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追究

  「當然可以。」

  

  李思雪很溫柔地說，然後拿出手機。

  把自己留存的電子版底稿拿出來的同時，把郵箱裡比賽舉辦方發給她的溫慕剽竊的作品，也一起拿了出來。

  「這是我的作品，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你的會和我的幾乎一模一樣，可能真的因為我們眼光太相似了。」

  李思雪說完，看了一眼祝嘉榮。

  祝嘉榮緊緊地握著李思雪的手。

  「相似什麼相似，她就是剽竊。」秦念可篤定地說，「就算是心有靈犀的雙胞胎，也做不到把兩幅作品畫得這麼像。」

  溫慕定睛，反覆對比了一下自己和李思雪的作品，除了最後的細節處理不一樣以外，結構框架、主題、風格這些全都一模一樣，就連比例都是一樣的。

  春景初勝，風暖草綠，生機勃勃的人間最美四月天裡，溫慕微微頷首，嘴角肆意又陰沉地勾起：

  「李思雪，你就對自己這麼沒信心？」

  她想過李思雪會以各種手段找她的麻煩，但沒想過李思雪竟然會剽竊她的作品。

  溫慕以為，李思雪好歹國畫八級，縱使心術不正但審美和自信應當在線，會憑自己本事參加春江設計大賽，畫出令她刮目相看的作品。

  誰知道，李思雪這麼不要臉。

  「溫慕你為什麼這麼說，我對自己很有信心。」李思雪茫然地看著溫慕，「我一定會努力，替星越中學爭光的。」

  溫慕冷哼一聲，笑了：「我為什麼這麼說，你不清楚嗎，我的素描本在哪裡？」

  「什麼素描本？」李思雪的表情更茫然了，看了看祝嘉榮，又看了看周圍的人，「誰能告訴我，溫慕她在說什麼？」

  「畫著我參賽作品手稿的素描本，一個月之前在籃球場上丟了。」溫慕眉眼微挑，指了指李思雪的手機，「素描本上，就跟你這幅作品，一模一樣的手稿。」

  溫慕此話一出，周圍的吃瓜群眾，全都瞪大了眼睛，議論聲再次鼎沸。

  「什麼？事情反轉了？」

  「真相是李思雪撿了溫慕的手稿，剽竊了溫慕然後倒打一耙？」

  「天啊，到底她們誰說的話才是真的，我應該相信誰？」

  南朵怒沖沖地盯著秦念可：「你聽見了吧，不是我們溫慕剽竊李思雪，是李思雪剽竊溫慕。」

  秦念可根本不信：「笑話，溫慕說什麼就是什麼嗎，她有證據？溫慕剽竊被取消參賽資格，可是春江大學親自出的通知。」

  「那只是因為李思雪比溫慕先提交的作品。」南朵思路清晰地說，「但事實是報名第二天，溫慕就已經完成了這幅作品的參賽手稿。」

  「你信嗎，反正我不信。」秦念可挽著李思雪，「思雪姐姐國畫八級，又是星越學霸，需要剽竊溫慕這個學渣？」

  「你……」嘴笨的南朵又不知道該怎麼懟回去了。

  溫慕深吸了一口氣，眸光陰森地盯著李思雪，語氣清冷：「我也不知道，她明明這麼優秀，為什麼要剽竊我這個小學渣。李思雪，要不你自己說說理由。」

  「溫慕，就算你想給自己洗白，也不用這麼污衊我吧。」李思雪一臉無辜地開口道，「什麼素描本，什麼手稿，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為什麼要編出這些謊話讓大家誤會我。而且，我的作品也是有手稿的，我畫手稿的時候，祝嘉榮就在旁邊。」

