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再見
2024-06-01 07:20:23
作者: 彥夢溪
他下意識將她一推,踉蹌兩步,身子己是搖搖欲墜。
「你……」
蔡季不可置信的瞪大著雙眼。
「主子?」陳奐等人發現主子情況不對沖了過來。
同時熊貲等人自然也是驚得不行。
桃夭捅了蔡季一刀。
公子從恍神之際,手裡的弓箭被熊貲奪去,拉弓搭箭對準陳奐等人。
「退下。」
蔡季朝陳奐怒吼。
「主子,你受傷了。」
「都給我退下。」
陳奐無奈,只得狠狠的瞪了桃夭一眼。
桃夭站直著身姿,臉色也是一片蒼白,但見鮮血從蔡季的胸口湧出,突然淚水流下。
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相愛?相殺?
縱然情意沒了,但他是她的親人呀,她一直當成的親人呀,她顫抖著雙唇,身子繃得極緊。
「你要殺我?嫮兒,你要殺我嗎?因為我沒有阻止他們害你的君父?可當時的情況,我能阻止嗎?因為我沒有告訴你實情?我若告訴你,便是害了你,我如此愛你,豈能害你?」
他的話引來桃夭一陣長笑,笑得淚水滿面。
「愛我嗎?蔡季,我相信在我君父死之前,你是愛我的,我也是真心對你,可君父死了,什麼都變了,不,君父還沒有死,就變了,你的愛自私,你的愛是建立在與你利益毫無衝突之情況下,在權力與愛情,你選擇的權力。」
「沒有權力,何來談愛?我受蔡姬相逼,我不得而為之,嫮兒,你說過不怪我的……其實,是為了熊貲,所以你才要殺我,是嗎?」
桃夭聽言心痛不己,「這是我與你之間的舊事,與他人無關。」
「哈哈……」蔡季也笑,神色諷刺不己,「舊事?有了新人忘了舊人,自然是舊事了。」
桃夭緊緊握住雙手。
「不過。」蔡季又笑來,「你還是不忍心的。」他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傷口,「適才你明明可以直接刺入我的要害,但你沒有。」
桃夭也笑了,「我從沒有殺過人,難免不准,所以我在刀上塗了毒。」
什麼?
蔡季臉色大變,再次踉蹌一步,突然又放聲大笑起來,那是絕望的笑聲。
他放在心上的人兒,如今為了另外一人要他死,多麼諷刺,多麼可笑。
他怎麼甘心。
她得知了真相,可以毫無顧及的與那人在一起了嗎?不,絕對不可能。
蔡季突然變得掙獰,「你以為殺了我便可以與他雙宿雙飛了嗎?不會的,永遠不會,因為他己是自身難保了。」
桃夭聽言一驚,「你說什麼?」
見她神色,蔡季心痛不己,笑道,「在這世間,想要他命的人太多,就在楚國,就在他的身邊,你以為那人是熊章嗎?不,熊章只是一個替死鬼而己,說不準那一日他在睡夢中便被人抹了脖子,死也不知兇手是誰……哈哈……」
桃夭驚得連連後退,怎麼可能?
熊章不是細作?
