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中）

  「轟！」

  烏雲壓城的天際，一陣能量波動。

  咔嚓破碎聲，更加強烈了些。

  

  眾修似乎都聽到了嗚嗚的聲音。

  似風聲，似哭聲。

  「又有修士犧牲了！」

  「又有前輩獻祭了！」

  「天道啊！你到底怎麼了！你倒是睜開眼睛看一看啊！」

  「啊！異族！異族去死啊！」

  瘋狂撕咬寂璃的小黑球突然被一陣巨大的能量彈開。

  小黑球有些不明所以的看去。

  突然，閉著眼睛的寂璃猛地睜開眼睛。

  「轟！」

  額頭的印記亮起，寂璃的眼睛中是無數符文。

  「呃！」

  小黑球下意識的想要逃開，卻在動身之際，就被一隻手緊緊的握住。

  「寂璃！」

  這個女人！

  這個恐怖的女人又站起來了！

  小黑球徹底消失之前，腦海中，只有一句話閃過。

  萬事休矣！

  小黑球徹底消失的那一刻，無數異族之覺得心口猛地一震刺痛。

  仙界——

  螟風眼皮子一直不停的跳。

  異族本源之力找到了嗎？

  沒有。

  但是此刻，他們異族僅僅剩下的一隻王母蟲，也徹底隕落了。

  而且死相難看至極！

  山峰之上，微微泛著橘紅的天際，不知道怎麼回事，螟風覺得，越看越覺得詭異。

  「嗚嗚！嗚嗚！」

  呼嘯聲傳遍了數座山峰。

  他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

  多年的直覺告訴他！此刻必須做點什麼！

  因為這些年與仙界的廝殺，仙界和這方世界的各個小世界都被激起了凶性。

  若不是因為那處時空隧道，那些人奈何不得，有源源不斷的異族從那處過來，他們恐怕不會處於上風……

  螟風身形快速閃過。

  不僅僅是流線螟蟲，其他的幾個異族，同樣也行動了起來。

  能夠引起他們感應，威脅到他們的……

  也只有一樣了！

  可是都這麼多年過去了，怎麼又會在這個時候……

  看著螟風匆匆離去，尚未下完的棋局，還在眼前。

  巫息卻再也克制不住，捂住胸口，猛地吐出了一口血。

  黑紫色的血，讓一盤棋局徹底化作灰燼。

  巫息的額頭汗珠一滴滴滾落。

  巫息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有些不敢置信，可是胸口處那正在瘋狂跳動的心臟，卻明明確確的告訴他，這一切都是真的！