  溫慕的手稿，她看完之後就背在腦子裡了，素描本被她燒了。

  無憑無據，李思雪現在一點也不怕。

  「沒錯，溫慕。」祝嘉榮開口替李思雪證明，「思雪她不可能剽竊你的作品，她不需要這麼做，她很優秀。」

  「呵，祝嘉榮我該說你什麼好。」溫慕苦笑，「以李思雪的記憶力，她想幫我的手稿背下來，是件很輕鬆的事。」

  溫慕不得不承認，在學習方面，李思雪真的很優秀。

  李思雪的記憶力，是被全校乃至整個四九城的學生認可的，她參加過四九城舉辦的腦力比賽，拿過很好的名次。

  「溫慕，你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祝嘉榮滿眼不解地說，「我早就跟你說過，不讓你和顧十方那樣的人走得近，你不聽。你看看你現在，不僅連剽竊的事都做得出來，還企圖把髒水往受害人身上潑。」

  秦念可跟著接話：「像你這樣的垃圾，根本不配待在星越，還做夢考什麼985上春江大學。我要是你，我早就退學了，」

  吃瓜群眾議論的風向也變了，嫌棄溫慕的情緒達到了頂峰。

  「哎，一粒老鼠屎。」

  「溫慕以前確實不這樣，怎麼現在變得這麼心思歹毒了。」

  「因愛生恨吧。」

  「你們說，學校會不會因為這個開除溫慕？」

  「開除估計不至於，處分肯定少不了，就看記小過還是大過了，大過的話檔案可是要背一輩子的。」

  「要我說，直接開除最好，不然她一粒老鼠屎，回頭攪得我們整個星越中學的名聲都不好。」

  聽著周圍人對她深深的厭惡，接受著秦念可一聲聲罵著的垃圾，看著祝嘉榮眼中對她深深的失望，溫慕的心忽地像沉入海底的石頭。

  越來越沉，越來越暗，說不難過，那是騙人的。

  誰受了委屈，都會難過。

  溫慕輕聲：「南朵，我們走。」

  南朵不走：「溫慕，我相信你。」

  溫慕淺笑，神色很平靜：「我沒事，走吧。」

  她不是要就此讓自己墮落，更不是善罷甘休，她只是失去了和這些人爭辯的興致。

  她不是神明，救不了眾生。

  他們願意相信什麼，便讓他們信，總歸愚弄的是他們自己。

  至於李思雪，既往不咎這個詞對於溫慕來說太虛偽，她喜歡風水輪流往死里轉。

  剽竊的事，她會追究到底。

  人聲鼎沸的議論聲中，一臉無辜以為溫慕被她打敗的李思雪，微微低頭，眼底的喜悅藏不住的溢了出來。

  她就是要讓溫慕被所有人都厭棄，她就是要讓溫慕喜歡的祝嘉榮，徹底從心底里瞧不上溫慕。

  她還要顧十方也這麼覺得，李思雪以為溫慕剽竊的事，很快就會傳到在家休養的顧十方耳朵里，到時候顧十方就會像大家一樣厭棄溫慕。

  可她不知道，溫慕的稿子，是在顧十方的監督下完成的。

  她更不知道，無論真相是什麼，顧十方眼裡的真相從來只有一個，那就是溫慕。

  就在溫慕被謾罵嘲諷聲，深深地禁錮在黑暗之中時，一個清脆陽光的聲音，劃破長空般衝進黑暗的禁錮，把光帶了進去。

  「慕慕。」

  輪椅上的少年，帶著光朝她而來，用閃閃發光的櫻花風衣將她裹挾。

  滿目溫柔，朝氣爛漫。

  像海岸線上的日出，光灑下來的瞬間，被切成細細的碎片，不放過每一寸黑暗。

  溫慕恍惚間失神了半秒，眸底陰沉退散，被發著光的少年深深占據，狂亂的心跳來得猝不及防。

  溫慕頓了一下，控制情緒保持平靜的，看著坐在電動輪椅上的顧十方，努力揚著嘴角不讓他看出她心中的難過，問：「顧十方，你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