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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骯髒的下水道

2024-06-01 08:53:42 作者: 晨星LL

  「這裡面怪黑的,也不知道會冒出些什麼東西來?」皮靴踏在滿是污漬的路面上發出輕微的吱呀聲,江晨四處張望著。這還是他第一次進下水道裡面,雖然剛開始覺得挺臭的,不過聞一聞也就習慣了。

  「怕了?」孫嬌揶揄著說道。

  「怎麼會。」江晨晃了晃手中的PK200突擊步槍,咧嘴笑了笑,「那幫傢伙我都沒怕過,還怕這些東西?」

  手電筒指過去,幾隻半人高的肥老鼠吱呀呀地逃竄到了陰影中。

  在這末世中,最可怕的不是喪屍,也不是異種,而是人類。對於這點,江晨也算是有點體會了。

  從剛才的巨震中,已經可以確認那些傭兵們都死透了。十幾米高的樓垮下來,想要跑出去幾乎是不可能的。想必沒有人會料到,在這麼一棟看似廢棄的大樓中,隱藏著這般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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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樓的主要支撐結構都被貼上了東西,並設置好了無線電引信和偽裝。只需輕輕按下按鈕,整棟大樓便會在爆破聲中化為廢墟。

  剛開始江晨還有些擔心下水道會不會受到爆炸餘波危及,不過現在看來這顯然是想多了。

  除了將遊走在附近的生物嚇得逃離這片區域之外,大樓的倒塌沒有對下水道產生更多的影響。看得出來,戰前的政府機構對於這類民生設施的耐久,還是很下了一番功夫的。

  令人慚愧,要是在現世沒準就被一起埋了。

  「你說灰蠱傭兵團的團長要是聽到自己一整隻劫掠隊都被埋了的消息,會不會氣的吐血?」

  「肯定會,估計我們只要一出現在第六街區,他就會帶人殺過來。」孫嬌給有些得意的江晨潑了盆冷水。

  「呃,這下還有些麻煩了。」江晨愣了愣,他還沒想到可能出現這種後果。

  「不過無所謂,很多東西在別的地方一樣能買到。況且...找個機會把那個什麼灰蠱傭兵團做掉也不是不可以。」孫嬌倒是很自然地說出了恐怖的話語。

  這個暴力狂...江晨捏了把汗,他還真沒想過要滅了對方滿門之類的。只不過,將伸過來的手剁掉,還是必須要做的。

  有風險沒好處的事,江晨可不願意干。即便灰蠱傭兵團屬於十惡不赦之徒,但他對於自己的定位是商人,而非遊俠之類的。

  姚姚默默地跟在二人後面,有些不安地望著四周。

  「怎麼了姚姚?不用害怕,跟在哥哥後面,哥哥保護你。」江晨很不要臉地拍著胸脯說著,因為解決了追兵,他的心情很愉快。不過姚姚那崇拜的眼神顯然是相信了。

  「嗯!」

  「我說,剛才你擊斃了幾個土匪?」孫嬌白了江晨一眼,沒好氣地戳破了他的臭屁。

  「嘿嘿,一兩個應該有的吧。」江晨尷尬地撓了撓頭。見孫嬌一臉不相信,又連忙改口,「擊傷,反正只要讓對面失去戰鬥力不久行了?」

  江晨承認,自己的槍法確實有點爛。畢竟實彈射擊的手感和FPS遊戲的手柄完全是兩碼事。不過他相信,只要多練練,遲早他也會成為一名合格的戰士。

  「噗嗤。」姚姚輕掩著嘴偷偷笑了笑。不過似乎是意識到自己不該「嘲笑」主人,又很是拘謹地抿上了嘴。

  那表情很是滑稽。

  就在這輕鬆愉快的氛圍中,三個人向著「回家」的方向前進。

  「還有多久?」

  「應該就在這附近,有一個出口可以上去。」孫嬌看著手中的全息圖像,皺了皺柳眉說道。

  突然,江晨隱隱感到一股揪心的警兆。

  心臟突然跳得好快。

  孫嬌似乎也感覺到了什麼,突然停下了腳步。

  砰!砰——

  嗖!嗖...

