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斗氏
2024-06-01 07:22:48
作者: 彥夢溪
公子元來到王陵,將退兵的消息告訴了桃夭,「怎麼,你不高興嗎?你這神情……」公子元悠然自得的喝著茶,「至少我以為你會笑一笑,哦,或許你早己料到會退兵,才不感到驚訝。」
公子元揚了揚眉,「我卻忘了,你一向聰慧的,深秋出兵本是大忌,你知道江侯會堅持到現在,大雪一下,楚不得不退,所以我沒有威脅到你是吧。」
言畢,又笑了笑,「不過,公子惲……」
但見桃夭突然緊張的神情,公子元噗嗤一聲,「總算擔心了。」頓了頓,公子元又倒了杯茶,「本來掌握了他的行蹤,可還是讓他逃了。」
桃夭聽言暗鬆了口氣,閉了閉雙眼。
公子元接著冷哼一聲,「你也別高興得太早,我總會抓住他。」
「他不是艱兒,你抓不住他。」
「哦,是嗎?」公子元湊近她,又去摸她的臉,「那我們視目以待。」
桃夭偏過頭,緊緊握住袖裡的銅剪,咬牙切齒。
「我就喜歡你這個樣子。」公子元微眯著雙眼,「那些柔順的女子,我是一個也看不上,你發怒又無可奈何的模樣,真讓人……恨不得壓在身下好好愛撫一番。」
桃夭一驚,「無恥。」
公子元呵呵一笑,深深看著她,對上她慌亂的眸子,很有成就感,突然問來,「以前熊貲是如何對你的……」
「放肆。」桃夭怒斥,突然持起銅剪朝公子元刺去。
公子元身手敏捷,瞬間抓住她的手碗,同時黑了臉,「還想我再次折斷你的手嗎?」
「熊子元,你信嗎?你會不得好死。」
「哈哈……」
公子元又大笑起來,「我倒想知道如何個不得好死法,我等著你。」言畢,將她手一甩,桃夭被帶著撲倒在地,銅剪也掉在地上。
公子元理理衣袖起身,「你知道訓獸嗎?將一隻兇猛的野獸訓得服服貼貼,這是我的愛好,桃夭,我有的是時間,一輩子的時間,我會讓你主動承服於我。」
「休想。」
「好!」公子元大聲道,「你以前那麼愛蔡季,不也被熊貲訓服了嗎?不過我的法子可與熊貲不一樣,我們可好好較量一番。」
言畢便要離開,「等等。」桃夭及時喊住了他,公子元又轉過身來,「這麼快就想通了?」
桃夭撐起身,「熊貲的死可是意外?」
公子元挑了挑眉,忽爾笑道,「我以為你不會問。」
「這麼說便不是意外?」桃夭雖有猜測,仍忍不住提高了聲音,帶著顫抖與激動,「可與艱兒有關?」
公子元哈哈大笑起來,「你為何不去問你那寶貝兒子?是不敢問,還是不想問?父殺子,子戮父,兄害弟,弟亡兄……你出生在帝王之家,這些還會覺得驚訝嗎?」
得到答案,桃夭只覺一陣天暈地暗。
「是你,是你們……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不錯,為了權利,那有什麼父子之情,兄弟之義,可是,她的艱兒怎麼也成了這樣?
桃夭一陣心寒,她緊緊抓住領口,突然感到害怕,害怕得喘不過氣來。
公子元見此折返到她面前,蹲下身。
「桃夭……想知道原因嗎?」
桃夭抬頭看他。
「因為聃氏,你與熊貲殺了聃氏,他恨你們,恨之如骨,你對他從小不管不問,熊貲常年征戰,又關心過多少?你們可想過小小的艱兒怎樣生活?不錯,聃氏是有目的接近艱兒,我也有目的,在他的身邊都是些「別有用心」之人,但最終是誰的過錯呢?」公子元冷笑一聲。
桃夭瞪著他。
「不過,我自認為比不上聃氏,你也小看了她在艱兒心中的份量,所以我利用玉瓚,隨姬之死,逼得你與熊貲不得不除去了她。」
桃夭一驚,「玉瓚?隨姬?」
「你難道沒有想過,長公主為何失蹤?遇上了那些乞丐,這都是你寶貝兒子乾的,他想要懲罰長公主,我從中做了些手腳,在長公主見了卞和之後,因為卞和會將玉簪子送到你的手中,你會知道你的奴婢是如何身亡的,這總比我直接將玉簪子送到你面前的好,這樣,艱兒可是要怪我了,當然,我卻也沒想到隨姬會去,因那簪子,你的奴婢死了,隨姬死了,聃氏自然不能活。」
如今,桃夭才知真相,她顫抖著身子,突然又呵呵的笑了起來,「現在你是滿意了,艱兒成了你傀儡,從此大楚也落入你的手中。」
「不。」公子元道,「不滿意,還有你……我說了,我將要訓服你。」
桃夭紅著雙眼,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
公子元是笑著離開的,他入住了新建的那間院子,與桃夭相鄰而居。
休閒時,他便令宮人在院中歌舞奏樂,曲風儘是那鄭衛之音,毫不避諱與顧及,朝中臣皆知此事,卻不敢言。
