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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閒話(2)

2024-06-01 07:48:30 作者: 元瑛貝貝

  「招婿哪那麼容易?那都是有錢人家幹的事。咱這樣的家底,拿什麼和人比,能招來誰?」

  尤金桂只覺老娘異想天開。

  「那願意上門的女婿,要麼是無賴二流子,要麼是無能王八輩。」尤金桂冷哼。

  「不是說你們家老三要給人當上門女婿嗎?」錢氏想起白家老三的傳聞,心思活泛起來。

  

  白老三可不是無賴二流子,也不像無能王八輩。模樣俊,又能幹。尤金桂還有倆妹妹沒出門子呢,乾脆親上加親,把白老三招給六閨女當倒插門也不錯。

  「是有這個說法,他在鎮上漆器鋪子當學徒。鋪子東家徐掌柜就一個閨女,想招他上門。前段時間徐掌柜來家裡提親,別提了,被二壯他奶給罵了一頓,人家拎來的魚肉布料果子一併扔了出去。」

  尤金桂又抓了把瓜子,邊嗑邊說:「二壯他奶說,老三要是敢去給人家當倒插門,她就當沒這個孫子。」

  錢氏詫異道:「自古親事都是父母做主,二壯他奶也不管你公婆啥想法?」

  「娘,你是不是忘了?老白家誰說了算?二壯他奶!當初要不是她點頭,我能嫁進去?就是我公婆做主,也不能讓老三去給人家當倒插門,你別看我公公平時是個脾氣好的,老三真給人當了倒插門腿得給他揍斷。」

  這倒是,錢氏領教過白老太太的戰鬥力,也領教過白木板老實人發火的威力。

  「不過白家窮也是有原因的,一窩子犟驢,不懂變通。那麼多兒子舍一個當倒插門又咋了,白老三那也是個轉不過彎的,要我說乾脆捨棄一大家子跟著徐掌柜吃香喝辣。」尤金桂滿臉不屑。

  尤金桂覺得老白家一群糊塗蛋,攪合在一起越過越窮,一個扯一個的裝大尾巴狼。窮的喝西北風都不低頭,有本事別讓她來娘家借紅糖雞蛋。

  「不過,事在人為,還是徐掌柜太仁義,要是人家來硬的……」

  「娘,人家是要臉的人家,得考慮名聲做生意呢。哪能像咱家要鋪子沒鋪子,要銀子沒銀子,土屋三間薄地二畝,可以豁出去賴上白家。你可別打白老三的主意,他不像你女婿下套就鑽。咱都算計了人家一個秀才兒子,再算計另一個,到時老白家拼著休了我,都得和咱家搞個魚死網破。」尤金桂打斷錢氏,她雖然現在後悔嫁到白家,但也不想被休。

  錢氏被說中心事,倒也不像方才惱怒成羞。

  「行了,我就說說,強扭的瓜不甜這道理我又不是不懂。」錢氏說。

  尤金桂朝親娘撇了撇嘴:「你說的好聽,我們姐幾個,哪個瓜不是你強扭的?」

  錢氏:「……」

  這話沒法聊了,閨女咋今天給吃槍藥一樣,一句接一句的刺激親娘。

  「村里都傳你們老白家生了閨女,日子會好過。現在你婆婆生了閨女,指不定真應了那坡腳道人的話。你趕緊回去伺候你婆婆,別讓老大家的搶了先……」

  錢氏現在看著尤金桂就堵心,站起來揮了揮手,就想趕緊把閨女攆走。

  「娘,那坡腳道人胡說八道的話,你還真信?就憑一個丫頭片子就能……」

  「四姐!四姐!了不得了!」

  尤金桂的話還沒說完,尤家的六閨女尤青芽,就一驚一乍的跑了進來。

  尤金桂被六妹嚇了一跳。

  「啥事啊?」

  「四姐,三郎大伯和五叔抓了很多大魚……」

  尤青芽氣喘吁吁的,連比帶劃把老白家男人抓魚的壯舉描述了一番。

  尤金桂驚的瓜子都忘了嗑。

  「青芽,你說的是真的?那河裡厚厚的冰,真能撈上魚來?」

  尤金桂滿臉的不可置信,聲音都拔高了好幾度。

  「是真的!」尤青芽拼命點頭,「我剛從你們家出來,看的真真切切,兩三個大木桶都是大魚。」

  說完,又不滿地補充:「我也想吃魚,我讓三郎給我拿一條出來,他不給,說所有魚都是給姑姑的。氣死我,我這個當姨的還比不上一個剛出生的小丫頭?四姐,你得替我罵三郎,胳膊肘往外拐,虧他小時我抱他……」

  尤青芽憤憤不平,氣的臉都紅了。

  錢氏聽完尤青芽的話,也驚了,老白家的小丫頭真那麼管用?

