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1章再次相見

  聶海喬生怕自己的話太唐突，反而嚇到了慕語嫣。他的話說出口之後，慕語嫣愣了愣，她看著聶海喬，從他眼裡她看見的，是真誠。

  慕語嫣道，「伯父，要救你是我自己的決定，你不欠我什麼，也不用回報補償我什麼。」

  她以為聶海喬只是因為心中有愧。

  聶海喬的手放在雙膝上，有些局促不安，「雖然猜到你會拒絕，但是真聽見的時候，還是覺得有些失望。閨女，我並不是因為想要報答你或者補償你，我是真的喜歡你。」

  聶海喬真誠地道。

  「如果你現在還接受不了，沒關係，我會給你時間，等你接受了，再告訴我。」

  他知道慕語嫣從小並沒有得到太多父母的愛，唯一體會到的溫暖，反而是從陸海、薄君亦、聶尋歡等人身上感受到的。

  這兩天，他也向聶尋歡了解了情況。陸家之所以不願意陸海跟他在一起，是因為兩家上一輩的恩怨，但其實何必因為這些而壞了兩個孩子好好的婚姻？慕語嫣如果成為他的女兒，她就可以被陸家真正接受，可以過自己想要的生活，愛自己想要的人了。

  慕振英現在癱瘓了，再也沒有機會去折磨她了。

  聶海喬這樣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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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語嫣什麼都沒有說。她現在只想找一個安靜的地方，自己一個人住著，什麼都不用想，誰都不必理會。這一次，她想要好好地為自己而活。

  聶海喬站起身，「你好好養傷，我會再來看你。」

  說完，他往門口走去。

  慕語嫣淡淡地跟他說了再見，便拿起桌邊的書打算翻看。那是她拜託聶尋歡幫她帶來的書，在養傷的這段時間內，她想好好做一些以前沒能做好的事。

  「對了，閨女，還有人想見你。」走到門邊的時候，聶海喬才回頭對她道。門外的人焦急地等著，見聶海喬一邊說話一邊打開門，臉上帶著謝意。

  聶海喬笑了笑，抬手拍了拍他的肩，雖然無言，但也不失為一種鼓勵。

  「誰？」慕語嫣的聲音雖然淡漠，但卻沒多少警惕。也許是經歷了這些事之後，對很多事情便都看得開了，有了如水般無波的心境。跟薄君亦身上的氣質有些相似。

  門口那人走得十分緩慢，像是在準備著什麼。他沒有回答慕語嫣，因為他不確定，她現在想不想見他。

  察覺到這一異常之後，慕語嫣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麼。她之前還沒有什麼波瀾的心，突然開始翻滾，期待、害怕、驚訝……各種情緒一下子湧上來。

  她雙手放在面前，緊緊抓著被子。

  最先出現在她眼中的，是一雙鞋。慕語嫣更加緊張了。

  然後便是褲腳、衣角，然後是他整個人。

  「陸海……」

  慕語嫣突然鬆開手，像是卸了一口氣。說不出是驚喜更多，還是驚嚇更多。她看著久違的陸海的臉，一種複雜的情緒油然升起。

  「你來幹什麼？」最後，她只是淡淡的問了這一句。她翻開未翻開的書，低著頭不敢再看他，顫抖的手指卻暴露了她的情緒。

  「語嫣。」陸海站在慕語嫣的病床前，不敢再前進。他有過失望，有過難受，那她呢？那麼敏感的她，是不是更加失望，更加難受？

  自從聶尋歡去找過他之後，他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他之所以會生氣，其實是因為他太愛自己，不願意自己被欺騙、被背叛。他看似體諒她的處境，卻從心底里不再願意相信她。

  他也怕慕語嫣在生他的氣。

  慕語嫣沒有回應他。

  兩個人都陷入了沉默，病房裡太過安靜。

  好一會兒之後，慕語嫣才抬起頭。從翻開書到抬起頭，她都只停在那一頁，再沒有翻過。從陸海進來之後，她的整顆心都只放在了他的身上。

  兩人相顧無言。

  「對不起。」

  也不知過了多久，兩人才同時說道。這默契讓兩人都是一怔。慕語嫣心底閃過一絲慌亂，她現在狼狽的樣子，說實話，她並不希望他看見。但是任何一個能與他相見的機會，她都不想要輕易放過。

  因為她不知道，下次還會不會有這個機會。

  「你……沒事吧？」陸海抓了抓頭髮，用老土的方式問候了一句。

  慕語嫣扯了扯嘴角，卻怕自己的表情並不好看。她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笑過，她怕笑起來僵硬。

  「沒事。」所以她只是淡淡地搖了搖頭。然後重新低下頭，用頭髮遮住自己的臉。

  看著她如此，陸海有些心疼。他掙扎了一會兒，總算走了過去，坐在了右手邊。從她的右邊，能看見那道明顯的傷疤。

  不自主地抬起手，捧起她的臉，手指輕輕地碰著那道猙獰地伏在她白皙皮膚上的傷痕，陸海覺得心頭鈍痛。

  腦海里又閃過那天的畫面，那麼傷痕累累的她站在自己的面前，而自己卻無動於衷。

  陸海有些想扇自己。

  「我沒事。」慕語嫣稍微躲了躲。就算能再坦然地面對這道傷痕，她也不願意自己以這副模樣出現在他的面前。

  她的躲避讓陸海又是一震。以前的慕語嫣還是個會仗著自己漂亮而得意驕傲的人，現在卻因為這道傷，變得更加敏感了。

  陸海雖然心疼，卻是沒有再提這道傷的事。他們都默契地想要忽略這些橫亘在他們之間的事。再次見到慕語嫣，陸海才又確定了自己的心意，聶尋歡說得沒錯，他應該要懂得面對自己的心。

  他們絕口不提那些消失的簡訊電話，誰也沒有質問誰，為什麼不聯繫，為什麼不解釋，為什麼不原諒。再次見面之後，這些東西似乎都不再重要。

  「語嫣。」

  他們維持著那樣的動作，許久。

  然後陸海才重新開口。他早就深思熟慮過，所以才會在這時候想也不想。他確定他想要的，只是慕語嫣。

  「我們好好在一起吧。」

  陸海的聲音輕輕淺淺，卻重重地壓在了慕語嫣的心上。

  她猛地抬起頭，看著面前的那張臉，幾欲流淚，又幾欲微笑，最後只是浮了一抹似笑非笑。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