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非死即傷
2024-04-30 19:44:34
作者: 陳氏二影
將軍府中。
祈福結束後,喬氏領著幾位姨娘、小姐、公子及丫鬟婆子回到府中,當然,除了被她派人刺殺,而幸為北親王所救的溫未瑤未歸。將將下了馬車,管家便來通知讓眾人直入正堂拜見溫賦。因一切事宜辦得匆匆,旁人都不曾顧及到溫未瑤未隨之歸府。喬氏、溫宛顏、溫博弈皆是心知肚明,卻假裝不知道發生了何時都選擇做個糊塗人。
獨獨與溫未瑤有過約定的柳姨娘是個心比針細的人,她一下馬車便覺察到這一點。她嚮往下排的馬車望去,並未發現溫未瑤的馬車。這一途溫未瑤發生了些什麼,她不用說明也能想清楚這其中的一二。若不是大夫人,誰又能絲毫覺察不到大小姐未歸府,更是無人來稟報一聲。
可是,溫未瑤,我相信你不會死,也一定不能夠死。孩子,放心吧!娘親一定會讓你平安出生,你就好好在娘的肚子裡等著。
在心中暗自腹誹一番,柳姨娘美眸中閃過一抹狡黠的光,玉手便附在小腹部。
「娘親,我們走吧。」溫穗兒聲音清脆動聽,像她娘親一般宛如出谷黃鶯。她小手輕輕拉住柳姨娘,不停地晃著她的裙擺。
「嗯!」
隨即,落後的柳姨娘便拉著溫穗兒緊緊跟了上去。
「參見將軍!」
「拜見爹爹!」
喬氏居首,身側分別是溫宛顏和溫博弈,而後則是柳姨娘、沈姨娘、蘇姨娘及其子女。
「免禮!都起來吧,」溫賦直接繞過喬氏,視她如空氣般存在。
他快步於柳姨娘身側,將她扶到靠近自己座位處的檀木紫金軟座上。喬氏瞧見,眼紅不得,恨不得將那柳姨娘扒了皮,食之肉,飲之血,最後將其挫骨揚灰。
柳姨娘抬眸望去,與之交視,兩人針尖對麥芒:「大夫人如此惡惡地盯著妾身,可是妾身妝容不得體,還是將軍……」柳姨娘將計就計,柔聲下氣地問她,讓大夫人有些尷尬,她這才斂了目光,不再與柳姨娘有深仇大恨似的。她這話倒並非單單挖苦喬氏,一來讓溫賦識得喬氏是如何善妒,二來讓喬氏有些下不了台,她明里暗裡也不敢對柳姨娘怎麼樣,這樣便能避免惹了是非。
「妹妹說笑了,我怎會是惡惡盯著你,姐姐是見你髻上的那支紅翡滴珠鳳頭金步搖好生稀罕,忍不住多看兩眼。」喬氏隨機尋了個理由打了掩護。
柳姨娘玉手拂上髻上的那支紅翡滴珠鳳頭金步搖,摸了摸,隨即將之從發間上拔了下來。
她蓮步微移,走向喬氏,把步搖交在喬氏手上,做個人情,含笑道:「既然大夫人如此喜愛這支步搖,我便送給大夫人了。」
哼!區區一支步搖我焉會放在心上,柳姨娘,你倒是別有用心。我堂堂一個將軍夫人,竟連一個小小的破首飾都要向一個你姬妾討要。
「那倒不用了,妹妹肯割愛,姐姐我自是歡喜至極,可我那屋裡也有不少首飾,終究是受不得的。」喬氏將手中的步搖推了推,柳姨娘也就不好說什麼,喬氏的心思,她也能猜到一二。
「咦?對了,瑤兒呢?瑤兒!瑤兒!」溫賦往人堆里一遍又一遍地尋溫未瑤的身影。
柳姨娘黛眉微蹙,附和著溫賦問到:「是呀!瑤兒呢?大夫人應該知道她的下落吧。」柳姨娘字字針對喬氏,暗中指明溫未瑤失蹤與喬氏脫不了干係。
「我怎會知道,她與我說要同紅袖和阿福在一處坐馬車,我想著這樣她也有個照應,索性就同意了。之後她便上了馬車,再然後我們回到了府中。瑤兒會不會舟車勞頓,先回房休息了。」喬氏這話答得圓滑,將溫未瑤的失蹤與她這層的關係推脫得乾乾淨淨。
溫賦思慮了一番喬氏的話,雖認為未瑤這孩子平素也極為識大體,不會不與長輩道一聲便先行離去,但眼下她這般無聲無息的消失了。他怕生了什麼差池,危及她,便下令:「來人呀,去大小姐院子看看她有沒有回府。」
「是!」
現下府中人心不一。
喬氏母子:溫未瑤這賤人此刻該是命喪黃泉了吧!
柳姨娘:大夫人好手段,可我,日後絕對不會讓你欺到我們頭上。溫未瑤,我不信你會死,你也絕對不能死。
柳姨娘心中不知明自己究竟為何會如此篤定溫未瑤會平安歸來,
大致是因她見她不凡,又是溫宛顏那等尋常女子所不能攀比的,況且她與她尚有一協議。
溫賦:但願瑤兒相安無事,只是先回了院子,她的母親早已走了,不能讓她再有半點差池。父親不日便要回來,介時見不到瑤兒,這可如何是好?
