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做戲

  無論怎麼看，蕭西延都不像一個會撒謊的人。而且在這件事情上，蕭西延更沒有必要撒謊。

  徐芳昨天中午十一點半前後失蹤，如果蕭西延當時在前院看到徐芳，說明他與徐芳的失蹤無關。因為徐芳是在蕭西延進入大廳之後，才突然不見的。

  昨天中午凌可芸問蕭西延看到徐芳沒有，他卻否認見過徐芳。這種毫無意義的謊言，只會讓他惹上嫌疑。

  山莊裡還有外來的客人，杜晨決定暫不控制王貴瑞，讓他回廚房繼續工作。帶著芮雪和凌可芸去前院，三人在靠近大門的木桌旁坐下。

  杜晨向簡逸匯報完情況，不由心生疑慮。「可芸，你說蕭西延昨天中午沒看到徐芳？」

  「對，蕭西延親口說的，他沒有看到徐芳。」凌可芸十分肯定。

  「可據頭推測，蕭西延進門時，徐芳應該跟他打過招呼。」杜晨相信簡逸的判斷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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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王貴瑞的說法，他站到花圃那的時候，蕭西延已經進了大廳，可王貴瑞也說沒看到徐芳在院裡。他們兩個肯定有一個在說謊，或許，他們兩個都在說謊。」凌可芸有種感覺，從山莊這些人口中很難聽到真話。

  「老胡看到王貴瑞的時候，徐芳已經不在院子裡了。」杜晨跟簡逸的看法一致，蕭西延進入山莊之後，徐芳才走出院門。

  「可老胡沒看到王貴瑞何時從左樓下到前院。我懷疑，王貴瑞正要下樓的時候，同時看到徐芳出了院門，蕭西延進了大廳。等到老胡抬頭看見王貴瑞站在花圃前的時候，其實王貴瑞是剛從院門外回到院裡。」

  「你的意思是，王貴瑞跟在徐芳後面出了院門，幾分鐘後他獨自回到院裡？」杜晨很清楚，凌可芸的這種懷疑，會對王貴瑞帶來什麼後果。

  「對！我認為，王貴瑞一定跟徐芳的失蹤有關。」

  「你的依據是什麼？」杜晨的語氣像極了簡逸。

  「王貴瑞從廚房去前院，直接穿過大廳就行。他之所以費時費勁上樓繞路，就是為了避人耳目，不希望別人看到他跟在徐芳身後走出院門。」這是凌可芸想到的唯一解釋。

  杜晨煩悶地搖了搖頭，這只是猜測，不是證據。

  「現在我最想知道的是，蕭西延為什麼要撒謊！」凌可芸也明白，她很難讓杜晨相信她的猜測。

  「那你和芮雪去茶園找他再問問，我留在這盯著王貴瑞。」杜晨絲毫不敢鬆懈。

  「行。」

  凌可芸和芮雪出了山莊，從吳亦宸停在院外的小貨車旁走過，芮雪特地看了一眼貨廂門上的掛鎖。

  「可芸，昨天中午王貴瑞要是跟在徐芳身後走出院門，就有可能把徐芳弄暈，藏在貨車車廂里。」芮雪認為王貴瑞最有嫌疑。

  「王貴瑞這麼做的動機是什麼？」凌可芸笑了笑，沒有合理的動機，這種假設就站不住腳。

  「當然是為了清除障礙！王貴瑞故意驚嚇陳月華，就是為了在這個女人最無助的時候趁虛而入。但徐芳搶了王貴瑞想扮演的角色，讓他失去給予陳月華溫暖和關懷的機會。」

  芮雪所言不無道理，陳月華是寡婦，王貴瑞一旦與她結成夫妻，就可以將山莊產業收入囊中。

  「可你別忘了，貨廂里的血不是人血。」凌可芸認為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那你是怎麼想的？」

  「徐芳走出院門後，有可能曾經被藏在這輛車的貨廂里。假設王貴瑞的確跟在徐芳身後出了院門，他能利用的時間只有不到十分鐘。貨廂里的血不是徐芳的，說明她在這十分鐘裡沒有受傷，可能只是昏迷而已。王貴瑞回到山莊之後，一直在廚房裡忙，沒有機會出去。晚上九點過吳亦宸把車開走，王貴瑞才回房休息。」

  「這麼說，王貴瑞根本沒有時間從貨廂里把徐芳轉移出去。」

  「對。直至吳亦宸下山，王貴瑞都沒有機會轉移徐芳。」

  「那他就不是兇手了。」

  「兇手？」凌可芸有些忍俊不禁，「受害者在哪呢？」

  「徐芳不是……」芮雪突然頓住，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任何跡象表明，徐芳已經死亡。

  「現在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只要徐芳不露面，我們就無法確定她的生死！」

  「你不是說，王貴瑞一定跟徐芳的失蹤有關嗎？」

  「對啊，可我沒說王貴瑞殺了徐芳呀！」

  「你都把我繞暈了。按我的理解，王貴瑞跟徐芳失蹤有關，涉嫌致使徐芳昏迷，卻沒有機會轉移徐芳。那麼，王貴瑞就需要一個幫手。」

  「你總算開竅了。」

  「王貴瑞的幫手是誰？」

  「不好說。」

  「不好說？」

  「是啊，你想想，能夠把徐芳轉移走，又不容易遭到懷疑的人是誰？」

  「當然是吳亦宸。」

  「對，吳亦宸開自己的車下山，沒毛病吧？但是昨天一大早，我就聽到吳亦宸和王貴瑞在廚房後門吵架，兩個人還差點動了手。今天吳亦宸被放回來，就去找王貴瑞的麻煩，王貴瑞氣得去廚房拎了菜刀。誰敢說吳亦宸是王貴瑞的幫手？」

