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避追兵深入莽原 行俠義再欲除暴】

  陸宇辰和嚴舒涵腳下生風，向前疾馳。

  黃泉路的兩側俱是荒原，真的是連個鬼都見不到。

  跑出去一段路程之後，地形逐漸有了變化，高低起伏變得明顯起來，也開始有了些稀稀拉拉的小樹林。

  二人鑽入一個密林之中，確定了身後並無追兵的蹤影，便停下腳步略作喘息，也商量一下今後的對策。

  「你覺得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陸宇辰不無憂心地問道，「之前據青燮說，奈何川之前除了黃泉路上可以得到補給，其他的地方除了荒野便是崇山峻岭，更有許多孤魂野鬼在這裡遊蕩，兇險異常。」

  

  「擺在我們眼前的不外乎兩個問題。」嚴舒涵有條不紊地回答，「一是要徹底擺脫身後的追兵，第二便是要設法生存下去。」

  陸宇辰說：「擺脫追兵倒是容易。這麼大的荒原，憑我們的輕功腳程，那些尋常的鬼兵定然追不上我們。倘若我們再鑽入山區，料他們挖地三尺也尋不到我們的蹤影。只是我們得找東西充飢才成，這鬼地方如此貧瘠，不但野菜野果無法生長，就連飛禽走獸也捕捉不到，如之奈何？」

  嚴舒涵撓了撓頭，似在回憶些什麼，說：「我記得先前趕路的時候同屠炳閒聊——那時候你正和青燮一同走在我們前面——他說，黃泉路的兩側被稱作黃泉莽原，離黃泉路越遠地勢越高，俱是高原群山。那裡被無法投胎的孤魂野鬼們占據......你想，鬼怪也需要吃食，既然那裡有眾多的孤魂野鬼，便一定可以找到食物！我們何不進山，一來徹底甩掉追兵，二來尋找補給，待生存問題解決後再做下一步的打算如何？」

  陸宇辰立馬點頭表示同意。兩人略作休整後，出了林子，向著面前隱約可見的山峰並肩而行。

  進入山區之後，他們驚喜地發現了水源。雖然只是一小股從石縫中湧出的山泉，但水質清澈且略帶甘甜，比先前鬼在鎮上所飲用的更加清冽爽口，大大緩解了二人心中的焦慮和不安。畢竟有了這生命之源，生存問題算是解決了一大半了。

  水源的出現大大振奮了陸、嚴二人的精神，使他們信心倍增，也開始用心觀察起周邊的山色。

  其實冥界的山根本談不上有什麼景色，幾乎全部是千篇一律的山崖與溝壑，很少能夠看見生長在其中的植物。哪怕偶爾出現幾株，也是那樣的萎靡不振、枝葉枯黃，看上去毫無生機，仿佛一具已經病入膏肓的軀殼，轉眼就要咽下最後一口氣似的。不過終究已經比鬼門關外的那些要強上不少。

  陸宇辰料想再往深山裡探尋，很可能將是另一番天地。

  陸宇辰和嚴舒涵飲了些泉水，還洗去了臉上早已成暗黑色的血跡，頓時感覺神清氣爽。只可惜隨身未帶容器，否則一定裝一些泉水帶上。

  兩人略作休息後繼續往深山走去。

  行了約有一、二里地，突然從前方的山坳之後傳來呼救聲。

  二人立即飛奔上前，趴在一塊山岩後面進行探查。

  只見前方不遠的一處空地上，聚集著七八個野鬼，各個凶神惡煞，手中提著尖刀。在這些鬼怪的包圍之下，一個嬌弱的女鬼倒在地上，不住地哀求。

  「哈哈......」一個野鬼猖狂地大笑，「你們寨子已經被我們端個底兒掉了，除了你，所有的鬼都已經被抓住收了監。你倒是聰明伶俐，逃跑得快。不過現在可沒有誰再能護得了你了。乖乖跟著我們回去吧！我們當家的還打算請你做他的壓寨夫人呢！哈哈......」

  「你們為何如此背信棄義？」女子見對方不肯放過自己，索性豁了出去，大聲罵道：「我大哥平時待你們寨子不薄。上次鬧饑荒，還資助過你們不少食物。我們雖是孤魂野鬼，但做這種恩將仇報之事，勢必惹得人神共憤，將來你們必受報應，元靈定要散盡！」

