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為了無忌，嫂嫂考慮清楚

  「咚咚咚！」

  不知過了多久，天色已黑，屋外陡然響起的敲門聲，令劉風一滯。

  「五嫂，你在嗎？我來給你送飯了！」

  「五嫂？」

  殷素素從渾噩中清醒了幾分，眼中儘是張皇，與劉風對視了一眼，見他將手指放在唇邊做了個噤聲的姿勢。

  殷素素眼珠子一轉，咳了兩聲道：「是六弟嗎？我不太方便，已經歇息了，你將飯放在門口便是，謝謝你了......」

  「五嫂，你沒事吧？」殷梨亭關心的聲音再度傳來。

  「我沒事，只是今日累了，早些歇息......唔......你先回去吧，我待會就出來！」

  殷梨亭撓了撓頭，也不敢去開門，只好道：「那好，五嫂，你可千萬要保重身體啊！」

  聽得殷梨亭的腳步聲遠去，殷素素狠狠地掐了掐他，一手扶著額頭，愁眉緊鎖......怎麼會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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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好端端的，這禍害怎麼吟起詩來了？

  殷素素投去不解的目光，順著劉風的眼神看，這才意識到不妥之處，急忙轉過身去。

  又聽這人嘿嘿笑道：

  「嫂嫂，木已成舟。原來是楚王有意，神女有情，早知如此......不知嫂嫂日後打算如何待我？」

  殷素素臉色一變，回想起方才發生的一幕幕，幽幽道：「今日之事，不怪叔叔，全是我一人之責......叔叔放心，此事絕不會傳揚出去，否則我唯有一死......」

  劉風堵住了她的嘴：「嫂嫂說得哪裡話！我雖未經人事，可也是懂得一些道理的。嫂嫂如此說，莫非是想翻臉不認人？」

  「你，你這話什麼意思！」殷素素一驚，她方才全程失神，現在回想起來，面紅耳赤之餘仍覺得恍恍惚惚的。

  劉風嘴角揚起一絲意味深長的微笑，低聲道：「我第一眼見到嫂嫂時，便驚為天人。傾慕良久，今日得以一親芳澤。天見可憐，五哥臥病不起，日後便由我來照顧嫂嫂孤兒寡母吧......」

  殷素素瞪大了眼，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沉默了片刻，她自嘲似的一笑，想起這廝本就是披著羊皮的惡狼，今日叫他心愿順遂，還敢想日久天長的事？

  她毫不客氣道：「你休想！若你再苦苦相逼，我唯有以死明志！」

  「嘖嘖......」

  這樣的威脅，劉風也不是第一次聽到了，心中早有對策。

  「嫂嫂要死容易，可嫂嫂難道真的想讓無忌成為孤兒嗎？」

  殷素素猛地一顫，憤怒地盯著劉風：

  「你，你從一開始接觸我們，收無忌為徒，是不是都是為了今日......」

  「別把我當成欺男霸女的惡少。」劉風不屑道，「我沒那麼無聊，陪你玩這些把戲。」

  他一臉坦然道：「一碼歸一碼。我傾慕嫂嫂是真，收無忌為徒也是真。我喜歡上嫂嫂是因為你的敢愛敢恨、雷厲風行，收無忌為徒則是看中他的武學天賦。」

  「你、你......」

  劉風坦誠，反倒叫殷素素無從指摘。

  想了片刻，她戚戚然道：「可是，我是你的嫂嫂，又已是蒲柳之姿......你這是何苦！」

  殷素素咬著嘴唇，一雙狐狸眼中水霧瀰漫，她實在是無法接受劉風的直接。

  若是早相遇十幾年，自己還未嫁作他人婦，或許......

  殷素素急忙搖頭，不敢再想了。

  劉風一臉無所謂道：「嫂嫂，我今天來這裡，可是真為了五哥看病，是你主動在先，將我玩弄之後，如今便要將我拋棄嗎......」

  「豈有此理啊！」

  他一臉憤慨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床榻之上的張翠山手指又是微微一抖。

  「冤孽，小聲些，還怕外人聽不見麼！」

  殷素素急忙將他攔住，就怕他大肆撒潑，將此事鬧得人盡皆知。

  她自己默默死了也就罷了，可此事若是宣揚出去，定是一件大大的醜聞。

  張翠山這個木僵之人無所謂名聲，可張無忌還是個孩子！殷素素何其聰明伶俐，不難想像如若東窗事發，張無忌的日子會有多難過。

  「你是懂道理的。」劉風的眼神依舊冰冷，可語氣卻柔和了下來，「嫂嫂若是想無忌好，便乖乖聽我的。可保你們母子平安，無忌快快樂樂長大成人......」

  殷素素幾乎要將下唇咬得滴出血來，她心中憤恨無比，覺得劉風根本就是地獄裡來的惡鬼邪魔。

  可他所說的，恰好又是殷素素最大的軟肋。

  她可以不在乎自己，不在乎張翠山，但她卻不能不在乎張無忌！

  「你到底想要怎麼樣！」

  「很簡單！」劉風的手划過殷素素微瘦的玉頰，「方才嫂嫂的話，讓我火氣很大......」

  「你、你！」

  殷素素瞪大了眼，本已料到他會說些輕褻的話，卻沒想到他會提出如此無禮的要求！

  「嫂嫂若是不願意也罷，我絕不強求。」劉風給了她一個自行體會的眼神。

  有時候，他覺得自己也真的很像一個惡魔，自己前世明明是一個弘揚正能量的大好青年，怎麼到了萬惡的古代，就變了個鳥樣！

  唉，一定是邪惡的江湖腐蝕了自己。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可二十四橋明月夜......無限風光在險峰啊！

