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8章

  人妖不兩立，若非是這些妖時常行善事，又怎會被人類所接受。

  景曄看著跪了一地的人群，望向獄神，其意明顯。

  獄神俯瞰著眾生，見慣了生死與善惡的他，早已經心腸冷硬。

  他向來不會徇私舞弊，在他這兒，世間一切都應該遵照規矩來。

  人妖殊途，妖本來就應該待在妖界，不應該越界。

  越界了，便要受到正道人士的懲罰。

  「自盤古帝君殞身以後，神魔混戰了數萬年，而後回歸太平時，五界便定有契約。以虞泉為界，神魔兩族不可越界，妖便該在妖嶺，鬼便該在鬼蜮，人間是人族所在的地方，神魔妖鬼不可越界，越界當罰！」

  洛石一聽這老東西這般不通情理，當即掐腰怒罵：

  「曰你仙人板板個龜兒子，如此迂腐古板，生兒子沒......唔唔......」

  「獄神君見諒，他乃崑崙虛弟子，第一次出門，若有得罪，還望看在師尊的面上，多擔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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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石嗚嗚的說不出話來，被景曄捂著嘴巴緊緊的。

  景曄掌心溫潤濕濡，一種奇異的觸感從掌心像四肢百骸擴散而去。

  若是此時鬆開，只怕洛石要對獄神不敬。

  獄神此時臉色極為難看，這小妖口無遮攔，沒想到竟然是崑崙虛的弟子。

  他忍下一口氣不與她計較，只是卻沒打算放過這裡的妖。

  妖本就該在妖嶺，如今這樣在人間聚集，本就不合規矩。

  獄神望著下方諸妖，已經拿出伏妖斬，要將它們收了。

  景曄知曉，獄神最重規矩，此時跟他講其他都是多餘，而洛石又要保下這些妖，便只得冒犯獄神了。

  「獄神君手下留情，我二人奉師命來查棲鳳山周圍的異動，或與清風鎮有關，若是獄神君將其收服，只怕斷了線索。不如這樣，清風鎮上諸妖先交予本君，待此間事了，查明真相後，本君親自回天宮向父君交代。」

  景曄作為神族太子，從未以身份壓過任何人。

  而方才那一番話，點出是奉崑崙帝君的命來查此事，又點出他天帝嫡子的身份，今日獄神便是再不識時務，也是要給幾分面子的。

  獄神臉色幾經變化，最終收了伏妖斬。

  「既然如此，此事便交予太子殿下，還望殿下莫要因為私情亂了五界的規矩。」

  私情兩個字落在景曄的耳中，只覺得耳根發熱。

  看著獄神拂袖而去，景曄才鬆開了洛石。

  洛石哼了一聲，便施法下了雲頭，落在了清風鎮。

  此時諸妖恢復人形，且都虛弱的伏在地上，景曄落下後佇立片刻，問著有它們：

  「你們為何不在妖嶺，而在此處？」

  妖嶺是五界中諸妖生存的地方，不可越界，凡間則是神族管轄的地方，魔族妖族鬼族不可越界。

  清風鎮上的妖大多是靈力低微的，方才被兩個上神的神力逼得現了原形，此時很是虛弱。

  「自妖王殞身後，妖嶺便大亂，魔族之眾時常入妖嶺屠戮我妖族，獲取法力。加上妖族內部爭鬥，赤焰妖得了魔族的支持，成了新任妖王，自那以後，妖族便受魔族驅使，殘害生靈。妖與魔不同，天生便有妖劫，殺生作孽太多，便會遭天譴。可是若不遵從赤焰妖的命令，便是妖界叛徒，在妖嶺無處容身。」

  景曄聽後沉默許久，近千年來，妖族時常有動亂，更有一些侵擾人間的。

  諸神平了一波又起一波。

  且妖生性狡猾，讓人抓不到把柄，連個討伐的藉口都沒有。

  沒想到妖族作亂的背後，竟然是魔族在操作。

  這裡的妖族靈力低微，想必是從妖嶺逃出來的。

  「既然離開了妖嶺，便應尋一處偏遠山林潛心修行，避開這時間繁華之所。」

  此時一兔妖抬頭望著景曄和洛石，眼含熱淚。

  「我們想做人。」

  景曄自出生便在天宮，周圍的仙娥還有守衛俱是神族一些世家送子女來繼任天帝身邊的。

  他們本就是神籍，凡人由神仙管轄，掌控他們的命運以及生死。

  看著他們生老病死，在萬丈紅塵中歷經苦難與輪迴。

  甚至做錯了事的神仙，受懲罰的方式都是需要下凡歷劫。

  可見，做凡人，於神族來說，是懲罰，是責難。

  可是，在這些妖的眼中，他看到了嚮往和渴望。

  景曄第一次懷疑世間大道是什麼？

  有人生來尊貴，有人生來便卑賤。

  種族的不同，便是無法跨越的天塹。

  景曄佇立的時候，洛石已經將幾個妖扶了起來，將隨身從崑崙帶下來的藥分給眾人。

  「人也好，妖也罷，得自在才重要，都起來吧，之前怎麼樣，之後還怎麼樣，就當這一切沒發生過。」

  洛石的豁達讓景曄不由得望向了她，見她將諸人遣散，這裡的人似乎並不在乎身邊的鄰居是人是妖。

  待這裡的人散去後，洛石轉回身看到景曄盯著自己看著，揮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想什麼呢？這麼出神。」

  景曄斂神，才道：

  「在想何為世間大道。」

  洛石可未想過這麼高深的事情，聽景曄這麼說，便隨意道：

  「不就是無愧於天，無愧於地，無愧於內心。」

  洛石說完，見景曄眼眸深濃，如墨的瞳孔似有深淵一般湛黑。

  那一刻洛石眨了眨眼，有些疑惑的問著：

  「怎麼，我說的不對嗎？」

  景曄沒有說話，轉身離開清風鎮，走到鎮外的時候，回身看到一些化成人的妖們帶著他們自己栽種的果子，還有一些曬乾的臘肉，追到鎮外給洛石帶上。

  洛石這人來者不拒，還應著諸人，說改日一定來做客。

  景曄佇立望了一會，輕喃道：

  「你說得對。」

  聲音極輕，那邊與眾人說話的洛石並未聽到景曄的這句回答，只樂呵呵的與村民說話。

  洛石與村民聊了許久，原以為景曄沒等她，等她回身看的時候，發現景曄站在不遠處在等著她。

  洛石告別了村民，一蹦一跳的來到景曄身邊。

  「好了，可以走了。」

  景曄卻望了望這個小鎮，道：

  「稍候。」

  洛石見他升空施法，以為他還要收服這些沒有還手之力的妖，剛要說話，只見景曄在整個小鎮的上方設了個結界，待景曄設好，落回洛石身邊後，才道：

  「若是被神族的人發現凡間藏有妖族，定然會將其誅滅，這個結界名障眼，能庇佑他們在此處不被發現。」

  洛石聽完後雙手環臂，嘖嘖道：

  「沒想到眾人口中那個冷漠孤傲的天子殿下景曄君，竟然有這麼有人情味兒。」

  景曄斜睨她一眼，轉身離開。

  洛石急忙追上，笑嘻嘻的湊過去。

  「別急吖，我誇你呢......你幫我拿點東西吖，這果子好重的......八師弟......喂，太子殿下，你幫幫人家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