  「笑話！這黃泉莽原之上向來弱肉強食，哪來什麼信義？即便是有，多少錢一斤哪？」說罷，野鬼們哈哈大笑。

  「少羅嗦了，跟我們走吧！」剛才說話的那個野鬼伸手便向地上的女鬼抓去。

  那野鬼只覺得眼前紅光一閃，一股灼熱的劇痛從手臂蔓延開來。剎那間，自己伸前去的那條手臂的前半條已經被突如其來的火光炸得粉碎。

  徹骨的疼痛使他忍不住慘叫一聲，隨後跌倒在地，立馬暈了過去。

  待其他的野鬼反應過來是怎麼一回事兒，陸宇辰和嚴舒涵已經跳到他們中間。陸宇辰手持雙截棍，嚴舒涵從腰間拿出一把鐵扇，向眾鬼發動了突襲。

  野鬼們倉促間舉刀迎戰，卻哪裡是兩人的對手，幾招之內便被打翻在地，全都失去了知覺。

  陸宇辰見三下五除二便料理了這群雜粹，得意地收起了雙截棍。

  隨後走到了那名女鬼的面前。

  當他瞧清了女鬼的面容之後，不由得心中一驚。

  「這怎麼長得那麼像樊夢瑤？」

  但仔細看了一會兒後，便發現只是眉目之間確實與樊夢瑤有些相像，但分明是兩張面孔。樊夢瑤臉上自有一股英武之氣，而眼前的這副面容則充滿了鬱結的愁思與悲苦。

  女鬼見陸宇辰盯著自己看個不停，羞得急忙低下了頭。

  嚴舒涵也在一旁開起了玩笑：「這麼好看麼？你倒是又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啊！」

  陸宇辰被她這一言也弄得有些尷尬，急忙解釋道：「只是這位姑娘長得像我以前的一個朋友......」

  女鬼此時已經從地上站起，隨後跪倒在地，口稱：「兩位恩公在上，請受我一拜！」說罷，向著二人叩頭。

  陸宇辰急忙將她攙起，說道：「行俠仗義、鋤強扶弱本就是我俠易堂的宗旨，你的謝意我們領了，請站起來，不必再給我們行禮了。」

  「啊？你們不是野鬼？」

  陸宇辰安撫道：「不瞞你說，我們二人不久前從陽間誤入冥界，為了躲避鬼兵的追捕，這才到了這群山之中。機緣湊巧，於此遇見了惡鬼逞凶，這才出手相助。姑娘若是想報恩，倒是可以替我們尋一個安身之處。」

  那女鬼猶豫了片刻，嘆了口氣，說：「唉！本來恩公有難，即便我粉身碎骨、元神散盡也義不容辭。只是......只是我現在也是無家可歸，不知道該向何處去給恩公找一個可以安身立命的地方！嚶嚶......」女鬼說罷，掩面而泣。

  陸宇辰只得好言相勸：「方才我聽那個野鬼說什麼端了你們的山寨。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女鬼聞言止住了哭聲，說道：「恩公容稟......」

  原來女鬼名叫婕妤，因為前世死於非命，且亡時怨氣太重，沒有鬼差前來將她引到黃泉路上。於是只能飄零至黃泉莽原之上成為一名孤魂野鬼。

  幸而之後被一個名叫歸藏的貴寨寨主接納，並將她認作義妹。

  據婕妤介紹，黃泉莽原的山區里，有大大小小數百座貴寨，全由無法投胎的孤魂野鬼組成。聽說以前的黃泉莽原上也同冥界他處一樣，寸草不生，野鬼們只能經常去黃泉路上進行打劫，以圖生存下去，閻王經常派兵進山圍剿。

  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有一個仙人從上界到得莽原的山區，並通過施法，竟開闢出了一些可以耕種的土地。所以，孤魂野鬼們便不再出去劫道，反而安心地在山區紮下了根，自耕自食，與冥界的其他勢力井水不犯河水。

  後來，仙人終有一天離去，其所留下的可耕種土地畢竟有限，而孤魂野鬼的數量與日俱增。為了爭奪有限的資源，便出現了鬼怪們集合在一起的團體，互相之間時有摩擦，後來逐漸形成了諸多的鬼寨。

  婕妤所在的貴寨占據了一大塊耕地，是方圓百里之內規模最大，最為富裕的山寨。而且寨主歸藏樂善好施，經常幫助其他缺少食物的貴寨度過難關。

  前不久，剛才那些野鬼們的貴寨聲稱他們那裡出現了饑荒，懇求歸藏接濟他們。由于歸藏經常行善，並未對他們的真實情況進行核查，便在寨中招待了他們一伙人。

  誰曾想後來寨子遭受了猛攻，那伙在寨中的野鬼們居然作為內應，不但打開了寨門，而且立馬控制住了寨中的大小頭目。

  婕妤當時由於恰好在外遊玩，方才躲過一劫。

  但她早被敵方寨子的頭領定為目標之一，定要搶來居為已有。故立即派人四處搜尋。

  之後便有了陸宇辰看見的那幕。

  「原來如此......」陸宇辰聽了婕妤的陳述後不由得發出感嘆。原來鬼怪之間也同人間一樣充滿了利益的爭鬥，貪婪的人或鬼總是不惜犧牲他們來滿足自己的欲望。

  婕妤富又跪倒在地，懇切地說道：「恩公出自俠易堂，而且既不是亡靈，在此處盡可以任意施展武術法力，小女子有個不情之請！」

  「你可是要我們前去救出你的義兄？」嚴舒涵在一旁接茬道。

  「小女子死不足惜，只是義兄對我恩重如山，倘若沒有他當初收留於我，恐怕我的元靈早就散盡，世間便再無婕妤了！」只見她頓了一頓，又說「像我這樣被義兄所救的孤魂野鬼不計其數，只怕他這回如果被害，那麼整個黃泉莽原今後將真的成為鬼間地獄了！」

  說罷，重重地磕下頭去。

  陸宇辰急忙雙手扶住她的肩頭，堅定地說道：「我入俠易堂，雖身在陰間，也定不忘它的宗旨，誓同人間一樣，在此行俠仗義、鋤強扶弱！」

  婕妤抬起頭來，眼中湧出了感激和欽佩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