葉姑關上大門,依稀還能聽見那傳來的樂聲,但見主子不受影響的坐在窗下縫衣。
「文後,休息一會兒吧。」
桃夭搖搖頭,「我要儘快做完。」
「文後心裡想著新王,還為新王做衣衫,可自上次以後,新王再也沒來過。」
「無防,他會來的。」桃夭淡淡道。
葉姑不明白,主子對新王如此好,為何新王只聽公子元的話,卻不肯相信自己的母后,並且對公子元的所做所為,從來不制止。
有這般為人子的嗎?想想都心疼。
葉姑當然不明白,因為新王從來沒有將她的主子當成母親,桃夭卻是明白了。
艱兒不再是艱兒,或許從來都不曾是她的艱兒。
一個冬天都在桃夭的戰戰兢兢之中度過,防著公子元,對艱兒的徹底絕望心痛,公子元雖表明要訓服她,她不敢相信他的耐心會有多久,她沒有多少時間了。
斗廉帥大軍回來後,熊艱升了他的職,同時令公子元為楚國令尹,公子貞替代了鬻拳掌握都城兵馬。
斗谷斗班住於公子貞帳下,二人多有軍功,豈能服了毛頭小子公子貞,偏又公子貞耀武揚威,自他得了勢,漸漸露了本性,四處橫行霸道,而公子元撐控朝政,,二人多次找到斗廉,斗廉皆沉默。
「阿姐與公子從被遣回了封地,未召不得入城,大楚自先王薨,許多有功將士皆被排擠,斗丹發放邊界,生死不知,當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斗班埋怨。「阿姐離開時,我卻連見一面也未能。」
斗谷喝著茶,沒有言語。
斗班瞟他一眼,將手裡酒爵一擲,「你到是說句話呢。」
兩兄弟,斗班顯得性子急些,斗谷在楚宮常跟在熊貲身邊,十幾年來的厲練,一塊璞玉,己有了光澤。
「說什麼?」
「你……你不惱,你不氣?」斗班道,「我等要受那黃毛小子的氣?還有新王,怎能……」斗班嘆氣,「不說別的,如公子元今日對文後所為,新王居然不加以阻止?」
提及此事,斗谷目光一暗,卻也是冷哼一聲,緊緊握住杯子,似要捏碎了。
又想到阿姐離開時,曾讓人留給他的話。
「此事,只告訴你,切記保密,斗班也不可說,你留在都城一切小心,凡事不可出頭……」
斗谷深吸一口氣,又放開了手,「阿兄,此事可給叔伯說說。」
「叔伯?」斗班哼了一聲,「都不知他如何著想。」
「如今,他得新王看中,與公子元私交也不錯,阿兄昔日在叔伯軍中,叔伯待阿兄如親子,阿兄去說。」
斗班想了想,一拍几案,「好,我去找叔伯。」斗班是個急性子,言畢大步離去。
斗班找到斗廉直言說來,斗廉只悶悶不語。
「叔伯,你且說來,公子元此舉可將先王放在眼裡,可將新王放在眼裡?朝中可議論紛紛呢。」
「此事,你別管了。」
斗廉早有耳聞,對於公子元大膽行徑,極為不屑,可他能如何?他可是欠他大大一個恩情呀。
「什麼?」斗班驚訝,「叔伯難道不管?」
「我如何管?」斗廉心煩易亂。
斗班卻也急了,「先王對叔伯如何?對我們斗氏如何,叔伯難道忘了?如今文後受欺,叔伯撒手不理,如何對得起先王?」
斗廉聽言,一陣冷笑,「先王對我斗氏的確有恩,但這些年來,我為武王,文王可謂拼盡全力,該還的也還了,盡忠盡孝也盡了,便是我兒之死,文王不許我復仇,我也沒說什麼,你還能讓我如何?此事,連新王都不過問,我這外人有何資格去說?」
斗班聽言寒了心,他瞪大著雙眼看了叔伯半響,「叔伯口口聲聲說不在意堂兄之死,可是叔伯心裡是怨著先王呢,堂兄是大楚英雄,為我大楚獻身,叔伯為何怪上了先王?便是如此,如今先王己薨,新王又什麼都聽公子元的,叔伯當真一點不擔心我大楚的安危嗎?」
斗廉一怒,將几案一拍,「放肆,有你這般對長輩說話嗎?」
斗班一怔,最後眼眶有淚,氣惱的沖了出去。
回到府邸將情況與斗谷說了,斗谷嘆息,二人開始喝悶酒。
「我真想阿父。」
他們的阿父自然是斗伯比了,斗班聽了,流下淚,「我也想,若阿父在……」
「阿父在還有公子元之事?」斗谷接口,斗班冷哼一聲,「阿父在九泉之下怕也不會安心了。」
二人一陣沉默,片刻斗谷又道,「你可聽說了,新王要攻打隨國。」
什麼?斗班一驚,「打隨國?」
斗谷道,「公子惲在隨國呢。」
斗班大吼道,「他這是要做甚?竟如此容不得自己的同胎兄弟?」
斗谷道,「怕是叔伯要再次領兵。」
「我斗氏可為國捐軀,可不是因一私利。」
斗谷點點頭,忽爾眼珠一轉,「我卻是有一個主意。」
斗谷湊近斗班耳邊,一陣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