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哥哥

  從顧家出去的時候，外面的雪已經停了。

  溫慕沒讓顧十方送，外面太冷了，冷的讓人心裡發涼，她怕自己沒忍住，又趴在他肩膀上哭到頭疼。

  況且，兩家在一個別墅區，距離很近，近到顧十方站在二樓陽台的窗台前，就能看到溫慕回家的路。

  顧家別墅的二樓，沒有整片玻璃的落地窗，顧媽是個浪漫的人，窗戶做的法式格子窗。

  晚霞從窗外照進來，被鏤空的細花紗簾篩成斑駁的七彩，灑在顧十方的身上，他只是站在那裡什麼都不做，便像極了紫霞仙子口中駕著七彩祥雲的意中人，童話里的王子也不如他俊朗。

  

  樓下，

  溫慕踩著積雪，縮了縮身子。

  一個人的時候，還是會想到祝嘉榮。

  不知道他現在在幹什麼，不知道沒有人在圖書館裡幫他提前搶位置，他有沒有能坐上喜歡的位子，不知道他和李思雪走在一起的時候都在聊什麼，大概是她聽不懂的那些競賽題吧。

  罷了，都和她無關了。

  冬意寒涼，以一場大雪作為厚禮一夕白頭，黃昏被裹了一層又一層的銀裝，美是美的，只是雪停了的天依舊冷的入骨。

  凍的溫慕直打哆嗦，她抬手哈了口氣，不敢想像昨天自己是怎麼在那麼冷的天裡，在室外待那麼久的。

  她覺得自己簡直瘋了，顧十方也瘋了，今天這室外她是一刻也不想多呆，加快了步伐，小跑著朝家跑了去。

  樓上，顧十方這才放心地長舒了口氣，沒哭就好，他最怕她哭了。

  **

  溫家，

  別墅大門口。

  溫慕深呼吸再一次調整狀態，然後抬起兩隻手，分別戳了戳自己兩頰的小梨渦。

  旋即，笑盈盈的打開了門，蹦蹦跳跳一臉的朝氣蓬勃，假裝從未遇到什麼不開心的事。

  溫慕一開門，溫多金就搖著尾巴撲到了她懷裡，嚶嚶嚶地撒著嬌要摸頭。

  「多金乖，想我了吧，我也想你啦。」

  「爸爸媽媽，你們的寶貝乖乖回來啦~」

  她甜甜的喊，而後一邊摸著狗頭一邊哼著輕快的歌，心想今天是周三應該只有爸爸媽媽和多金在家。

  大哥溫時許是個沉溺工作無法自拔的工作狂，對待員工對待自己都很嚴苛，每個周一、周三晚上都會在公司給員工開大會。

  二哥溫朝才雖說還只是個大三的學生，也在本地四九城讀大學，但是他是個網癮少年，遊戲就是他的命。

  溫慕記得前天二哥說，今天他最喜歡的那位職業遊戲玩家皇甫清宇今天打比賽，他和他的遊戲搭子們約好了，今晚要一起在宿舍通宵看直播。

  誰知道，

  她一抬頭，客廳里整整齊齊四雙眼睛正排成一排盯著她看。

  大哥溫時許沒去公司開會，二哥溫朝才也沒回宿舍看比賽直播，這真令人不可置信。

  溫慕斂眸，表情發懵，今天是什麼特別的日子嗎，不是啊，那大哥二哥今天這是吃錯了什麼藥。

  「唉吆，我的寶貝女兒終於回來啦。」爸爸迎上前去，從她的肩上將書包拿下來，「快讓爸爸看看，瘦了沒有，十方那小子沒餓著你吧？」

  「爸，我就一天沒回來而已，過了啊。」

  媽媽走上前來，幫她把外套脫掉：「我瞧著也瘦了，快去洗手吃飯，你爸給你做了一桌子的菜，都是你愛吃的。」

  「嗯，知道啦，謝謝爸爸媽媽。」

  溫慕點了點頭，隨即朝洗手間方向走去，路過餐廳門口的時候，她朝里看了一眼，然後驚呆了。

  今天，過年？