桃夭突然沖向蔡季,「你說的可是真的?」
蔡季大笑,「你擔心了嗎?你承認你愛上他了?」
「是誰?是誰?」她搖著他大聲責問。
「放開他。」突然一陣急促的呵斥聲傳來,接著一個人影,她手裡拿著一把長劍,朝桃夭刺來。
連陳奐也來不及阻止。
人影正是陳妧無凝,原來,白日她聽出了那琴聲,見蔡季神色有異,夜晚也跟著他出了驛站,卻不敢太近,未想迷了路,好不容易尋到這裡,自然晚了一步,但見蔡季受傷,陳嫮手裡持著匕首,想也未想,便從陳奐腰間奪下長劍。
一切都在電光火石之間。
不過,她還未近桃夭的身,只聽「嗖」的一聲,一支弓箭從暗處射來,直中她的胳膊,長劍應聲而落。
「有刺客。」
陳奐大吼一聲,「保護主子。」
陳奐的護衛顧不得蔡季的吩咐,紛紛擁上前來。
陳妧倒地在上,只狠狠將桃夭瞪住,她朝蔡季爬去,「君上,君上?」
桃夭與蔡季見陳妧受傷,皆是一驚。
頓時,黑暗裡衝出數位蒙面黑衣人,與陳奐等人纏鬥在一起。
桃夭不知所以,蔡季猛的抓住她的手,似要將她帶走,卻被一掌擊中,撲倒在地,吐出一口鮮血。
桃夭愣了愣,只覺手碗一痛,瞬間落入一人的懷中。
她下意識的轉頭,驚鄂的發現,那人的眼,那人的眉,是她熟悉無比的。
不!桃夭頓時瞪大了雙眼。
那人也只瞟她一眼,四下一片混戰,只聽那人沉聲道,「撒。」她便被半抱半拖的離去……
「追!」陳奐高呼一聲。
「不用了。」蔡季阻止,陳妧忍著痛將他扶起,「君上,你怎麼樣了?」
蔡季沒理她,只望著桃夭消失的方向,心裡的疼痛早超過身體的疼痛,片刻,「回驛站。」
熊貲將桃夭拉下馬,一路快步而行。
桃夭跌撞著,一路無言。
在他們身後跟著公子從,鹿鳶,斗丹等人。
巴折見眾人回來,見桃夭隨行,心下一驚,「主子……」
「加強警衛,任何人不得放入。」
「喏。」
巴折與斗丹領命而去。
巴折攔住斗丹,「怎麼回事?」
斗丹也在一片雲裡霧裡中,「待會再說。」
眾人都一片嚴肅之色,當然,除了公子從,他卻是一臉興奮。
沒有什麼比看到桃夭刺蔡季那一刀而讓人爽快。
幾人來到主屋,趙升也迎了出來,見此驚在當場。
熊貲將桃夭往屋內一推,「咚」的一聲,關上房門。
同時被關在外的還有公子從,鹿鳶。
「王兄,王兄?」
公子從拍著門,被鹿鳶拖走。
「你,你做什麼?」
「你想做什麼?」
「我要知道怎麼回事?」
「你覺得大王會讓你進去?」
「那怎麼辦?」
「偷聽呀。笨。」
二人又折了回來,那知,趙升早將耳朵貼在房門上……
屋內:
桃夭低頭垂眸的站在正中,如一具雕像,而熊貲端正的坐在几案後。
桃夭自是心中駭浪。
他怎麼會在此?這是她的第一個凝問。
他又怎麼知道她與蔡季在王陵後山?這是第二個凝問。
但所有的問題都不及一事帶給她心中的震憾與慌亂。
六年,她還能與他相見。
她其實沒有想過,正如六年前離開那日,她對玉瓚說,「我還有何顏面見他?」
是了,她沒有臉相見。
此番,她垂著雙手,也不敢抬起頭。
適才那一瞟,他雖蒙著面,她己然認出了他,他身上的味道,他的一舉一言,這些年,她不敢想,不配想,所以她一直用酒精來麻醉自己。
後兩年,她想通了,自己做錯的事,當由自己來解決,對他的愧疚,她將深深埋入心底。
所以,她來了陳國。
她也明白,她的逃離定會惹怒了他,但這是她最後一次,她想,沒有下一次了。
卻從未想過,此刻此時,她還是站在了他的面前。
「說吧。」
熊貲的聲音淡淡傳來,沒有大怒也無大喜,帶著疏離與冷漠,卻有一股不容反逆的威力。
這樣的語氣,對她而言是陌生的,印像中,他從沒有這般對過她,那怕在他對她最為失望的時侯。
看來,這些年,他也變了許多。
她回過神,她要說些什麼?做些什麼?他又知道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