  半個時辰後，房中瀰漫著一股奇怪的味道。

  「這下可滿意了？」

  殷素素揉了揉膝，恨恨道。

  「馬馬虎虎吧！」

  劉風瞧了她一眼，笑道：「我猜嫂嫂是在想，來日一定要將我碎屍萬段，以泄心頭之恨，是也不是？」

  殷素素默不作聲。

  她只當過去那個殷素素已經死了，接下去也只是為了無忌而活。

  「越是好看的女人，越會騙人。」

  劉風這句話，一下子說出了殷素素的心聲，讓她不禁瞪眼翹舌。

  「但我卻甘心被嫂嫂你欺騙......你如此聰明，日後得替我做些事，被張翠山拖在身邊，豈不浪費芳華？」

  他這句話不是為了哄騙她，而是發自內心。

  殷素素是個極其聰明的女子。

  論武功，雖是一般；但論手段，她卻是行事狠辣，智計百出。

  如此女子，充滿靈氣和邪氣。

  若非一場大海嘯加上謝遜的撮合，殷素素自然不會改邪歸正，也合該還是那個天鷹教的妖女。

  在對張郎的愛慕中，她不斷扭曲自己的性格，委屈自己，成全對方。

  而她所愛的張郎呢，其實就像是一隻鴕鳥。

  他所有無法承受的道德壓力，他都會選擇性遺忘。就像他在冰火島洞房春暖花開時，又何曾念及在武當日夜苦痛呻吟的三師兄？

  當然，殷素素有沒有罪？當然，她可以說是罪不可赦。

  龍門鏢局血案，殺人滅門，按照江湖規矩，就應該血債血償。

  也是張老道極為護短，否則即便劉風出面說出冰火島的下落，傳揚少林玄慈的醜事，恐怕夫妻二人也難逃一死。

  武林之中，直接或間接死於二人之手的，實在是太多了！

  而張翠山所袒護的義兄，更是害死了無數無辜之人。

  張翠山和殷素素，他們確實是理虧的一方。

  所以即便張三丰有心，也難以庇護他們一世。

  只要下了這武當山，自會被無數仇家找上。

  其他人有其他人報仇的方式，而劉風也有自己的懲戒方式。

  「嫂嫂可聽說過轉輪之力？」

  「什麼？」

  殷素素一怔，眼前一黑......

  天色將明，劉風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嘴唇。

  「嫂嫂，過幾日，你便離開武當山回天鷹教去吧！」

  「什麼！」

  殷素素大驚失色，一下子坐了起來。

  「為什麼......」

  劉風與她陳明了厲害，殷素素仍有些猶豫不決。

  「我不放心你。」

  劉風柔聲道。

  「如今張真人已然雲遊去了，等少林寺將醜事處理乾淨了，勢必還會來尋你報仇，還有其他大小江湖勢力......張翠山昏迷不醒，你繼續待在武當山山，到時候誰能庇佑你？」

  是的，他們不找張翠山報仇，但可以找殷素素。而武當山上這些人，會保護張翠山，未必能顧及到殷素素。

  更重要的是，天鷹教坐擁十萬教眾，在江南一帶影響力巨大。

  殷素素這麼好的資源，不回去繼承一部分家業勢力，留在武當山上當老媽子使？豈不是腦袋秀逗了！

  「你若繼續待在武當山上照顧張翠山，那就是白白浪費你的青春。你所能得到的，無非是貞潔的虛名罷了......」

  劉風將「貞潔」二字咬得極重，殷素素聽得渾身一顫。

  「不日我就會帶無忌下山，這是張真人的意思。」

  「你要帶他去哪裡？」殷素素眼神越來越亮。

  劉風摸了摸她的頭，她並沒有抗拒。

  「你放心，我答應過你，會讓他健康長大，就一定會照顧好他，否則你豈不是會恨我一輩子。」

  殷素素低了低頭，瞥見癱瘓在床的張翠山，眼中既有愧疚又有哀嘆。

  「你回去好好經營天鷹教的勢力，到時候我會派人保護你。你的勢力越大，無忌日後才能有依靠，你懂我的意思嗎？」

  殷素素點了點頭，目光中仍帶著絲絲猶豫。

  「好好考慮清楚吧！」

  劉風撫摸著她的青絲：「為了你，更為了無忌。」

  「對了，忘了和你說我的真實身份。」

  「我叫劉風，是華山派弟子，同時也是大漢天朝的九皇子！」

  殷素素眼前一亮，聽得他意味深長的聲音，已明白他的意思。

  他是皇子，權勢熏天且武功高強，生殺予奪，均在他一念之間！

  一個人在房內呆呆坐了許久，殷素素一咬牙，眼中閃爍著堅決之意。

  望著病榻之上的張翠山，殷素素嘆了口氣：

  對不起，五哥，為了無忌，我只能做出對不起你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