  槍聲毫無預兆的響起!

  自拐角對面陰影處攢射過來的子彈狠狠地撲了過來。孫嬌猛地一把將江晨推倒了回去,並撞倒了他身後的姚姚。

  然而孫嬌自己卻是無力躲避了。

  「嗯...」

  悶哼一聲,孫嬌痛苦地捂著肩膀,倒在了地上。手中的天狼星摔在了一邊。

  「不!」江晨雙目瞬間布滿了猩紅的血絲。他怒吼一聲,幾乎是在半秒鐘之內便從地上竄了起來,拼命地將倒地的孫嬌扯了回來。

  子彈狠狠地撞擊在水泥路面,濺起了一串碎石。不遠處傳來怪叫一般的嚎啕,在閉鎖的空間內,盪開了慎人的回應。

  孫嬌...

  然而這一切江晨都聽不到了。

  望著孫嬌那閉上的眼眸,痛苦的顫慄從江晨的腳趾蔓延到頭皮,幾乎要占據了他的全身。

  多日來的種種,一瞬間便沁入了他的腦海。

  那個有點粗魯的女人,那個嫵媚的女人...那個愛我的女人...

  是她推開了我...

  而她卻...

  望著那渾身的血污。

  望著前一秒還活蹦亂跳的孫嬌此刻虛弱的樣子,江晨感到心臟像被千把刀割裂一樣的痛苦。

  那雙眼睛像火焰一樣。

  「會包紮嗎?」

  「會,會!」姚姚此刻也被孫嬌渾身的血跡嚇的快要哭了出來。

  另外,她還是第一次在那個一直都帶著溫和的笑容的臉上,看到如此猙獰的表情。

  「我不會,拜託了。」江晨一把將背包中的醫療箱塞到了姚姚懷中,然後端著突擊步槍走到了拐角旁。

  哦哦哦!嚕嚕嚕嚕!

  那意義不明地叫喊聲宣洩著暴力,子彈出膛的火光暴露著一張張醜陋而歡喜的臉。就像土著一樣,他們應該是蝸居在下水道的住民,所以他們早就習慣了黑暗的視覺。即便沒有燈光,他們也能看的清清楚楚。

  任何路過者,都將成為他們的口糧。

  無論是變異鼠,還是人。

  「哈哈,畜生們!」江晨狂怒地暴吼一聲,端著步槍探出了掩體。

  子彈從臉頰擦過,然而他卻感覺不到恐懼。就仿佛這類神經,已經被從體內切出了一般。

  所余僅有殺戮。

  尋著那閃爍的火光,江晨扣動了扳機。

  令人意外的感覺。

  仿佛全身的每一處細胞都在嘶吼著,瘋狂的躁動著,然而這種感覺卻沒有侵蝕掉江晨的理智,反倒是讓他格外的清醒,清醒地宣洩著火力。

  這份清醒只為殺戮。

  江晨沒能注意到的是,他手腕處的EP微不可查的閃了閃淡黃色的螢光。

  猛地磕掉打空的彈夾,粗暴地頂上新的彈夾,江晨粗魯地扯動了一下槍栓,然後抬起步槍繼續宣洩著子彈。

  漸漸地,視覺開始躁動起來,所見的一切都如同處在紊亂的水流中一樣。這種古怪的干擾讓江晨發出了憤怒的咆哮,然而這種憤怒卻是助長了這種異變的擴散。

  就在他努力收縮眼部肌肉,迫使瞳孔聚焦時,呈現在他視網膜上的景象卻是發生了新的變異。

  一個個跳躍著的猩紅色圓點,隱匿在那黑暗中,如心臟一般鼓動在那一道道閃爍著的火焰旁。

  或者說就是心臟。

  江晨低吼了一聲,端著步槍就像那一處處紅點連射了過去。

  「啊——!」

  「嗚咔!」

  不知名的慘叫讓江晨的眼神更加暴虐了起來,他甚至離開了掩體,邊開火邊向目標移動。

  戰術手電的強光對於那些習慣了黑暗的土著們無疑是一場噩夢。視野中一片雪白,別說瞄準了,探出掩體後幾乎什麼也看不見,那些土著們只得胡亂地射擊著。

  然而這些散漫的子彈,並能對江晨產生絲毫影響。

  PK2000的動能穿透力,使得他們那粗糙的掩體顯得如此蒼白。即便是蜷縮在掩體後面,也無法掩藏那跳動的心臟。

  被命中的「紅心」爆出一串串血花,然後歸於平靜。江晨不知道從手中射出了多少子彈,他只想將那一個個令他怒不可遏的紅點全都撕碎!

