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你不夠乾淨

  楊太太的兒子叫楊得意。

  楊得意拿起合同確認了一番，長舒了口氣：「我們家這鋪子租給誰不是租？租出去就行了，你個小老太太別問那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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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自己的鋪子，我問一聲都不行了啊？」楊太太不高興，「你這是看上了姜小姐還是葉小姐？姜小姐長得好看又乖乖的，但我瞧著不好對付，葉小姐雖然外表妖艷，但我看她要簡單許多，傻大姐似的。兒子你聽我說，你要就要葉小姐，好拿捏。」

  「媽，你兒子我就是個屁，哪裡敢高攀那兩位啊？」楊得意冷汗都下來了，「你就別問那麼多了，總之她們租了我們家的房子和鋪子，對我們家都有好處！」

  楊太太沒好氣地瞪自己兒子：「你確實就是個屁。」

  楊得意被親媽嫌棄，覺得這個家一刻也呆不下去了，他拿了手機邊走邊打電話：「王哥，事情辦好了，劉局那邊麻煩你給美言一句？」

  楊太太別的沒聽清，但『劉局』這兩個字聽得一清二楚，當下就瞭然。

  她家的這兩位租客，只怕是跟公家那邊有大關係喲。

  劉局最近過得有些艱難，原因是黃林——也就是那位想占姜慕漁便宜的黃先生，黃先生被二十幾位苦主聯名上告，這事揚到了網上，聲量與輿論都很大，但司法這邊要走流程，進度達不到公眾的預期，現在他天天被投訴。

  另外就是，劉局一心想秉公處理，但有人向他施壓，要他壓下來。

  劉局是個拎得清的，知道黃林背後那人已經坐不穩那個位子了，所以一直找機會向湯臨淵示好，留意一番後，他便把注意力放在了姜慕漁身上。

  收到手下的反饋，他的心一松，立即讓人在顧易面前透露了幾句，顧易當下沒表露什麼，但轉頭就給湯臨淵打電話。

  聽說他還在國外，顧易就嘆氣：「湯哥，你再不回來，俘獲佳人芳心的事都讓別人幹完了！」

  湯臨淵剛結束一場重要會議，家族裡的人還等著跟他談事，他捏了捏眉間：「還有一周才回來，怎麼了？」

  顧易立即將劉局的行為提了一嘴，末了不無擔心：「這人是有幾分聰明，但到底是有些急切了，他要是到姜小姐跟前轉上一圈，姜小姐肯定知道鋪子的事跟他有關，跟你有關。」

  湯臨淵點燃一支煙，看了一眼侯在外頭的秘書：「劉天佑的確自作主張，但我不在江城，有他的人盯著，小漁會少很多麻煩。」

  「那我也能看著她啊！湯哥你是不是瞧不起我？」

  「你不夠乾淨。」

  一句話把顧易弄自閉了。

  他只是看起來花，這些年身邊卻只有葉凌一個，哪裡不乾淨了？

  到底是沒有多說什麼，只向他吐了一會被葉凌冷落的苦水便結束了通話。

  湯臨淵的通話一結束，秘書就敲門進來：「先生，您可以過去了嗎？三少六少他們在催了。」

  將煙掐滅，湯臨淵起身便走，見到湯家那些人時，他的眉間只剩一片冷凝。

  「關門。」湯臨淵吩咐秘書，「我們的談話需要絕對保密，我希望從這一秒開始不被任何人打擾，我們的談話內容，也不被除了這個屋子之外的人知道。」

  屋子裡有幾個跟他眉眼相似的男人，他們都露出笑容：「那就開始吧，十二少。」

  保密會議室的門直到夜深才打開，而江城的太陽才剛剛出來。

  鋪子租下來了，接下來就是裝修，姜慕漁在慶雲街轉了一圈後，湯膳館的裝修風格便有了方向。

  她首先將門頭弄成鍋耳的樣式。

  鍋耳屋是明清時期嶺南特色建築，因其樓頂兩邊的山牆形狀似鍋耳，鍋耳又象徵著官帽的兩耳，故鍋耳樓又稱鰲背牆，具有「獨占鰲頭」之意。

  地板用青石板鋪就，鋪子裡頭青一色的木桌木椅，牆上的掛畫內容，也全是與湯膳相關的食療養生的知識，每個木桌上都置放著一件坭興陶製成的小茶壺，小小的西施壺壺身圓潤如珠，俊俏天成。

  後廚與前堂隔著的屏風畫著山水，古意十足，與店裡的風格十分契合。

  店門邊做了一個小小的神龕，裡頭有一尊小小的財神爺，電子香火是紅色的，半舊。

  門頭掛了一塊匾，因為還沒開始營業，上頭還蓋著紅綢布，整個店最招搖的，當數店門口柱著的那面黃色酒旗，上頭寫著一個大大的『湯』字。

  這古色古香的風格在一溜的時尚西洋風中脫穎而出，幾乎每天都有人過來打聽開業時間。

  又應付走一個來詢問開業時間的街坊，葉凌高興地進店：「小漁，你這店是未開業就先火啊！瞧我說得沒錯吧？緣分到了，好鋪子就自己長腳走來了！」

  裝修已經到了收尾階段了，姜慕漁請了專業的第三方過來測量甲醛，她今天剛拿到了對方出具的安全達標證明書。

  看到葉凌，姜慕漁笑眯眯接話：「是是是，那請葉大師再算一算，我們哪天開業比較招財？」

  葉凌煞有其事地掐手指：「我掐指一算，三天後是個黃道吉日，宜開市，納吉，招彩，結婚。」

  「那就三天後。」姜慕漁笑眼微彎，「以後我們吃粥還是吃飯，就看葉大師的了。」

  她說的是『我們』。

  葉凌眼角發熱。

  在這個世上，再也沒有誰比姜慕漁更憐惜她了。

  三天後。

  下午三點，慶雲街鑼鼓喧天，兩隊獅隊從街口一路舞進來，到了姜慕漁的店鋪前就不走了。

  店鋪的門頭上掛著一顆生菜，密集激昂的鼓點中，兩隻獅子好一番爭奪，贏得圍觀群眾的陣陣喝彩，幾分鐘後，紅獅最終摘下生菜，采青成功。

  黃獅飛身躍起，一把扯下蓋著門頭的紅綢布，露出一塊半舊但很厚重的牌匾。

  一時一湯。

  四個字，看著就滿滿的煙火氣。

  「承蒙各位街坊關照，『一時一湯』試業期間所有湯品七折出售……」

  房東楊太太馬上領著一群街坊進店。

  老太太們一人一句十分吵鬧，問的問題又多又雜，姜慕漁很有耐心，一邊回答問題一邊瞧她們的臉色狀況，不一會就給她們寫了單。

  湯是早上就開始燉，到這個點剛剛好。

  小火燉了好幾個小時的老火靚湯，味道很鮮美，大半顧客走的時候都會再來一份打包帶走。

  八鍋燉湯，剛剛六點半就賣完了。

  店裡開著空調，姜慕漁和葉凌卻是出了一身的汗，兩人背靠背癱坐在櫃檯後，累得一句話都不想說。

  不一會，門口傳來腳步聲。

  「老闆，給我兩碗湯。」

  「不好意思今天的湯……」姜慕漁邊說邊抬頭，在看到櫃檯前站著的人時，她頓了一下，才迅速道，「今天的湯賣完了，要不——」

  「要不老闆現煮一碗吧？我老闆剛下飛機，別的都吃不下了。」

  東西賣完了，到底會有誰要求老闆現煮一碗啊？

  葉凌抬頭看出來，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