  這個世界……似乎……有神族的誕生了……

  可是，不是天道都不全了嗎？

  上次，仙界大動干戈，無數神族後裔都試過，都沒有用。

  連他培育的人也沒有用。

  是誰？！

  寂璃一步一步，終於，她看到了戰天台的盡頭。

  頭頂的天火雷劫依舊，劈在寂璃身上。

  只是寂璃依舊一步一步的往前走著，隨著她的走進，身上的星星點點越來越多。

  額頭的印記越發鮮艷。

  「轟！」

  異族徹底入侵了！

  雷劫轟鳴聲和廝殺聲混雜在了一起。

  「殺啊！」

  「殺光這些修士！長空界就是我們的了！」

  「殺啊！」

  短短几日時間，無數仙城淪陷。

  天際上空的雲層越發壓抑，遮天蔽日，天地仿佛陷入了一片黑暗混沌中。

  「異族太多了！我們快要堅持不住了！」

  「還……還有人……可以來支援……我們嗎？」

  「異族！啊！」

  「西華靈君自爆了！」

  仙界——

  曾經長空界最神聖的地域，如今已經是一片廢墟。

  無數空間裂縫蔓延，混亂的時空。

  玄淵臉色難看的看著螟風一行高階異族。

  「我說這麼多年，怎麼都沒有看到你這個老東西！原來你躲在這裡！」

  「說！這些天，長空界的異樣是不是你做的！你到底做了什麼！」

  玄淵沒有理會叫囂的偷元族老祖，眼睛在螟風和天元之間轉悠。

  如今的異族，只有這兩個老東西，能夠想到這個層面。

  最近修仙界的變化，他不是沒有感應到。

  也聯想了許多……

  如今，見到一行九個異族老祖齊齊聚在這裡，玄淵心中已經下定決心。

  若是那個心中的猜想是真的，決不能讓他們破壞這裡！

  若是猜錯了，那又何妨！

  他早就想與這些異族同歸於盡了！

  如今，只不過是提前了，他又有何懼？！

  戰天台內，寂璃在雷劫中前進，戰天台外，異族與修士廝殺在一起。

  耳邊是無數廝殺吶喊聲，血色染紅了天際。

  在長達五百多年的天火神雷中，寂璃早就聽不見什麼聲音，甚至視線都有些模糊。

  只是憑著一股執著……

  可是此刻，卻聽到了一些別的東西……

  雷聲轟鳴中，似乎有無數廝殺吶喊聲，透過重重雷聲……

  「踏踏踏……」

  寂璃仿佛看到了無邊的血色，無數修士倒下的場景。

  鮮血還在流淌……

  她仿佛看到了師傅、師叔、師伯、師兄、師姐……

  模糊的視線，仿佛逐漸清晰了起來。

  巫息捂著胸口，想要憑著那份感應，找到那份感覺，可是不管他怎麼感應，都找不到。

  怎麼會這樣！

  怎麼會這樣！

  明明……

  他是與這世間神明最親近的人。

  若是神明誕生，第一個感應到的人應該是他才對！

  可是此刻的種種，卻告訴他，不是的……

  腦袋突然痛的厲害。

  巫息痛苦的捂住頭。

  「不是的！不是的！我才是最接近神明的存在！我才是這個世界最聖潔的神侍者！」

  「轟！」

  可是不管他怎麼說服自己，潛意識裡就是有一個聲音在逐漸變大。

  「不是的！不是的！你就是個叛徒！你背叛了最信任你的人！成為了惡魔的階下囚！你不配！」

  「不是的！不是的！我是神明的侍者！是神族最忠誠的信奉者！」

  「不要再騙你自己了！」

  「噗！」

  黑紅色的鮮血再次滴落在地。

  明明應該是聖潔的神血，可是此刻卻是黑紅色……

  可是他有什麼錯！他有什麼錯！

  「我有何錯！錯的是世人！是貪婪自私的世人！是天道！是卑鄙的天道！」

  巫息捂住臉，痴痴的笑著。

  「是他們啊……」

  「我有何錯？我不過是……想要讓他們看清這一切……可是他們都不信，連她都不信！」

  「世人貪婪！一邊忌憚著神族，想要推翻神族，一邊又想要神族賜予他們無窮無盡的好處！」

  「天道更是卑鄙！」

  「巫族……可悲……他們只是天道的一顆棋子……我……只是想要他們能夠看清這一切，推翻這不公醜陋的世界！」

  「因情而生……這是巫族的弱點！是天道壓制巫族的手段！只有……無情無欲……才能真正的成為神族……才能擺脫天道的桎梏！才能……活下去！」

  巫息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望向血色的天際。

  透過層層雲層，不由有些恍惚。

  「真正的神明……」

  寂璃的身形越來越快，最後快的只剩下一道虛影。

  耳邊的哭喊聲，祈禱聲，絕望悲鳴聲……

  赤裸的腳落在焦黑的土地上，盪起無數塵土。

  滿身鮮血，白髮蒼蒼……

  玄淵猛地噴出一口血。

  圍攏著他的幾個異族，眼裡是瘋狂的殺意。

  「玄淵！不要再做無謂的掙扎了！長空界！已經無藥可救了！沒有誰能夠救你！沒有人能夠救下這個世界！哪怕是神明！也是如此！」

  玄淵蒼白的臉，卻揚起一抹笑。

  「是嗎？那你們這是在做什麼？你們害怕了！」

  「嘭！」

  玄淵再次被一掌擊飛。

  「咳咳咳！」

  玄淵再次受到重擊，不由氣血翻湧。

  再次吐出幾口鮮血。

  只不過，玄淵再次擦掉嘴角的血。

  「怎麼？這是……咳咳……惱羞成怒了？」

  螟風眯眼，看著玄淵。

  「玄淵，你覺得，我們還會為了如今的你，惱羞成怒嗎？」

  「哈哈哈哈！玄淵！你以為你是誰？你以為你還是當初那個仙界的半聖者嗎？呸！你倒是會裝！這幾十萬年！你倒是隱藏的好！明明身體虧損的只剩下一具皮囊！卻還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聖人模樣！」

