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交權
2024-06-01 07:20:39
作者: 彥夢溪
桃夭這一整天都心神不寧,黃昏,她又聽到儀元殿傳來樂聲,想必是熊貲在宴請桑玉,當初設計,椒香殿與儀元殿挨得近並非一件好事呀。
樂聲一直到半夜,熊貲沒有召見她,桃夭上了榻,一夜輾轉難眠。
次日,桃夭還躺在榻上,頭痛得難受,她不想起來,聽到外間響起玉瓚的聲音。
「公主還未醒嗎?」
葉姑道,「昨夜睡得晚,那邊又一直樂聲不斷。」
玉瓚嘆氣一聲。
「怎麼了?」
玉瓚道,「昨夜大王宴請桑玉,隨姬作陪,之後便留宿在儀元殿了。」
葉姑啞然。
玉瓚又道,「小豐說,還聽到隨姬的哭聲。」
「哭聲?這是為何?」
玉瓚搖搖頭,「小豐端熱水進殿,見大王……將隨姬摟在懷裡安慰著。」
兩人一陣沉默。
片刻,葉姑道,「你也別大驚小怪了。」
「難道大王真不喜歡公主了嗎?」
葉姑沒有回答,誰又能回答呢?
桃夭躺在榻上,眼角滑過一滴淚珠,嘴角卻露出一絲微笑。
收拾好一切,快是午時了,這兩日公子艱一直沒有來,桃夭就如那凋謝的桃花,再無一絲光彩。
外面難得的大晴天,陽光爛燦,玉瓚建議主子出去走走,桃夭搖搖頭,她深吸一口氣,故意讓自己看起來沒有那麼糟糕。
「新衣送去蘭林殿了嗎?」
玉瓚回答,「送了。」
「公子喜歡嗎?」桃夭又問。
玉瓚道,「公子不在,聃美人說公子一定喜歡。」
「嗯。」桃夭點點頭,玉瓚又趁機道,「公主不願去院裡,便去蘭林殿吧。」
桃夭想了想,「怕是公子不喜。」
玉瓚艱難的笑了笑,「那有兒不喜母看望的?再者,公子如今不習慣公主,難不成公主當真不出現?」
桃夭聽言倒笑了,「正是,我雖不知道該如何相處,但總要試試的。」
見主子答應,玉瓚與葉姑忙去準備,拿了一件披風,正要給主子披上,有宮人來了,大王召王后去儀元殿,桃夭愣了愣,玉瓚與葉姑反應過來,葉姑道,「王后有什麼話,好好與大王說說。」
桃夭點點頭。
須臾,桃夭主僕三人,便來到儀元殿,幾年前,新宮還未建好時,熊貲帶她來過,這次回宮,還是第一次來,裝飾倒與丹陽宮的一般無二。
趙升迎上來,行禮道,「許久未見,王后可習慣了新宮?」
桃夭笑道,「甚好。」
趙升躬身在前帶路,想說什麼,欲言又止,來到書房外,終是說來,「大王心情不佳,王后可小心些。」
「嗯?」桃夭驚訝,「出了何事?」
趙升笑著搖搖頭,「王后請。」
桃夭點頭示謝,抬步進了書房。
玉瓚與葉姑留在外,趙升將桃夭領進一張小几旁坐下也退了出去。
熊貲正在翻看書簡,見她進來,抬頭一眼,又繼續著,片刻,便將書簡放下,這才認真的打量著她。
桃夭微低著頭,掩於袖中的手,有些緊張的揣著。
「昨日一回宮,便聽說了,你與聃美人爭奪艱兒。」
當真是心情不佳呀,語氣生硬又冷漠。
桃夭一時恍惚,曾經,他從沒有這麼對她,曾經,又是多久?像是一場夢。
「你有在聽我說嗎?」
桃夭頓時回過神,迎上他的目光,「我沒有與聃美人奪艱兒,宮中流言,我微有所聞,誇大了。」
熊貲道,「然,艱兒逃避於你是事實。」
桃夭聽了很難過,「是,艱兒只是暫時還沒有接受我。」
「我知你的心急,或是你在怪我,讓你們母子分開數年,不得一見。」
桃夭又覺鼻子一酸,沒有回答。
熊貲道,「艱兒從小在聃美人身邊長大,自然會向著她,而聃美人性子弱,你也知道,是以,你不可因此而為難了她。」
什麼?
桃夭目光一暗,他指責她為難了聃美人?