  確實還有一個月就要過小年了，但就算提前過，這也太誇張了。

  滿滿一桌子豐盛的美食，堪比滿漢全席。

  溫慕抿了抿嘴，早知道烤鴨留著當明天的早飯好了，誰能拒絕這一桌子的美味呢。也許是昨晚哭的太狠耗盡了力氣，也許是白天的覺睡的太安逸元氣恢復了，總之她現在食慾很好，就是胃不大好沒剩下多少空間了。

  難怪說失戀的人要麼吃不下瘦成閃電，要麼胃口超好一周能胖二十斤，兩種心情她好像都占全了。

  只不過，她不是失戀，只是不被喜歡的人喜歡。

  紅了眼睛的賭徒沒有好下場，喜歡也是。

  她像個傻瓜一樣，像全世界昭示著自己對祝嘉榮的愛意，最後被散場幕布上的一對佳偶，傷的猝不及防。

  算了，不重要了。

  洗手間裡，溫慕又對著鏡子抬手戳了戳兩頰的小梨渦，咧嘴練習了一下開心大笑的樣子。

  她練習的太認真，以至於根本沒注意到，洗手間外的走廊上，溫時許和溫朝才已經看了她很久。

  溫慕洗完手，從洗手間出來，目光和大哥二哥相繼對視上的時候，慌了一秒。

  剛才，自己失落的樣子沒被他們看見吧。

  「小朋友長大了啊，回來都不知道喊哥哥了。」

  溫朝才先開的口。

  他踩著一雙褪了色的毛絨拖鞋，穿著利落剪裁低飽和色的毛衣，肆意慵懶地斜倚著牆，一頭金黃色的捲毛配上天生的淺瞳和白到發光的臉，不開口的時候簡直像極了歐洲皇室的貴族公爵，低調內斂。

  哪怕不修篇幅，渾身上下也散發著一種點到為止的自洽和舒適。

  沒等溫慕開口，溫時許也開口了。

  「小慕，是有什麼心事嗎，要不要說給大哥聽聽，也許大哥能幫到你呢。」

  戴著銀框眼鏡的溫時許，溫文爾雅且端正的站在那裡，正統雙開門一米九的霸總氣場撲面而來。

  他此刻的聲音清冽低柔，像羽毛輕輕從耳邊拍過。

  他對所有人都極盡嚴苛，但唯獨把所有的溫柔都留給了這個唯一的妹妹，小他七歲的溫慕。

  「還有二哥，二哥雖然身手不如你，但是二哥兄弟多。要是有人欺負了你，你儘管告訴二哥，二哥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溫慕詫異地楞了半秒，他們好像知道點什麼，又好像不知道。

  半秒之後，溫慕還是選擇自己承受，她笑著攤手：「我沒事啊，我能有什麼事，誰敢欺負我啊，我分分鐘就能把那人腿打斷。」

  溫時許頓了頓：「真沒事？」

  「小朋友既然說沒事，那咱們就得相信她。」溫朝才走到兩人中間，一手勾住一人的脖子，「走吧吃飯去，你們女孩子不是常說嘛，沒有什麼事是一頓美食解決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兩頓。」

  作為曾經先後成為星越中學神話般存在的兩位風雲人物，星越中學裡有的是他們的迷弟迷妹們，把事情說給他們聽。

  所以，他們才會在今天這個本不會出現的日子裡，同時出現在她面前。

  他們什麼都知道，只是她不說，他們便不問。

  但他們永遠是她最牢靠的後盾，只要她張口，天上的星星也好，水裡的月亮也罷，他們都會想盡辦法讓她如願。

  「不對。」溫慕突然從溫朝才的胳膊下鑽出來，繞到了他倆前面，機靈的圓眸咕嚕嚕地轉，「二哥剛剛你說『我們女孩』？二哥你不對勁，你有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