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交易

  何紅藥聽得很清楚，他說的是「夙願」。

  一時間對這小子起了興趣，也想知道他是不是虛張聲勢，嘴角微微一揚，笑道：「你想跟我做交易？」

  劉風點了點頭，很是認真道：「藍鳳凰和我說，蠱可以救人。我可以用前輩想要的東西來換。」

  「鳳凰本就天真好騙，我們要是不來，恐怕你花言巧語就要得逞了。」

  何紅藥笑著笑著，突然臉色一凝。

  「你別以為武功高強，就能要挾我們。我們五毒教的信條是，誰得罪了五毒教，誰就會死無全屍!就算是武功絕頂的人物，得罪了我五毒教，也會死得不明不白。」

  

  「毒確實是天底下最厲害的武功之一。五毒教與百藥門一南一北，並稱江湖兩大毒門。但依我看來，貴教的實力卻更勝一籌。」

  儘管知道劉風是在奉承，但何紅藥心中還是有些受用的。正所謂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看來你是了解我教的，那就應該知道，我絕不可能將這種秘辛告知你。藍鳳凰也不可能，否則她就是判教。」

  何紅藥冷聲道。

  劉風笑了兩聲，何紅藥眉頭一皺：

  「你笑什麼？」

  「貴教不是還信奉一個原則麼，利益決定敵友，沒有永恆的敵人，也沒有永恆的朋友，永恆的永遠只有利益。」

  五毒教很市儈，只要是有利可圖，他們就可以為人所用，不管是非、對錯、正邪。

  而這一點，正是劉風可以藉此周旋的餘地。

  聽到這番話，何紅藥不禁多看了他兩眼，用有些讚許的語氣道：「你能懂得這一點，就有資格跟我們做交易了。」

  她轉而又道：「那你能給我教帶來什麼好處，好到我們能將本教最秘密的蠱術告知你？」

  「不！」劉風微微一笑，糾正道，「我不是要和五毒教做交易，我是要和你做交易！」

  「和我？」何紅藥有些驚異，很快回過神來，「你想和我做什麼交易，你又能滿足我什麼？」

  「一切！」劉風語氣堅定道，「我知道你最想要的是什麼，畢竟這世上沒有一個女子是不愛美的。」

  何紅藥摸著自己半邊臉道：「是啊，你說的沒錯。誰都曾年輕過，可誰又能不老呢......」

  「若我能治好你那半邊臉呢？」

  劉風一句話，直接讓何紅藥愣了半晌。

  「治不治好又如何，我這些年來戴著這面具早已習慣了。」

  見何紅藥對相貌已沒了念想，劉風只能拋出重磅消息：

  「難道你就不想見一見，當年那個人嗎？」

  何紅藥眼前頓時閃過一絲精光。

  「你到底還知道多少事？」

  「不多不少，該知道的都知道。」劉風笑道，「金蛇郎君當年並非負了你，他是根本就沒愛過你！」

  劉風的話如當頭棒喝一般，讓何紅藥身體一晃，整個人陷入了回憶之中。

  其中有甜蜜也有幽怨和仇恨。

  「但凡他當初有絲毫心疼你，都該帶著你一起去報仇，起碼你也是一個幫手。但他並沒有，而是選擇了在拿到東西之後，一聲不響、遠走高飛，讓你苦等了三天三夜。他對你的一切溫柔，都不過是算計和利用......」

  「你別說了！」

  何紅藥已是四十來歲的人了，但聽著這些話，仍是止不住內心洶湧澎湃的複雜情緒。

  她聽不得這些話，那些往事就像是幹了的疤，一旦揭開便會鮮血淋漓。

  劉風並沒有因為何紅藥的情緒失控而停下。

  她飽經滄桑的外表之下，仍是那顆年輕悸動的心，在歲月中冰封了二十多年，卻從未改變過。

  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他甚至從未在乎過你的生命，他一走了之，卻從未想過你會面對什麼，根本不在乎你會受到怎樣的懲罰，是死是活......」

  何紅藥已是淚流滿面。

  她也意識到自己的世態，收拾了情緒，深深吸了一口氣，又恢復了冷靜:「他......如今怎麼樣了？」

  即便夏雪宜曾將她傷的那麼深，可她還是未曾忘記過他。

  劉風笑而不語，何紅藥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

  這小子比他當年更為狡猾心機。何紅藥不知道他的身份，或許是他的傳人，也或許只是恰巧知道這些陳年舊事而已。

  但夏雪宜的消息，她托人打探了這麼多年，卻沒收到一點兒音訊。

  他就像人間蒸發了一般，在江湖中大鬧過一場，便無影無蹤了。

  「僅僅是這一點，還遠遠不夠。」何紅藥側過臉道，「即便是我答應了，教中的其他長老也不會答應。」

  劉風笑道，「我能提供的，自然遠遠不止這些。但我想看到你的一點誠意......」

  何紅藥點了點頭，知道那東西即便自己不說，藍鳳凰也遲早會告訴他。

  「鳳凰谷是靈蛇壇所在，只因山谷深處有一座靈蛇窟。而在靈蛇窟深處，便祭祀著我苗疆歷代蠱師精心煉製的各種靈蠱。這些靈蠱功效不一，其中便有能包治百病甚至起死回生的靈蠱。」

