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扎帶

  眾人等了近半個小時，也不見趙中潮來警務室。黎世莊準備再打個電話催他，簡逸發現吳懷德朝警務室走來。

  「吳叔！」

  吳懷德徑直走到門外，一臉不耐地看著簡逸：「得柱的事查清楚了嗎？」

  「呃，正在查。」簡逸感覺頭大，「吳叔，你有幾個手機號碼？」

  「一個，怎麼了？」吳懷德瞪著老眼，神色不悅。

  「吳亦宸有幾個手機號碼？」簡逸假裝看不見對方的臉色。

  「一個，你到底想問什麼？」

  「警方從電信公司查到，你的身份證曾辦理過一張號碼為133********的手機卡，這張卡是你在用嗎？」

  

  吳懷德眼中隱隱有些茫然，「沒有啊，我的手機號老黎知道，不是這個號碼。」

  「嗯，不是。」黎世莊連忙證實。

  「村裡有辦手機卡的地方嗎？」簡逸在村里待了兩天，沒看到電信公司的營業點。

  黎世莊道：「有啊，老徐的菸酒店就能辦手機卡。」

  「徐友軍？」

  「是啊，前兩個月電信公司去找老徐，在他那設了個代辦點，只是還沒掛牌。」

  簡逸掏出手機給徐友軍打去電話，得知一個月前，吳亦宸用他爸的身份證，在代辦點辦了一張手機卡。徐友軍查了底單，證實簡逸詢問的那個號碼，正是吳亦宸所辦。

  「他用我的身份證辦卡做什麼？」吳懷德十分費解。

  「吳叔，你自己的手機卡是誰的身份證辦的？」

  「我不知道，我的手機卡是得柱在鎮上辦的，用了五六年了。交費也是得柱給我交的。」吳懷德並不清楚，吳亦宸當年辦這張手機卡，根本沒用身份證。

  一零年以前，很多電信營業點管理非常混亂。經辦手機卡的人員，私下保存了不少身份證複印件，一些沒帶身份證的客人要辦卡，就用別人的身份證複印件直接辦理，所以現在才要求手機卡必須實名登記。

  簡逸早就知道這個情況，也不便指責吳懷德。只好先打電話給王琨問問怎麼回事，可王琨的手機號居然欠費。

  「黎叔，我先去王琨家找他，趙中潮要是過來，你讓他在這等我。」

  「行，你們去，我再給他打個電話。」

  吳懷德留在警務室也沒意思，主動帶著簡逸三人去王琨家。據老吳介紹，徐、王兩家的後院僅一牆之隔，誰家在院裡說話大聲一點，另一家就能聽到。

  要去王琨家，就要從吳懷德家門外的巷子經過，幾家人都很熟悉。只是王琨年紀小，平日與吳懷德接觸不深，但常跟吳亦宸一起去王東明那打撞球。

  吳懷德給簡逸指了一下王家大門就走了，簡逸在外面叫了一聲「王琨」，就有個蠻精神的小伙子從屋裡出來。

  「你是王琨吧？我是林城警局刑偵隊的。」簡逸上前道明身份。

  「嗯，你是簡隊，我見過你。」王琨這兩天一直幫著黎世莊找人，自然見過簡逸。

  「嗬，對，我叫簡逸。王琨，找到徐芳屍體那天晚上，你是不是給吳亦宸打過電話？」

  「是啊，柱子哥頭天晚上碰到我，聽說我也跟著黎叔在找徐芳，就讓我有消息跟他說一聲。」

  「頭天晚上你是在哪碰到他的？」

  「就在村口。」

  「第二天找到徐芳屍體後，你打電話給吳亦宸是怎麼說的？」

  「呃，我說大夥在小河邊找到徐芳的屍體了，還把徐芳死的樣子跟他說了一下。」

  「死的樣子？」

  「是啊，一身都是傷，衣服也掛爛了，手腳上還有被綁過的印子。」

  「你告訴他徐芳手腳上有被捆綁的印子？」

  「是啊，警官，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簡逸無奈的苦笑，對這種完全沒有保密意識的小年輕，他又能說什麼。

