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字字誅心

  出大事了。

  姜二伯娘把湯臨淵的媽媽給打了。

  用她那袋土特產。

  顧易哆哆嗦嗦轉述：「二伯娘說，秦阿姨有權有勢，用錢砸你，姜家沒錢，但用土特產招待也不顯失禮……姜小姐，二伯娘她好猛，雖然把腰閃著了，但秦阿姨也被她氣暈了。」

  姜慕漁深呼吸：「我二伯娘在哪個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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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城中醫醫院。」

  「我馬上過去。」

  姜慕漁和姜瑤到的時候，醫生已經幫姜二伯娘正好骨了，這會正在做姜敷，姜慕漁還沒進去呢，就聽到她的大嗓門：

  「葉凌，今天你是見著我怎麼對付惡人了的，你多學著點，日後要是遇到這種拿錢砸人的，你就像我這樣砸回去！」

  「她有錢，我家土特產也取之不盡好嗎？就算沒有土特產，我也還有一腔熱血，怎麼的都得跟她拼一拼！沒理由讓自己家孩子白白被欺負的！」

  葉凌不敢說話，她知道姜二伯娘厲害，但沒想到能這麼厲害，三言兩語就把湯臨淵的媽媽給氣撅了過去。

  姜二伯娘還在跟醫生分享她的戰績，姜瑤聽不下去了，趕緊衝進去：「媽！你怎麼，怎麼能跟人打架啊？！」

  「這哪算打架，我這是去拜訪，只是方式直白了一點而已。小漁也來啦？小漁，你放心吧，我打了他媽媽，以後他肯定不敢再過來找你了。你記住，你是有親人的人，受了委屈不要憋著，要告訴家裡人，千山萬水，我們姜家人都給你撐腰！」

  姜慕漁鼻子一酸，差點沒忍住，連忙把葉凌拉出來了解情況。

  基本跟顧易在電話里講的差不多，只不過現場的衝突更為激烈一些。

  「通知湯臨淵了嗎？」

  「通，通知了。」

  姜慕漁點點頭，就想回去陪姜二伯娘說話。

  顧易說：「秦阿姨就在對街的醫院治療，姜小姐如果要替二伯娘道歉的話我可以陪你過去，我在秦阿姨那裡多少有點面子。」

  話說出口他就後悔了，讓姜慕漁去道歉？

  他腦子怎麼在這個時候抽風啊？

  果然姜慕漁的臉已經沉了下來：「秦女士用錢砸我，我二伯娘用土特產砸她，這是禮尚往來，我為什麼要道歉？」

  「我——」

  「不會說話就不要說話！」葉凌直接踢了一腳，「我二伯娘是給小漁撐腰，替她出頭，小漁去道歉，那是拆二伯娘的台，那是拿整個姜家的臉面給你那秦阿姨踩……豬都沒你這麼蠢的！」

  顧易臉色一變：「我這也是為了她和我湯哥的感情——」

  「你不會以為鬧成這樣了，小漁和你家湯哥還會有可能吧？」葉凌輕聲，「小漁斷不掉的，姜家已經替她徹底斷了，小漁是有人撐腰的，你不要覺得她好欺負。」

  「凌凌——」

  「行了你先回去吧，晚點再給你聯繫。」

  顧易鬱悶地出了醫院，他今天又當了一回工具人，理論上來說他應該生氣的，但他不僅不生氣，還很高興，覺得姜二伯娘能讓他參加這麼『絕密』的行動，那就是從心底認可了他，把他當自己人。

  電話響起，是父親打來的，顧易連忙接起：「爸——」

  「別喊我爸，我沒資格做你爸！是我應該喊你做爸！」

  「爸爸——」

  「現在立即馬上滾到二院來！」

  顧易馬不停蹄地過去，到了就先挨了顧父一頓罵，他一句話也沒反駁，只靜靜站在那裡。

  「為著個女人，連基本的親疏遠近都不記得了，你是沒長腦子還是沒長心？你秦阿姨看著你長大的！你聯合外人算計她！」

  這次顧易說話了：「那也是秦阿姨行事不妥在先，人家姜二伯娘是以牙還牙，沒理由因為我跟秦阿姨比較熟，我就能不分是非黑白拉偏架。」

  「你——」

  「顧叔，顧易他說得對。」湯臨淵緩步過來，「是我媽媽無禮又無理在先，二伯娘為自己家的孩子出頭，天經地義。」

  顧父一噎：「……阿淵啊，你談個戀愛，就要把你媽媽氣死嗎？」

  湯臨淵沒有說話，徑直進了病房。

  湯母已經醒了，神色蒼白，但情緒還沒平復，一看到湯臨淵，她就把手機砸過去。

  湯臨淵把手機接住，輕輕放在床頭柜上，拉了張椅子坐下：「你很生氣？」

  湯母盯著他不說話。

  「生氣就對了。」他緩聲，「你拿錢砸別人，把別人的尊嚴扔在地上踩的時候，別人也是這麼憤怒的。」

  「湯臨淵，我這都是為了你！」

  「別人也是為了自己家的孩子，不可以嗎？」

  「我是你親媽！」

  「所以，我來看您了。」湯臨淵面無表情，「媽，您哪裡不舒服？想吃什麼告訴我，我讓人給你煮，晚上需要我陪護嗎？」

  聲聲都是關心，卻又不含半點關心，湯母聽著聽著，突然一陣心梗。

  「你一直都是這樣，以愛之名，去盡情傷害別人，事後又用錢財與動聽的語言粉飾太平，現在這一招放在姜家身上不管用了，你就受不了了，覺得全世界都對不起你，覺得做為你兒子的我，就應該為了你與全世界為敵。」

  「可是憑什麼？就因為你是我媽媽，我就要違背本心，是非不分嗎？」

  湯母的臉一陣青一陣白，幾次想要發作，最後都控制住了，好半天才說：「我是不想你落得像業書一樣的下場！」

  「可是憑心而論，大哥的下場，是小安造成的嗎？你明知道不是，你仍然沒有停止對一個還在月子中的產婦言語攻擊，精神摧毀，直到她終於失控跑出醫院，給了那些人可乘之機。」

  「人人都知道，那些人是殺死小安的兇手，可在那之前，小安就已經死過一次了，媽，她是被你殺的。」

  「你總說，湯家對大哥一家有愧，可明明只有你有愧。」

  湯臨淵字字誅心，「媽，你什麼時候才肯承認，你已經病了呢？」

  湯母胸口不停起伏，最後一口氣沒順上來，又暈了過去。

  在外頭的湯父連忙喊了醫生，等妻子情緒穩定下來，他才把湯臨淵叫出去。

  「我知道你大哥的事，你心裡有怨，可她始終是你媽，別人可以指責她，只有你不可以……還有今天這事，姜家那邊幹得實在不體面，你跟她斷了吧。」

  「爸你憑什麼覺得，我和小漁之間，就一定是我想斷就斷，想續就能續呢？」

  「阿淵——」

  「在這段感情里，祈求的那個從來都不是她，而是我。」湯臨淵看著自己爸爸，「爸，當年你和依蘭阿姨分開的時候，甘心嗎？」

  湯父的臉瞬間失去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