「便是你心中不平,也該有你王后的風度。」
桃夭緊了緊雙手,但聽熊貲又道,「如今宮中流言正盛,是因你而起,你做為王后,整日避於椒香殿,不聞不問,該是你的責任。」
桃夭暗吸一口氣,「我剛回楚宮,宮中事務並不熟悉。」
「如此說來,你是怪我沒將後宮之權交與你?」
桃夭咬了咬唇,心中又氣又惱。
「昨日,隨姬給我說了,主動交出印章,今日喚你來,正是為了此事。」
熊貲言畢,將几上盒子打開,桃夭望去,正是後宮印章,印冊,微微一驚。
「你我有五年之約,可還記得?」
他在提醒她,他讓她進宮的目的。
為了艱兒,為了找到那幕後的黑手,也為了她有機會手刃仇人,桃夭又平靜了心情,「記得。」
「如此,甚好。」熊貲將盒子一推,趙升上前將盒子遞到桃夭面前。
桃夭又是微微一愣,不敢去接,為什麼呢,她自己也不明白。
「王后?」趙升在一旁提醒著。
桃夭只得伸出雙手,頓時一陣沉甸甸,連心中也是沉重無比。
「好了,你退下吧。」
桃夭起身,朝熊貲施了一禮,捧著盒子機械的走出了書房。
門外,一道陽光灑下,映在她的臉上,她只覺晃眼,雙眼刺痛,她趕緊低下頭,急步而去,免得讓人看出她眼中的淚花。
書房內,熊貲怔怔而出神。
「大王。」趙升上前喚道,「奴見王后神色不好。」
熊貲嘆了聲氣,揉著眉心,閉眼靠在圓椅上……
錦瑟殿:
「奴婢不明白了,為何主子還要主動將權交出?」綠衣一臉不解,又為主子著急,但見主子獨自擺弄著一盤棋子,一幅不擔心的神色,難道主子還要退讓嗎?
「主子?」
隨姬笑了笑,「交出印章印冊,的確是有意試探大王。」言畢,不由得想到昨夜之事,臉頰露出一絲紅暈。
綠衣瞧見了,又是一喜,「主子昨夜在儀元殿,可有侍寢了?」
隨姬臉更紅了。
綠衣趕緊湊到主子面前,「那大王是什麼意思?」
隨姬笑道,「因大王……」她四下看了看,又小聲說來,「大王欲立公子艱為太子,是必要提高王后的身份。」
「什麼?」綠衣驚訝,「公子艱為太子?」
如此重要之事,大王竟與主子說了,這表示什麼?表示主子在大王心中的地位,無人能比。
綠衣高興不己,可是……「抬高王后身份,她己經是王后了?」
隨姬道,「眾臣並不服王后,甚至懷疑王后與息地叛亂有關,是以要打消眾臣的顧忌。」
原來如此,綠衣「哦」了一聲,她也聽過這樣的傳聞,又小心問來:「那到底有關嗎?」
隨姬搖搖頭,想起昨夜大王的話。
「沒有,她或許有此心,但息己敗,她心己死,是以主動要求離開。」
「所以大王便將她軟禁在竹島?」
「是。」熊貲回答。
隨姬一陣感概,「她到是連兒子也可以不顧了,如今回宮……」
熊貲打斷她,「只因艱兒。」
隨姬心裡難過,靠在熊貲肩上,過了好一會兒,又道,「如此,大王對她可還有情意?」
熊貲微微推開她,隨姬又趕緊道,「是臣妾唐突,臣妾不該問。」
熊貲低頭看她,「念雲,寡人累了。」
隨姬聽言,突然就流下淚來,緊緊抱住熊貲,心中萬般疼惜,「大王……」
「主子?主子?」綠衣見主子走神,不由得喚來。
隨姬又笑了笑,「自然沒有,否則,大王再喜也怕不會留,便是留了,又豈能再接回楚宮。」
綠衣點點頭,想想又不對,「若以後大王再被王后迷住?」
隨姬噗嗤一笑,「你當大王什麼?大王與王后有五年之期,五年之後,王后會離開楚宮。」
「啊?」綠衣驚得不行。
隨姬又嘆了口氣,「這世間情愛之事,當真說不清,並非人人都喜歡有權有勢的國君。」
「如此,主子也不可放下戒心,宮裡還有那麼多女人呢。」
隨姬又笑,戳了戳綠衣的額頭,「那個國君沒有後宮佳麗,只要他心中有我便是。」
綠衣聽言也笑了,「是,是,不僅要有主子,還要將主子放在第一位呢。」
二人一陣嘻鬧,卻是從未有過的輕鬆與好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