  「玄淵！我說怎麼當初那場大戰，大哥傷的那般重，你卻像個無事人一般！原來你竟然偷習禁法！哈哈哈！玄淵！你說若是，讓修仙界那些螻蟻知道，他們心心念念正在閉關修煉突破聖者的玄淵仙君，是如此模樣，會如何？！」

  「哈哈哈！還能如何！自然是希望再次破碎了！陷入徹底的絕望唄！所謂的神族後裔通通都是個廢物！連他們如今一心當做最後的救命稻草，都是個幌子！」

  「哈哈哈！我倒是特別期待，那些螻蟻失望絕望的樣子了！玄淵，你放心，我會把你如今這副狼狽的模樣，用留影玉留下來！讓修仙界的那些食物！都看看！看看他們的仙君大人！是如何的卑微！如何的沒用！」

  一群異族嗤笑著。

  螟風也沒有阻止。

  看著跪倒在地，狼狽至極的玄淵。

  「玄淵，我敬你是條英雄，當初的事情，我也不相信你是不知情者。還有……我知道你……有些本事，窺的一絲天機，要不然，也不會反噬自身，大戰中，傷了根本，只要你說出來，我倒是可以讓你死個痛苦，如何？」

  玄淵喘著粗氣。

  當初的事情。

  抬眸，對上螟風的眼睛，不由勾唇。

  「呵，還真是謝謝你的賞識，你想要知道當初的事情？」

  螟風衣袖下的手微微動了一下。

  「是。」

  玄淵嘲諷的笑了笑。

  「那你是想要知道，當初的哪件事情？」

  「玄淵，我相信你是明白我在說什麼。」

  玄淵捂著嘴咳嗽著站起身。

  「我老了，不比當年了，這記憶力自然是不負從前了。又怎麼會知道你在說什麼？」

  一旁的幾個異族見到玄淵這副模樣，就十分不爽。

  「二哥！和他廢話什麼！他不說！我們總有辦法讓他開口！」

  螟風抬手，阻止了他們還要開口的話。

  「玄淵，如今異族攻下長空界，已經勢不可擋。哦……這應該就是你們人修，常常說的，大勢所趨。大勢所趨……你們已經阻擋不了了，認命吧。」

  玄淵顫顫巍巍的直起腰杆。

  雙眸直視螟風。

  「螟風，什麼是大勢所趨？什麼是認命？」

  「長空界會贏的！入侵者！必敗！認命！哈哈哈！去他媽的認命吧！想要知道當初的事情！下地獄去問吧！」

  「不好！他要自爆！」

  玄淵的身體快速的膨脹著，無數仙氣向著玄淵的身體內匯聚。

  「螟風！侵我長空界者！人必殺之！今日！倒下了一個玄淵！這修仙界！還有億億萬萬個玄淵！」

  「轟！」

  天地嗡鳴。

  破碎的時空隧道，突然瘋狂顫動。

  還在自爆的玄淵，就被一股恐怖的威壓死死鎮壓在原地。

  「砰砰砰！」

  「咔嚓咔嚓！」

  長空界的上空，風起雲湧。

  「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無數星辰亮起。

  原本混亂的時空隧道，此刻卻漸漸發生了變化。

  一顆染著血紅色的星辰，自萬千星辰中，冉冉升起。

  玄淵視線觸及到那顆紅色星辰時，不由瞳孔猛地一縮。

  神……神格！

  那是神格！

  玄淵腦袋有一瞬間的空白。

  他們已經期盼這一天太久……太久了！

  他已經記不起，到底是多久了。

  只是知道，他們祖祖輩輩！都在盼望著這一天的到來！

  真正的神明！才會擁有神格！

  這一切……都是真的嗎？

  「轟轟轟！」

  紅色星辰以勢不可擋之態，沖向天際。

  修仙界的空間壁壘，一層層破碎。

  無數生靈仿佛看到了寰宇中的億萬星辰。

  碰撞……毀滅……

  碎裂……重聚……新生……

  似乎過了許久，卻似乎只有一瞬。

  「嘭！」

  巨大的紅色星辰衝破了那個充滿暴亂能量的時空漩渦。

  眾生眼前一白，耳朵嗡鳴。

  「咔嚓！咔嚓！」

