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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說不上來的信任

2024-06-01 13:26:27 作者: 莫莫不停

  「世子不若先給侯爺去一封信,道明原委,有侯爺出面,此事或許不難。」劉校尉是武官,品級不高,家中也沒什麼背景,手底下就兩萬人,直屬當今聖上管轄,是稀少可憐的純臣。

  他本可能事不關己,多說這麼幾句,不過也是因為聽了周公子的那一番話。

  他以為趙鈺年紀輕,思慮不全,冒然的去管周公子的事情,除了得罪了王家,可能連周公子一條命都要搞丟了。

  但是永昌候出手就不一樣了,哪怕這些年老侯爺不管朝事,一點一點的把手裡的權放空了,可餘威尚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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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鈺站定在二樓,望著漆黑山林,又移目去看星空,過了會兒,他問劉校尉,「王坊之事你知道多少?」

  劉校尉一愣,不由抬目看了他一眼。

  俊朗少年的眉眼和神情都不那麼真切清晰,許是廊下燈籠在晃的緣故。

  劉校尉搖了搖頭,「半點不知,可見王家瞞得密密實實。」

  「信陽城這批叛軍多少人?」趙鈺又問。

  「信陽城內等待聖旨處置的一千八百餘人,只押送了七十一人進京,」劉校尉猶豫了一下,「先前接管信陽城時,聽他們說,早先那叛軍賊首就告訴過他們,打不過就投降,趙家軍不會虐殺俘虜,所以他們才會甘願受降……」

  趙家軍是大垣最精銳的兵,武器也精良,信陽城的士兵們的生鏽的長戟扎在趙家軍的鐵甲上,崩斷了矛頭,怎麼打的過?

  「甘願受降……」趙鈺喃喃道,先前他一心要找到趙青檀,對信陽城叛亂只關心結果,因為和趙青檀一樣,他也不喜歡叛亂,也討厭暴民。

  劉校尉的建議他不打算採納,因為這件事就是告訴了他父親,只會是加重他的病情。

  外人並不知永昌候府的情況,趙鈺心中有了考量,不再多說,轉而吩咐其他的,「你去把藍耘叫來。」

  與此同時,關起門來單獨相處的趙青檀和周公子氣氛堪稱和諧。

  大垣世風還算開放,男女正常往來沒有太多避諱和規矩,而這樣的獨處一室,於趙青檀而言,周公子也不是第一次了,經過之前軍營驚險一?事,她便對他有種奇怪的、說不上來的信任——

  「你那晚是怎麼脫險的?」

  周公子微微抬起下巴,指著腿上的傷,「我挨了幾刀,拼了一條命跑進桐柏山,他們追的緊,最後慌不擇路掉進了山坑裡,撿回來一條命。」

  夜裡山林昏暗一片,草木遮蓋下的山坑也不知是天然的,還是半個月前那場山洪塌方造就的。

  他又著重描述了當時的慘狀,以獲取趙青檀的同情心,顯而易見的很有成效,趙青檀讓人送了水,送了吃的進來。

  周公子餓狠了,半點不客氣的開始大快朵頤。

  趙青檀瞬間被勾起了食慾,本就沒有用晚膳,沒忍住也動了筷子,跟著吃完了一大碗菌菇濃湯麵。

  她的大碗是真的碗,但是周公子的碗跟盆沒差了,吃的鼻尖冒汗,心情暢快,期間他還插科打諢,「我今天才知道王家的老王八叫王棟……」

  「……」趙青檀忍了下,沒忍住,也笑了,「我和王蘭柱關係也不好,她老是端著,覺得自己清高脫俗,不屑與我相交,誰稀罕?」

  「人家堂堂太子妃,自然不屑搭理你,」周公子一邊吃,一邊倒吸氣,先前同藍耘動手,沒留神眉骨磕腫了,他剛沒忍住挑了眉,牽扯到痛處了,「就我說,你這脾氣,跟誰關係都好不了。」

  趙青檀被他那齜牙咧嘴,面目猙獰的樣子逗得大笑,「瞎胡說,我有朋友,關係好著呢。」

  「也是,不然白長這麼一張好看的臉。」

  「現在知道誇我了,晚了。」趙青檀的心情更好了,她由著雪茶和剪春伺候著漱口,又在水盆里洗了手,剪春拿了乾淨的香帕子替她擦手,最後才端起茶飲了兩口。

  除了貼身伺候她的,進出端茶倒水的侍女也不少。

  「真麻煩……」周公子在一旁看著,一邊跟著思量,心中狐疑,沒忍住問出口了,「福佳郡主找著了?」

  有這樣的猜想也不奇怪,趙家軍先前駐紮在桐柏山一直沒有動靜,現在拔營回京,看那永昌候府世子爺的樣子不見絲毫悲傷,可見人是找著了。

  「嗯,找著了。」趙青檀笑容淡了,垂下眼,伺候的雪茶接過茶盞往外去,其餘人也跟著她退出去了,還輕輕的關上了門。

  周公子見狀,以為她是聽不得福佳郡主的名字,想來她寄居在永昌候府,到底是客居,人家郡主是正經主子,不待見她又或者是欺負人……聯想到她在軍營遭人追殺,他覺得趙青檀在永昌候府的日子只怕十分艱難。

  他放了筷,抹了抹嘴,問趙青檀:「那個要害你的人,是不是就是那個誰?」

  趙青檀一愣,「哪個誰?」

  「就那個……禍害,」周公子看了外頭一眼,仿佛欲言又止,「你……」

  趙青檀頃刻間反應過來了,沒聲好氣道:「不是!」

  「真不是?」

  「真不是,我……」趙青檀心想,索性告訴他?

  「你別這麼肯定。」周公子想起一事,告訴她,「你知道我是怎麼被抓的嗎?」

  趙鈺領著趙家軍攻打信陽城那日,他剛好送趙青檀出城,從桐柏山到信陽城的大路就那麼一條,雙方卻是沒碰上。

  原是有人偷偷給趙家軍指了路。

  「被人出賣了?」趙青檀問。

  「猜這麼准啊。」周公子詫異。

  趙青檀得意的哼了一聲。

  「他叫小三子,是我們幾個兄弟里年紀最小的,我想到了所有人,唯獨他……這個狼崽子真是養不熟,那年撿到他的時候,老六說不要養,家裡根本沒吃的。」

  「我和老二不忍心看他活活餓死,最後從牙縫裡擠出來一點兒,也夠他吃,一點點的把人餵大了,嘿,誰想,餵出來一條狼……老二到死都不信。」

  周公子語氣輕鬆,自嘲自笑,他看著趙青檀,「你還記得嗎,那日茶寮里坐著的幾個大漢,長絡腮鬍子的就是老二,最瘦的那個是老六,剩下的就是老七。」

  提到老七,周公子垂下眼看向了自己受傷的腿,神情放空——他沒想到老七會替他跑出去,充當叛軍的頭目。

  當初被迫造反殺了王坊之後,幾個兄弟圍在一起商量誰當領頭的,說實話誰都不想當,然後老二提議說,領頭的可以一頓八個白面饅頭,比其他弟兄多,以後有了好處也可以占頭份,可還是沒人願意。

  最後商量不出結果,只好抓鬮,於是,手氣好的周公子成功當選。

  當了領頭的之後,日子還是照樣過,他也沒有比兄弟多拿多得什麼,唯一的例外,就是趙青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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