  「他們難道是故意做給別人看的？」

  「這就更不好說了。吳亦宸拿到了徐芳的手鍊，可貨廂里的血卻不是人血，按照正常的思維邏輯，你會怎麼想？」

  「呃……，吳亦宸有可能被人陷害。」

  「對，那誰會陷害吳亦宸？」

  「王貴瑞？」芮雪感覺腦子有點不夠用了。「可這樣也陷害不了吳亦宸啊！一旦驗出貨廂里的血不是人血，僅憑一條手鍊，根本無法證實吳亦宸謀害徐芳！」

  「對，這就是他們想要的結果。徐芳離開院門時，吳亦宸在後院庫房。王貴瑞有可能跟著徐芳走出院門，但他沒機會把徐芳轉移走。吳亦宸能把徐芳轉移下山，卻又像是遭人陷害，可事實上誰也陷害不了他。」

  「他們一直在擾亂視線！」

  「沒錯！通常飯店的採買要想撈錢，就必須跟大廚打好關係，有的甚至相互勾結狼狽為奸，按說王貴瑞和吳亦宸本應相處得很融洽才對。你也看到了，王貴瑞不是什么正直的人，他會因為排骨缺斤短兩，而跟吳亦宸鬧到要動手的地步？」

  「他們在營造兩人不和的假象。」

  「你現在知道，貨廂里的血為什麼不是人血了吧？」凌可芸一臉得色考校芮雪。

  「既然不是人血，那就是雞血鴨血。只有這樣，吳亦宸被警察放回來，才有藉口去找王貴瑞的麻煩！」

  「對，我敢斷言，這兩個傢伙在做戲。」

  凌可芸抬眼看到前方茶園大門，挽著芮雪加快步伐走進園中。

  蕭西延坐在木藝茶台前品茶，臉上一副怡然自得的表情。見凌可芸和芮雪走進簡易房，笑著招呼道：「來了！」

  凌可芸坐到茶台邊，歉然笑道：「蕭老闆，你好，我有些問題想問你。真不好意思，打擾你品茶了！」

  「哦。」蕭西延似乎並不意外，示意芮雪也坐下來。「兩位姑娘要喝茶嗎？」

  「謝謝！」芮雪伸手用兩根指頭點了點茶台。

  蕭西延慢悠悠地給二人倒了茶，才將目光投向凌可芸。「姑娘，你想問什麼？」

  凌可芸接過茶杯，「蕭老闆，昨天你進雲嶺山莊院門的時候，看到徐芳了嗎？」

  蕭西延眉頭微張，嘴角顯出無奈的苦笑：「昨天你問過我，今天還要再問一遍？」

  「嗬嗬，蕭老闆昨天應該沒說實話吧？」凌可芸感覺蕭西延的笑容很奇怪。

  「其實我看到她了。」蕭西延收起苦笑，眉頭依舊皺著。「我進院門的時候，徐芳正從花圃那往院門走。她看到我，就跟我說，她出去一下，叫我不要告訴別人，我答應了。」

  「當時你是不是『嗯』了一聲？」凌可芸小心求證。

  「是老胡告訴你的？」蕭西延已然猜到。

  「對，是他告訴我。蕭老闆，後來發現徐芳不見了，你為什麼不告訴大家，徐芳跟你說過，她要出去一下。」凌可芸想不通，蕭西延吃午飯的時候，就已經知道大家都在找徐芳，可他竟然沒把這事說出來。

  蕭西延一直盯著凌可芸的嘴。「我答應了徐芳，所以你問我的時候，我說沒看到她。到下午我過去吃晚飯，聽說還沒找到徐芳，就把這事告訴老闆娘了。」

  「你昨天下午跟陳月華說過了？」凌可芸十分詫異，陳月華沒提過這事。

  「是啊，老闆娘沒告訴你們嗎？」蕭西延也很驚訝。

  芮雪抬起茶杯，吸引蕭西延的注意力，朝他干張嘴不發出聲音。

  蕭西延認真看著芮雪的口型，完全沒有察覺芮雪在試探他。「徐芳沒說別的，就說『老蕭，我出去一下，你不要告訴別人』，這是她的原話，說完她就出去了。」

  芮雪再次張嘴，這回有了聲音：「蕭老闆，你知道嗎，昨天中午徐芳出去的時候，老胡沒聽見她說話，只聽到你『嗯』了一聲。」

  「是嗎？」蕭西延又露出無奈的苦笑，他只能從口型判斷別人跟他說什麼，根本不知道人家有沒有發出聲音。

  凌可芸暗自輕嘆，對處於無聲世界的蕭西延滿懷同情。「蕭老闆，徐芳跟你說話的時候，你注意到左樓樓梯了嗎？」

  蕭西延微微點頭：「王師好像在樓上廊道，我看到他的圍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