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密林深夜王爺赴約 神鬼不覺悄悄過營】

  寒鐵關外一處不起眼的小樹林中，陸宇辰和昂嘉和雅低著身子，蹲在低矮的灌木叢中。

  少男的腦海中閃現出一副與眼前極為類似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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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還是他尚未出世的時候，隱蔽在李楊家田地邊的草堆里，等候著未知的妖魔。

  此時此地，一樣地藏身於樹木之中，一樣焦急地等待著，只是換了身邊一起等候的人。

  「你怎麼知道他一定會來？萬一他報告給大可汗怎麼辦？」

  和雅沒有陸宇辰那樣的自信，覺得用弓箭將一封密信射入右賢王的帳中，約他後半夜到這裡進行密會，實在是過於冒險。雖然密信內卷著左賢王的信物——一枚精緻的骨哨——那是和雅十歲生日時她的父王從自己脖子上取下送於她的生日賀禮之一。當時右賢王也一起赴了少女的生日宴會，曾親眼目睹了這一幕。

  但是就憑著這個骨哨，還有幾句不明不白的話語，就能讓右賢王屈尊降卑、甘冒風險地前來相會麼？

  和雅的心中七上八下，不停地觀察著周圍的情況，思考著萬一事有不協，該如何拉著陸宇辰一同逃離這個是非之地。

  反觀陸宇辰，則是一臉的淡然，似乎已經篤定了自己的計劃將會奏效。他看到和雅東張西望、心神不寧，笑道：

  「據我所知，這個右賢王雖然近幾年在表面上唯大可汗的馬首是瞻，但其實與他一直是貌合神離，心中也並沒有什麼遠大的抱負或者說是野心，只想能夠牢牢地守住祖宗傳下來的一畝三分地，儘可能地保存自己的實力。」

  和雅雖然沒有出聲回應，但等於默認了陸宇辰說的乃是事實。

  「雖然他不像你的父親那樣公開反對大可汗向南擴張的舉措，但其心中也定然抱著不以為然的態度。因為如果大可汗取得了勝利，他不僅撈不到多少好處，反而王族的勢力愈加膨脹，依著大可汗那冷血無情的個性，他的部族便有被對方吞併的隱憂。

  「而倘若失利，勢必引來神周軍隊的反撲，屆時刀劍無眼，可不會管他對大可汗是死心塌地還是三心二意，只知道他右賢王也是企圖侵略神周的罪首之一，一併需要剪除。

  「所以，他此次也是忌憚於王族滔天的氣焰，不得不與之同流。但一定也是抱著首鼠兩端、見風使舵的心態，既不想得罪大可汗，又不想惹得神周仇恨於他。故此，當他知道被神周俘虜的你私下相約，一定會為自己留下一條後路。」

  和雅不得不佩服陸宇辰的推理和分析，雖然他連右賢王的面也沒見過，但居然能夠將他內心深處的隱秘想法剖析得入木三分，恐怕連身邊的親信也未能如此。

  正說著話，遠處傳來了不緊不慢的馬蹄聲，一隊輕騎停在了樹林之外。

  緊接著一個人影出現在了陸宇辰與和雅的面前。

  「王叔！」

  和雅失聲道，既驚訝又歡喜，沒想到他真的敢前來赴約，看來為了自己的部族能在這個兇險的世界生存下去，這位平時怯懦的酋長也表現出了剛強壯膽的一面。

  「和雅！果然是你！」右賢王看到先前自己盟友的女兒也是喜出望外，原本緊繃的神情也放鬆了些許。隨後他發現一旁還有個人，問道：

  「這是誰？」

  「晚輩俠易堂見習遊俠陸宇辰見過王爺！」陸宇辰深施一禮後，自報家門。

  「前番侄女去長城以南打劫應徵的民夫，便是被他和另一位女俠從馬上擊落，又給放了。」和雅補充道。

  「噢......俠易堂......」右賢王自言自語，似乎在回憶著什麼，

  「我記起來了，聽以前來我們王庭收羊毛的商人提起過，說俠易堂里個個都是頂天立地的真漢子、好男兒。今日一見，果然不虛！」

  「王爺謬讚！」

  陸宇辰覺得這個話頭起得不錯，便趁勢繼續說：

  「俠義堂以『拱衛神周，安撫萬民』為自己的宗旨，其中的『萬民』自然也包括北狄部落的萬千子民。本次冒昧地約王爺前來相會，便是要與您一同商議，該如何拯救雙方的生靈免遭戰火屠戮......」

  右賢王自然明白陸宇辰這話中的含義，但還不想過早地說破，躊躇道：

  「大可汗是我們北狄部落聯盟的盟主，也是所有北狄部落的共主，身上流著最高貴的奔狼之血，在下雖然忝居北狄右賢王之位，但盟主的號令，我焉有不從之理？」

  這話說得既很滑頭，又滴水不漏。將本次出兵南征的責任全都歸到了大可汗的身上，言下之意就是他右賢王也是迫不得已，今後如果要算帳請直接去找債主，與他毫無關係。

  陸宇辰也不想和這個老狐狸打太極，直接了斷地說：

  「我們其實是有一事相求，還想請王爺行個方便。如果日後王爺的部族與神周有所誤會，俠易堂一定全力替雙方澄清。」

  這樣的允諾正合右賢王的心意，如此便基本上可以免去日後被神周清算的可能性。

  右賢王依舊不露聲色地說：

  「只要不是讓本王為難的事情便可。你們也知道，我現在是不會在明面上同大可汗對著幹的，一絲一毫也不可以，不能給他抓住一絲把柄。」

  陸宇辰知道對方這個態度其實已經算是答應，急忙乘勝追擊，

  「我們自然不會提什麼過分的要求。一不要求王爺臨陣倒戈，二不勸你不戰而退。只想請王爺想個辦法，讓我同和雅二人，神不知鬼不覺地越過貴軍的防線即可。」

  右賢王聞言低頭思索了一陣，隨即當場表態道：

  「這有何難？我明天午時派一隊巡邏騎兵到這個樹林邊，他們會進入林中假裝休息，你們便換上其中兩人的衣服，然後隨隊一同回營。那兩人我叫他們直到深夜才悄悄返回即可。然後我再派你們混在押糧返回北原的隊伍中，如此便神也不知，鬼也不覺......」

  「這些巡邏騎兵與押糧隊是否可靠？會不會走漏消息呢？」

  陸宇辰提醒道，擔心對方思慮不周。

  右賢王哈哈大笑：「難道我做了這幾十年的右賢王，連幾個肯為我賣命的親信也沒有麼？」

  雙方就此說定後，右賢王打馬離去，除了跟隨左右的親兵，竟沒有其他人知道昨天夜裡，王爺曾離開過王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