  何紅藥頓了頓，見劉風兩眼放光，用警告的語氣補充道：「這窟中危險重重，非我教中之人指引，擅自入內必定十死無生。」

  劉風呵呵一笑：「你放心，我是個守信用講規矩的人，不會亂來的。」

  「但願如此吧。」何紅藥不由得想起了那個人，他曾經也是這麼說的，一時間又有些黯然神傷。

  「按我五毒教的規矩，七位長老現今在世的還有五位，至少要有三位同意了，才能讓你進靈蛇窟中。」

  五毒教的結構挺有意思的，採取的是少數服從多數的集體表決制，而非一言堂。

  因此，五毒教的教主在許多重大事務上也只有執行權而沒有決定權，根本就是個傀儡。

  「只要何長老肯幫忙，其他長老我自有辦法。」

  見他一臉自信，何紅藥不禁好奇道：「什麼辦法？你得罪了齊長老，他肯定是不會答應的。」

  「無所謂。」

  劉風聳了聳肩，因為，錢會出手！

  五毒教不是利益至上嗎！他倉庫里的金銀珠寶隨便撒一撒，保管那個齊長老比見了親老子還親！

  「也罷，你若能說服他們，我自也無話可說。」

  何紅藥心中暗自想到，即便進入靈蛇窟中，那也是有進無出。

  靈蛇窟險關重重，一關更比一關兇險，武功再高之人進去都是死路一條。

  「你該告訴我，他的下落了！」何紅藥輕咳了兩下，冷聲提醒道。

  「他在溫家大鬧一場後，擄走了溫家女兒溫儀......不曾想日久生情，後來便生了一個女兒，名為夏青青......」

  聽到此處，劉風仿佛聽到了心碎的聲音。

  何紅藥的絕望幾乎是寫在了臉上。

  與原著不同，在這個世界線里，何紅藥被夏雪宜拋棄後，便再未離開過苗疆。

  「後來，金蛇郎君敗於五行陣下，被溫家挑斷了手腳筋，押往尋寶......後來被一位高人救下，在華山之上隱居......」

  救下夏雪宜的，正是喜歡雲遊四方的神劍仙猿穆人清。他救下夏雪宜後，便讓他在雲台峰一處山洞中隱居，並派弟子暗中照顧他。

  否則以夏雪宜斷手斷腳的情況，若是獨自一人，恐怕早就餓死了。

  而穆人清這一切暗中安排，正是為了給關門弟子袁承志留下一份機緣。

  在夏雪宜傷重不治身死之後，穆人清剛好帶著袁承志上山，一番「機緣巧合」讓袁承志尋到了金蛇郎君隱居的山洞。

  「他最後怎麼了......」

  已是二十多年過去，何紅藥希望他還活著。

  「他死了。」

  冰冷的三個字，讓何紅藥既想哭又想笑。

  她還沒來得及報仇，一生抑壓的複雜心情，霎時化作哀慟，多年的愛恨情仇在這一瞬間都煙消雲散了，她的大腦瞬間放空了一般。

  但劉風自然不能讓她就這樣放下這段恩怨。

  「我意外進入山洞之中，發現他的屍骸——他的口中咬著一柄金釵，可笑他至死不忘的，還是溫儀。」

  這話自然是劉風瞎編的。

  但聽到這話，何紅藥已經失去了思考能力，滿腔哀慟霎時化為了憤恨怨毒，想要燒毀一切的妒火。

  「這麼說，你是他的傳人！」何紅藥的眼神仿佛要吃人一般，袖中毒藥蓄勢待發。

  劉風搖了搖頭：「我自然不是......但我知道他的傳人，還有他的女兒......你就不想報仇麼？」

  「我可以幫你從她徒弟手中取回金蛇三寶，讓五毒教重現榮光。我還可以幫你報復他的女兒......讓他和溫儀的女兒，也嘗一嘗，被人拋棄的滋味......」

  聽著劉風的充滿誘惑的話語，何紅藥的眼中燃起了熊熊的邪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