  尤金桂猛然站起身子,四處找鞋。

  「你慢點,當心身子。」錢氏把鞋踢給尤金桂。

  尤金桂摸了摸肚子,提上鞋,滿臉不可思議。

  隨即看向錢氏顫聲問:「娘,難不成坡腳道人說的是真的?」

  不等錢氏開口,尤青芽就把村里人的議論,撿重點和盤托出。

  「……現在,滿村人都說,那些大魚都是你小姑子招來的,還說老白家福氣在後頭……」

  錢氏忽然來了精神。

  「大冬天的,別說撈大魚了,就是魚苗也沒見誰撈到。你小姑子一來,河裡就有大魚,那不明擺著你小姑子帶來的。更大的福氣能有啥?說不定能把女婿旺個舉人出來,你以後就是官娘子了,你還不趕緊伺候你婆婆月子去……」

  尤金桂沒等親娘說完,拔腿就走。

  「那啥,你得想著娘家,回頭也撿幾條大魚給家裡送來。」錢氏在後頭囑咐,又喊,「雞蛋和紅糖忘了帶!」

  尤金桂壓根沒聽她娘喊的啥,風風火火往家沖。

  錢氏把紅糖收起來,雞蛋遞給尤青芽道:「你去你四姐家,換幾條大魚來。」

  ……

  老白家。

  看熱鬧的人群還沒有散去,擠的里三層外三層,院子外的雪都給踩化了。

  尤金桂到家後,費了老大勁才擠進院子裡。

  院子裡的大槐樹底下,一溜擺開三個大木桶一個大木盆,裡頭擠擠挨挨都是擺尾遊動的魚。

  那魚可真肥!清冷的陽光撒在魚鱗上整個院子都比往常亮堂了。

  有幾條大魚不甘寂寞,躍起來騰空表演,技術不佳的「啪嘰」一聲摔下來,把雪地砸出哥淺坑。

  儘管做好了心理準備,看到這麼多大魚,尤金桂還是滿臉震驚。

  難不成,老白家真的時來運轉了?

  「三郎,這魚真是在河裡撈的?」

  尤金桂衝到自家兒子面前,一臉欣喜的問。

  「娘,是大伯帶我們撈的。」三郎老實的回答。

  一旁的大郎,看了三郎一眼,頗為不贊同他的說法。

  「二嬸,不是撈的,是砸開了冰窟窿,魚就自己上來了。」

  大郎稚嫩的聲音,揮舞著雙手比劃著名,將魚一條接一條從冰窟窿里鑽出來的畫面又描繪了一遍。

  尤金桂聽的心肝亂顫,這咋給老一輩人說的神仙故事一樣離奇。

  圍觀的村民,儘管已經聽白大郎說了許多遍,依舊像頭一遍一樣聽的津津有味,嘖嘖感嘆。

  聽完後,羨慕嫉妒複雜情緒湧上心頭。

  怎麼老白家就有這樣的好運。

  「不得了,老白家撞了大運。」羨慕的車軲轆話再次響起。

  「哼,我看就是故弄玄虛,不想告訴咱們撈魚的法子,才說是魚自己跳上來的。」有人酸溜溜地嘀咕。

  「你懂啥,要真有撈魚的法子,老白家這些年能窮成這樣?剛才也有人去河裡撈了,魚鱗沒見到一片不說,村頭的二狗子還掉進了冰窟窿里。」有人酸,就有人替老白家辯解。

  「其他人咋沒有老白家的運氣?還不是老白家的小閨女是福星,剛一出生就給老白家帶來好運。你們看看從前沒閨女時老白家那喝涼水都塞牙,現在有了閨女就不一樣了啊。」村長媳婦拍著大腿總結。

  眾人點頭。

  儘管這說法在大家看到大魚時已經深信不疑,但村長媳婦的總結進一步加強了大家的認知,畢竟村長媳婦那可是村里權威代表。

  「那可不,今兒是大魚,趕明兒不知道是啥。金子都有可能,白奶奶您走路注意點,別被金子絆倒嘍。」就有人朝白老太太開玩笑。

  惹來眾人一陣鬨笑。

  「越說越邪乎。這大魚也就這一遭被我家趕上了,和我那剛出生的小孫女沒啥關係。咱村子裡,有穀子收成好的,有牛下崽多的,沒啥稀罕的。就說落冰窟窿的二狗子,他家公狗還引來一群母狗呢。運不運氣的,都是虛的。」白老太太抄著手站在院子裡,一臉平靜。

  方才她悄摸把白大壯拉到廚房詢問撈魚的細節,白大壯和白大郎描述的差不多。

  魚從冰窟窿里往人眼前跳的奇觀,讓白老太太心裡七上八下的。

  她可不想讓老白家變成村裡的輿論焦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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