  「那吳亦宸問你什麼了嗎？」

  「問了，他問我警察來了沒有。我說來了，來的還是市裡的刑警。」

  芮雪眼珠瞪得渾圓，心裡暗道，原來給吳亦宸通風報訊就是這小子。

  「那他說什麼了嗎？」

  「沒說什麼，他『哦』了一聲就掛電話了。」

  「對了，你有吳亦宸幾個號碼？」

  「兩個啊，他的手機是雙卡，兩個號碼都跟我說過。那天他常用的那個號碼打不通，我就打了他那張新卡的號碼。」

  簡逸問清王琨與吳亦宸的通話內容，立即趕回警務室。趙中潮還是沒過來，黎世莊再打他的電話，居然關機了。

  「簡隊，我們直接去家裡找他吧！」芮雪耐不住性子，只想儘快找到趙中潮，問問他為什麼要在時間上撒謊。

  「嗯！」簡逸也想見見這個人。

  從警務室去趙中潮家，走幾分鐘就到。盧顯琴在屋裡看見芮雪和凌可芸帶來一個男的，趕忙走到門邊。

  「你們怎麼又來了。」

  「盧姐，趙哥在家嗎？」芮雪的視線朝屋門裡打探。

  「不在，他出去了。」

  「去哪了？」

  「我怎麼知道，他又不是三歲小孩，去哪還要人看著。」

  芮雪臉色微變，想說盧顯琴兩句，簡逸扯住她的衣袖，對盧顯琴說了句「打擾了」，拉著芮雪就走。凌可芸笑嘻嘻地瞟了盧顯琴一眼，什麼也沒說，也跟在芮雪身後走了。

  「這個盧顯琴真過分，你看她是什麼態度！」芮雪走了沒幾步，就發起牢騷。

  「你要慢慢適應，以後你還會碰到比她態度更惡劣的。」簡逸早已是見多不怪，涉案人家屬對警察有牴觸心理，並不是什麼新鮮事。

  凌可芸沒理會芮雪的怨言，靠近二人身邊說道：「我還是不太理解，吳亦宸為什麼要跑。王琨給吳亦宸打電話的時候，王貴瑞還沒有交代。他只承認跟著徐芳出了院門，看見徐芳在院牆拐角，鬼鬼祟祟地像是在等什麼人。直到杜哥發現吳亦宸跑了之後，王貴瑞才把吳亦宸讓他弄暈徐芳的事說出來。」

  「是啊，要是吳亦宸不跑，王貴瑞還不一定會鬆口呢！」芮雪也覺得奇怪。

  「王琨打電話告訴吳亦宸，徐芳的手腳有被捆綁的痕跡，還說從市里來了刑警，他可能心虛了。」簡逸深知犯罪嫌疑人的心理，人一旦做了犯法的事，總會提心弔膽疑神疑鬼。

  芮雪不以為然：「這有什麼心虛的，市裡的刑警就能證實徐芳手腳上的綁痕是吳亦宸乾的？」

  凌可芸轉著眼睛想了一下，很快明白簡逸為何說吳亦宸心虛。「他是怕自鎖尼龍扎帶會暴露他？」

  「對，吳亦宸近期一定買過自鎖扎帶，警方一旦驗屍，就會發現綁痕是自鎖扎帶造成的。通過查找扎帶來源，遲早會查到吳亦宸身上。然而有意思的是，吳亦宸為徐芳準備的扎帶，最終鎖住了他自己的手腕。」

  芮雪冷冷一笑：「哼，吳亦宸恐怕做夢也沒想到會這樣吧！」

  「對了，王貴瑞有沒有說，吳亦宸準備了幾根扎帶。」凌可芸想起王貴瑞坦白交代的情景，他說貨車廂里有吳亦宸提前準備好的封口膠和尼龍自鎖扎帶。

  「發現吳亦宸的屍體後，我打電話到派出所問過王貴瑞，他把徐芳弄進貨車時，貨廂里大概有六七根扎帶和一卷封口膠。」簡逸很重視吳亦宸屍體手腕上的自鎖扎帶，徐芳屍體上只有被扎帶綁縛的痕跡，這也是兩具屍體的重要區別之一。

  「發現徐芳屍體的時候，她手腕和腳踝上的扎帶已經被剪除了。但吳亦宸至死，手腕上都綁著扎帶！」凌可芸突然發現自己忽略了這個問題。

  簡逸點頭說道：「對啊，轉移徐芳的人，剪除了王貴瑞綁縛徐芳手腳的扎帶。而謀殺吳亦宸的兇手，卻用扎帶綁住他的手腕，這說明什麼？」

  凌可芸答道：「說明吳亦宸被啤酒瓶砸傷後，還有一定反抗能力。剪掉徐芳手腳上的扎帶，是要讓她自己走。」

  「如果吳亦宸還有反抗能力，為什麼不反綁他的雙手？」簡逸提出疑問。

  「我不知道。」凌可芸對此深感奇怪，如果是想防止吳亦宸反抗，反綁其雙手，無疑更為穩妥。

  芮雪併攏兩手手腕，左右活動了一下，不由笑道：「這不跟沒綁一樣嗎！」

  簡逸搖了搖頭：「誒，暫時不管這個，先找到趙中潮再說吧。」

  變電站離村口還有段路，好在能通車，三人幾分鐘後在變電站外下了車，發現值班室掩著門，推開門一看，里外兩間屋子都沒有人。

  芮雪在變電站附近找了一圈，也沒看到趙中潮的身影。

  「怪了，趙中潮能跑到哪去！」

  簡逸暗自心急，拿出手機撥打趙中潮的號碼，依舊關機。

  芮雪擔心地說道：「簡隊，趙中潮不會也跑了吧？」

  「他無緣無故跑什麼！」簡逸心煩意亂，他認為趙中潮同樣沒有逃跑的理由。「值班室的門沒關，他應該沒有走遠。」

  凌可芸望著遠處的河灘：「呃，要不我們去河邊看看吧。」

  「黎叔打電話讓趙中潮去警務室，他還有心情跑去河邊釣魚？」芮雪有些質疑凌可芸的判斷。

  「去河邊不一定是釣魚。」凌可芸自行走向河灘。

  簡逸皺了皺眉，快步跟了過去。芮雪走回值班室里，拉了張椅子坐下，想等趙中潮自己回來。

  凌可芸剛走近河灘，就看見趙中潮一動不動地蹲在水邊，對著水面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