  巨大的鎖天鏈再次出現。

  似乎想要鎖住那顆紅色星辰。

  可是卻在觸及到紅色星辰的剎那，化作飛灰。

  天地震動，整個長空界，靈力翻湧。

  山崩地裂，海水倒流，樹木開始瘋狂生長。

  天穹之上，突然亮起了一盞燈。

  接著，是第二盞燈。

  第三，第四，第五……

  一層層階梯出現，直指天際。

  眾修回過神。

  「那……那是什麼？！」

  「不……不會又是異族搞的事情吧！」

  「媽的！不管它是什麼！是異族也好！是妖魔也好！老子今天都跟這些王八蛋拼了！」

  「殺啊！兄弟們！今天就是死！老子也要拉幾個墊背的！」

  「殺啊！」

  他們已經……不信天道！不信神明！

  若是真的有天道，有神明，他們又何至於如此！長空界又何至於如此！

  螟風看著那還在一層層出現的階梯，眼皮子狂跳。

  想要動手，逼問玄淵，可是那股巨大的威壓，卻讓他動彈不得！

  這到底是什麼力量？！

  還是說那個老東西！又做了什麼！

  就如同當初一般！

  欺騙他們異族，說什麼所謂的天道之子！

  害的他們也動用自己的本源之力造下了所謂的天道之子！

  可是！

  那些都是騙人的！

  天道之子！

  根本就沒有所謂的天道之子！

  不過是這些卑鄙的老東西設下的局！

  這個長空界！天道本就不全！哪怕是天道之子！也拯救不了這個寰宇！

  他們異族入侵，是必然！

  是這裡的天道，拋棄了這片寰宇中的生靈！

  可是！

  就是這些卑鄙的修士！一個一個，不惜是用性命，不惜用萬靈為祭！演了這麼一場戲！

  天道之子！

  這個天大的騙局！天大的謊言！

  害的他們異族本源之力被分裂成幾分！

  甚至在重重「機緣巧合」之下，散落四方！

  最後，甚至下落不明！

  他們的本源之力，在各個大世界，小世界中，不斷被分裂，被削弱！

  當初的慘烈……

  是修仙界的黑暗絕望！

  他們異族也認為是勝利的開始！

  可是如今回想起來！

  卻是恨得牙痒痒！

  本該早就被吞噬掉的世界！卻生生苟且偷生了這麼多年！

  原本該是一片勝利的呼聲！

  如今卻……

  本源之力不能復原！

  異族若是不能夠徹底掌控融入這個世界，死亡，就是他們的結局！

  螟風拼命的掙扎。

  一層層的階梯上，是一盞盞燈。

  只不過，燈芯燃著的火焰卻是紅黑色的。

  神聖卻又詭異。

  滿身狼狽血腥的寂璃，佝僂著腰，赤著腳，一點點登上階梯。

  曾經柔順充滿光澤的滿頭銀髮，也早已經變成枯槁毛躁的白髮。

  五百年的天火神雷刑罰，殺死了異族的本源之力，也耗盡了寂璃全身的生機。

  戰天台里的最後一抹法則之力也徹底被寂璃吸收。

  只是，成為真正的神明，卻還是差了那麼一絲。

  寂璃知道那是什麼……

  一步一步，天梯上的燈盞搖曳著。

  那是曾經遠古戰場上隕落的前輩的信念，是末世界生靈的信念，那些滿心期盼的生靈的信念，是在戰爭中隕落的生靈的信念……

  這就是百族信念！

  百族……

  額頭印記滾燙。

  他們在用他們的方法，告訴她，她不是一個人！

  百族印記加身！

  與百族同行！

  一步接一步，聖潔的天梯，仿佛出現了無數個身影。

  天際巨大的漩渦，散發著一股巨大的毀滅氣息。

  那是九天之巔崩塌後所形成的時空亂流漩渦！

  成為半個神明之後，寂璃感覺到冥冥之中許多事情。

  想要徹底打開九天之巔，那時空亂流避無可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