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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一生

2024-06-01 07:13:17 作者: 彥夢溪

  最終,二人也沒有談出什麼結果。

  蔡季送桃夭回到了王陵,「嫮兒。」蔡季拉著她的手,「別想太多,相信我。」

  桃夭什麼話也沒有說,抽回了手下了馬車。

  直到她進了小院,馬車才離開。

  桃夭又折返到門口,看著馬車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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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主?」玉瓚十分擔心她,在質子府她聽見到了二人吵架。

  「什麼都別說,我想靜一靜。」桃夭說道,「有些事並非我所想像的那般簡單。」

  桃夭進了屋,寢室的燈燃了一夜。

  陳宮,蔡姬伺侯著陳侯更衣洗漱,親自絞來熱帕遞到陳侯手裡,又幫他換上晨衣,二人說起陳妧的親事。

  「妾覺得要早些辦才好。」

  陳侯不以為然,「在什麼急,六禮(納采,問名,納吉,納徵,請期,親迎)卻是一個也不能少。」

  蔡姬見他如此在意女兒,心中卻也高興,笑道,「這是自然,只是日子要提前些。」

  陳侯抬頭看她不解,蔡姬道,「婚禮必須趕在蔡侯薨之前,否則,蔡國喪期,妧兒又要等在什麼時侯?再者,那蔡季歸了國,若不娶妧兒該如何?」

  「他敢!」陳侯聽言冷哼一聲,「他能歸國皆是寡人的功勞。」

  蔡姬笑道,「他當然不敢,可難保他不會找什麼藉口,為了避免夜長夢多,此事得抓緊了。」

  陳侯想了想,點了點頭。

  片刻,蔡姬又道,「妧兒的婚事有了著落,那麼宮中還有一位公主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君上可別顧此失彼呀。」

  「還有一位公主?你是指嫮兒?」陳侯問道,腦子裡浮現出桃夭的模樣,她長得極像她母親,陳侯不由得微微失神。

  蔡姬見此心中冷笑,不作聲色道,「有這麼多國家向陳求親,君上何不選一個?」

  「哦。」陳侯回過神來,嘆氣一聲,「寡人對兄長有愧,便擇一大國吧。」頓了頓,「寡人覺得齊國不錯,齊太子也年輕有為。」

  「齊國?」蔡姬嗤笑。

  「怎麼,不行?」陳侯微微不悅。

  蔡姬道,「當然行,能與齊國結親是她的福氣,可是君上有想過嗎,齊離陳甚遠,以後陳有什麼事,齊能解近渴?」

  「這……」

  蔡姬道,「妾覺得息君不錯?」

  「息君?」

  蔡姬點頭,「陳與息本一向交好,陳與蔡是婚姻之國,蔡與息是婚姻之國,陳為何不能與息結親?再者,息君向陳求娶,總得有個交待吧。」

  「可是寡人聽聞那息君,軟弱無能,國中朝政皆在宰相手上,並且,息君體弱多病,豈不可惜了嫮兒?」

  蔡姬聽言冷笑道,「公主出嫁,本是結兩姓之好,修兩國之交,這是公主的使命,妧兒嫁蔡季也是如此,為何她不能?再者,那息君在國書中稱,只娶妻,不納妾,公主嫁過去可是福氣呀。」

  陳侯皺眉無法反駁蔡姬的話,陳,蔡,息三國相互比鄰,本該加強聯繫,再有,息國曾請求與陳共同對楚,陳態度猶豫,此番再拒絕婚娶,卻也說不過去。

  陳侯權衡一番利弊,終是點頭。

  然而陳妧知道了這個消息,頗為不滿,「為何是息君?母親不是說那息君是翩翩公子嗎?為何不讓她嫁給一個老頭,否則乾脆呆在王陵一輩子,母親這次倒心善了。」

  蔡姬戳了戳她的額頭,「母親一心為你著想,你到如此埋怨母親?」

  「反正就不能讓她嫁給息君,我不要的,她也別想要。」

  蔡姬嗤笑一聲,看了看四下的宮人,令她們退下,這才在女兒耳邊小聲說來。

  「什麼?母親是說那息君……」

  蔡姬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陳妧紅了紅臉,扭捏道,「母親是怎麼知道的?」

  蔡姬笑道,「母親想知道,當然有辦法,好了,這下你可高興了,陳嫮嫁過去,能有什麼好日子過。」

  陳妧點點頭,撲在蔡姬懷裡,「阿母對我最好。」

  「如此,以後母親有什麼事,你該如何?」

  「自是舍了性命,也要相助母親。」

  蔡姬撫著女兒的長髮,呵呵一笑,「希望如此……」

  曹夫人的宮殿在陳宮一幽靜之處,她極少外出,也不允許外人來打擾,桃夭回到這裡,看著熟悉的一切,有些恍惚。

  因曹夫人有令,她可以自由出入,宮人便將她領向一間屋子。

  「你們退下吧,我自己進去即可。」

  宮人退走,玉瓚站在門口。

  「咯吱」一聲,桃夭推開木門。

  屋內有些暈暗,外面陽光照射進來,可見空中飛揚的細塵。

  桃夭適應了房間黑暗,但見祖母一如既往的跪坐在案下,案上擺著三塊靈牌位。

  桃夭見著父親的靈位,瞬間眼紅了。

  她緩緩走過去,挨著祖母跪下,額觸地,行了一個大禮。

  半晌。

  「你來了?」曹夫人問來。

  「嗯。」桃夭聲音有些哽咽,「對不起祖母,嫮兒這麼久了才回來看你。」

  曹夫人並沒有責怪她,「你在王陵可好?」

  桃夭點頭,「嫮兒很好,那裡很安靜,嫮兒陪著君父,沒有人來打擾。」

  「嗯。」曹夫人輕應一聲,欲起身,桃夭趕緊扶著她,二人來到窗前坐下,曹夫人借著窗外的一絲陽光打量著孫女。

  片刻,笑了,「喪期己滿,是該回來了。」

  桃夭低著頭,沒有說話。

  「怎麼了?」

  她神色的沒落沒能逃過曹夫人的雙眼。

  「祖母。」桃夭想了想,「嫮兒心中疑惑,實不得解。」

  曹夫人道,「但說無防。」

  「祖母說,嫮兒是陳國公主,該有公主的驕傲與氣度,可是嫮兒覺得很多事情都無能為力,就連唯一的驕傲也不能維持,嫮兒不知道該怎麼辦,是要委曲求全嗎?還是按自己的心意去做?委曲求全,嫮兒不甘心,按心意去做,嫮兒會失去更多的東西,甚至……心中所愛。」

  曹夫人微眯著雙眼,聽桃夭緩緩道來,嘴角露出一絲笑容。

  「嫮兒,你可知當初祖母與你的君父為何讓你如公子一般學習六藝?」

  「祖母說,色衰愛弛,以色事人者最為不可取。」

  曹夫人頜首,「女子要得到夫君的敬重不僅僅靠的容貌,同樣,女子不該將自己的一生交付在他人身上。」

  桃夭不解。

  「祖母經歷了太多,在宮裡也看了太多,女子之責,織布造飯,養育子嗣,貴人之女,輔助夫君,有多少人能知道自己的心意是什麼?想要什麼?是委曲求全而為?還是使命驅使?」

  她慈祥的看著桃夭,「選擇難,豈不知,沒有選擇更難。」

  「祖母,嫮兒不明白。」

  曹夫人嘆氣一聲,「其實,祖母也不明白。」她撫上桃夭的長髮,「有幾個女子可為自己做主的?不同的選擇,便是不同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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