  漸漸地,對面的槍聲停歇了下來。

  江晨的殘忍與猙獰讓那些生活在地底的野蠻人都感到了恐懼。

  這個男人...是魔鬼!

  丟棄了手中的老式步槍,一個精神崩潰的男人怪叫著衝出了掩體。結果就在同伴驚恐的眼神中,被擊爆了心臟,噴出醉人的血花。

  藏在掩體後面的土著們潰敗了,他們逃竄著,拼命地奔跑著,然後被江晨的子彈收割著。

  「雜碎們,都給我站好了,你們的江晨爺爺在這兒!哈哈!」江晨精神不正常叫囂著,端著步槍跨過了掩體。

  突然,他的餘光發現了一個依舊在跳動的心臟。

  皮膚烏黑的男孩用恐懼的目光望著獰笑的江晨,手中的手槍因為卡殼而射不出子彈。

  噠噠噠!

  江晨手中的步槍噴出了火舌,用掃射撕碎了那令他煩躁的心臟。

  「下一個!是誰!」。

  不知是男是女的生物發出尖嘯一般的慘叫,塗滿血污的人發出死亡的哀嚎,那滿是血污的嘴角露出了解脫的微笑。槍口噴射的火光映照著江晨那扭曲的臉,他憤怒著,不知為何而憤怒著,因為他現在連自己的名字都想不清楚了。

  他只想殺,也只知道殺,因為只有殺戮才能熄滅那一朵朵擾他心神的猩紅。

  咔!

  子彈卡住了。

  江晨粗暴地拍打著槍械的側身,試圖修好這玩意兒。然而,他卻沒有注意到,趴在屍體下的漏網之魚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地精芒。

  「啊啦啦!」

  呼喊著古怪的叫嚷聲,那個滿臉血污的人將一時沒有注意的江晨推倒在地,披散的頭髮下是一雙綠豆大小的瞳孔。他跨坐到了江晨的身上,調動全身的力量和體重,將手中的短刀狠狠地扎向江晨的喉嚨。

  這把刀,曾解剖過無數倖存者的軀體。

  「哈哈,小雜種!去死...」

  那令人作嘔的顏色...吼!

  砰!

  血...

  那人愣住了,望著腹部的血洞,緩緩抬起了頭。

  那是一張哭泣著,閃爍著悲傷與恐懼的臉。

  如此「醜陋」...想要撕碎它...

  然而,他還來不及發出衝鋒的怪叫。

  砰!

  又是一聲槍響。

  這次擊穿的,是他的頭顱。

  姚姚哭泣著,手中的槍滑落在地上,那是她從一個男孩的手中撿起的,她知道如何處理卡殼的武器。

  在處理完孫嬌的傷口後,沒想到孫嬌咳了一口血之後,說的第一句話便是——

  「你,快去追上江晨,他,他的狀態,很危險...」

  望著孫嬌眼神中那幾乎是哀求的神色,姚姚不禁開始擔心起江晨了起來。雖然害怕,但不知道是什麼最終戰勝了恐懼。姚姚沿著江晨前進的方向追了過去。

  當看到江晨被撲倒時,她的心臟幾乎都快要停止了。

  從地上拾起手槍,褪掉卡殼的子彈,姚姚壓抑著心中的恐懼,扣下了扳機。

  這是她第一次殺人,雖然所殺之物不配稱之為人,只不過是人形的野獸。

  -

  -

  隱隱約約中,江晨感到有什麼溫暖而柔軟的觸感抱住了他的頭,將他的頭枕在膝上,緊摟在懷中。

  隱約間,他還聽到了女孩的哭聲。

  水滴落在他的臉頰上,乾裂的唇邊...

  是鹹的?

  不是血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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