了起來。

  [顧十方，這個世界沒有你在乎的人了嗎？]

  顧十方抿抿嘴，抬手扯著頭頂的小辮子，低頭無奈又寵溺地看了一眼溫慕，然後說：「我說這是慕慕給我扎的你信嗎？」

  啞巴師兄眉頭凝重：[溫慕同學人美心善，你不要冤枉她。]

  「對，不是我扎的。」溫慕順勢接話，垂眸憋著笑，「是他自己喜歡，自己弄的造型。」

  顧十方剛準備開口說什麼，啞巴師兄往後退了兩步，轉身逃走：

  [我直男。]

  顧十方：？

  啞巴師兄走後，顧十方扯掉頭頂的小辮子，小皮筋順手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偏頭垂眸，看著溫慕：「你完蛋了慕慕，啞巴師兄要是出去亂說，以後我找不到女朋友的話，那你可得對我負責。」

  他巴不得啞巴師兄出去亂說。

  溫慕面無表情，小手一背：「宥齊師兄不會說話。」

  轉身，溫慕努了努嘴，心中似是有某種奇怪的情愫，在悄悄滋生發芽。

  **

  電影院。

  最後一排的溫慕，從顧十方手裡剛接過拆完骨的雞翅，往嘴裡塞。

  忽然，目光被往前兩排座位上一個金燦燦的黃腦袋吸引住了，黃腦袋的旁邊，還挨著一個火龍果紅腦袋。

  「顧十方，你看前面那個腦袋，像不像我二哥？」溫慕拍了拍顧十方的肩膀，小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