其餘幾位姨娘也只能自求多福,心善的祈求平安,善妒壞心眼的請求她千萬莫再回來,卻又想讓她回來與喬氏母女倆爭個你死我活,介時她們坐享漁翁之利。
「將軍!奴婢四處找了,沒尋到大小姐的半點蹤影,還向守門的侍衛問過,大小姐根本沒有進過府。」被派去尋溫未瑤的婢女跑得慌了些,她一字一頓地說,還有喘大口的氣。
「什麼?」溫賦聽到這裡,剛拿到手邊的杯子便滑到了地上。他這下更心急,心中對喬氏愈發不滿,畢竟是她帶著瑤兒上山祈福的。說句不該說的,她又因何不將溫宛顏或是溫博弈帶丟,偏就是他的瑤兒不見了呢?
溫賦無愧是一員猛將,他聲如洪鐘,叫道:「來人吶,沿著祈福山的路去找,一定要找到大小姐。」
吩咐下去,溫賦讓喬氏和幾個姨娘先帶著小姐公子下去休息,獨獨留下柳姨娘陪他。臨走時,喬氏扭頭看見溫賦極其寵愛柳姨娘的模樣,醋意大發,狠狠瞥了柳姨娘一眼,柳姨娘不以為然,當作什麼都沒有看到。
「瑤兒千萬不能有事啊。」溫賦憂心忡忡的樣子,眉頭緊鎖。
柳姨娘纖纖玉手握住他的手,安慰道:「將軍不要過於憂慮,大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會有事的。」溫賦這才舒展了些許眉頭,只是不見瑤兒,他怎敢將懸著的整顆心放下。見溫賦此刻如此心系溫未瑤,柳姨娘這心裡高興也不是,妒忌也不是。
一個時辰多過去了,溫賦這般坐立難安,他的心愈發煩躁不安,他索性起身也要去找溫未瑤。卻被柳姨娘攔下了。
而此刻門外,管家進門稟報,說是被派出去尋溫未瑤的侍衛找到人了。
話未說完,溫賦便匆匆趕出門外,柳姨娘尾隨其後。
「拜見將軍!」
紅袖和阿福一齊跪在溫賦面前。
「瑤兒呢?」溫賦心裡又一陣落空,「她為何不在?」他一時激動,嗓門提高,一把揪起管家的衣領。
管家此時為溫賦這模樣嚇得三魂掉了二魂,好些時間才反應過來,小心謹慎地勸道:「將……將軍莫急,且先聽他們二人答話。」
溫賦這才意識到自己方才的舉動委實過激了些,失了分寸。
「說,大小姐呢?為何只有你們二人回來?」溫賦眉宇間透著攝人心魄的氣息。
紅袖眼圈紅紅的,情緒低落道:「方才我與阿福駕著馬車,突然來了兩個黑衣人趁我們不注意便將我們打下馬車,之後我們從小山包上滾下去,暈了過去,醒來之後四處去尋小姐,便找不到半點蛛絲馬跡了。」
「啊?」溫賦更是擔憂,心裡七上八下的。
黑衣人,這必然是大夫人派去的吧。除了她也再無他人想置溫未瑤於死地,而請得起殺手的也必然也是她這等娘家底子厚的人了。可是,這溫未瑤現下又究竟在哪裡,恐怕有殺手出面,她也是九死一生了。
柳姨娘聽了紅袖的話,在心中暗自思忖。
阿福因先前被黑衣人打下馬車,為了護住紅袖,不讓她受傷,反而自己受了傷。他又經了長途奔波回府,現下不得喘氣的機會便又被叫到溫賦面前跪著。他身子有些吃不消,雙腿麻木,身上直冒虛汗,他感覺眼前烏壓壓的,漆黑一片,周圍天旋地轉的,眼睛微眯著,然後閉上,再也睜不開了。整個人失去了支撐,暈倒在地。
「阿福!」紅袖大喊。
她心裡開始慌張,又是免不得一陣自責,自己方才太大意,只顧著大小姐,忘了阿福身上還有重傷。
溫賦無奈道:「還不趕緊把阿福帶下去,請個大夫來瞧瞧。」
小廝們這才反應過來,七手八腳地把人架著抬回去了。
「唉!」
溫賦心思愈發沉重。
柳姨娘開解道:「將軍先莫慌,大小姐會沒事的。」
「你叫我如何不急,這瑤兒還遇上黑衣人,還能無聲息地將紅袖和阿福給打下馬車,武功必然不會低。瑤兒也並未得罪過那些江湖中人,又是什麼人要置她於死地呢?」溫賦依然是當局者迷,想不出個所以然,猜測道,「莫非是在莊子上無意間招惹了什麼不該招惹的人?」
柳姨娘在一旁沉默著,她心知肚明,即便派人刺殺溫未瑤的事被她的猜想坐實了,可她也畢竟沒有什麼證據去揭穿喬氏。何況,此一時彼一時,時局不同,她自然是先選擇保全自己和自己的孩子,怎敢去這般明目張胆地招惹喬氏。所以此事她便爛到了肚子裡,自己乾脆做個糊塗人好了。
大夫人處。
「母親!這下溫未瑤一定難逃此劫,我方才聽下人說她身邊的那兩個人回來了。他們被我們派去的人打下馬車,之後就剩她一個人,我看她還如何逃得開?」溫博弈嘴角勾出一絲不懷好意的笑。
溫宛顏越發笑得得意,只是令人心寒的是,一張俏麗,看似善良無邪的臉蛋下卻擁有一顆如此惡毒的心:「呵……那小賤人肯定沒料到,今兒個她是有命去,沒命回了。」
喬氏自是以為自己已然除了溫未瑤這麼個威脅,今後可以高枕無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