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嫁禍
2024-04-30 19:26:45
作者: 龍潭散人
在交通部門的配合下,三輛非白露鄉的汽車都找到了。轎車車主是某鄉民的親戚,新買的兩廂轎車。皮卡是林城一家建築公司的工程車,當晚送公司一位受傷的民工回林場後方的青禾村。廂式小貨車也是去青禾村拉木料的,司機叫龍萬友,林城本地人。
三名司機均與相關涉案人員素無瓜葛,途中也並未捎帶路人或是自行車。兩輛摩托的車主,都是附近村子的村民,當晚騎車到白露鄉見女朋友。
青禾村是白露鄉方向道路的終點,村子三面環山,村口有鄉村小路通往白露鄉。林城辦公樓所在地,在青禾村與白露鄉之間。
要把那輛紅色山地車弄出白露鄉,騎車人必須在水泥路兩邊的居民全都回家之後,推著車貼著警務室窗戶走,才能避開監控。但老高就住在警務室,小床正對窗戶,窗外有盞照明燈通宵開啟。有人從窗外經過的話,屋裡的人能看得清清楚楚,屋外的人卻看不到屋裡的情況。
設想兇手剛殺完人,有這個膽量,推著車貼著警務室窗戶走嗎?當時街面上的人都已回家,不管是誰推自行車從警務室窗外經過,都會非常扎眼。事實上,這樣做,比騎車從監控下經過更容易暴露。因為推車的人根本難以確定,警務室里的警員當時有沒有睡著,會不會看到他。
如果兇手真敢以這種方式避開監控,只能說他的心理素質遠勝常人。
但現在簡逸重點考慮的不是兇手的心理素質,而是一個無法迴避的問題——張揚沒有謀殺許博的嫌疑。可以說,簡逸的推論已被完全推翻。
許博死亡當晚,那輛紅色山地自行車並沒有在九點半至十點半之間離開白露鄉,張揚卻於十一點四十在玉秀路的ATM機取款。簡逸讓鍾念連夜調取玉秀路ATM機周邊監控,也證實身著連帽短袖衫的取款人,是步行進出玉秀路。
第二天晚上,濱河社區醫院外部監控存在盲區,並未拍到偽裝成醫生的取款人是否騎車前往醫院。直到第三天,萬華廣場停車區的攝像頭,才記錄下張揚停放自行車的畫面。
簡逸出神地盯著手機屏幕上的紅色山地自行車,凌可芸早就走了,杜晨也已回宿舍休息。他獨自在辦公室坐了一個多小時,心裡雖然有些難受,卻隱隱感到曙光正在來臨。
辦公室的門「嘭」的一聲被人推開,侯峰喘著粗氣走進房裡。
「頭,我問到了。」
「問到什麼了?」簡逸皺眉看著侯峰一把抓起自己面前的水杯。
「望城路口的『摩的』,有人在案發當晚看到張揚……」侯峰仰頭咕咕嚕嚕地朝口裡灌水。
簡逸起身拉住侯峰舉杯的手,「先把話說完,看到張揚怎麼了?」
「張揚十一點在路口上了一輛計程車。」侯峰終於把話說完。
「就是說,許博被殺當晚,張揚十一點還在望城路?」
「對,張揚沒有作案時間。頭,許博案可能要推翻重來了!」
「行了,我心裡有數,你先回去休息吧!」
簡逸拿上車鑰匙準備離開辦公室。
「你去哪?我跟你一起去。」侯峰頓時來了精神。
「我去可芸那。」簡逸冷冰冰地棱了侯峰一眼,快步衝進走廊。
侯峰泛著白眼打了個哈欠,「你去就去吧,沖我棱眼乾嘛,我又沒攔著你。」
邵偉的咖啡杯已見了底,卻沒有走的意思。凌可芸用手擋著嘴,輕輕打了個哈欠。
「你是不是累了?」邵偉緩緩起身,拿上了油亮的皮包。「那我走了,你早點休息。」
凌可芸也站了起來:「好的,這段時間,謝謝你了!」
「謝什麼,那女人太狡猾,我也沒幫上什麼忙。」
邵偉走到門邊自行打開房門,簡逸正抬著手準備按門鈴。
「簡隊長,你怎麼來了!」
簡逸看到邵偉也是有些意外,「我找可芸有點事。」
「哦!」邵偉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錶。「那你們慢慢聊,我先走。」
凌可芸無奈地笑了笑,重新坐回沙發里。
簡逸看著邵偉進了電梯,才關上房門走到茶几旁坐下。
「邵偉找你有事?」
「嗯,我忘了跟他說,以後不用約範文琳了。他打不通範文琳電話,又找不到人,就過來問我是什麼情況。」
「哦。」簡逸低頭也看了一下手錶,十一點四十,凌可芸離開他辦公室時還不到九點半。
「邵偉十點半來的……」凌可芸猜到簡逸在想什麼,本想跟他解釋一下,話剛說了一半,又覺得沒必要解釋什麼。
簡逸被看穿心思,臉上不太自然,「我這麼晚來,會不會影響你休息?」
「那得分什麼事了!要是找我閒聊,時間確實太晚了。如果想討論案情,我倒是可以克服一下睡意。」凌可芸坐正身子,微笑著目視簡逸。
「呃……,我想跟你聊聊案子。」簡逸把咖啡杯推開,將煙和火機放在茶几上。
「等等,我去給你找菸灰缸。」凌可芸並不反感簡逸抽菸,老凌還沒退休的時候,家裡也是時常充滿了煙味。
兩分鐘後,簡逸面前不僅有了菸灰缸,還多了一杯冒著熱氣的咖啡。
「謝謝!」
「別客氣,開始談吧。」
「呃,你是對的,許博被殺案確實有漏洞,那輛自行車不該落在張揚手裡。當晚張揚在市區取款,他也沒有作案時間。案發現場留下的鞋印,跟這輛自行車一樣,都是嫁禍張揚謀殺許博的工具。」
「那天在案發現場我就覺得奇怪,除了那雙鞋印,現在並未發現兇手留下的其他痕跡。我想,案發現場應該被清理過,許博被殺前喝了酒,兇手帶走了酒具,抹去所有痕跡,只留下那雙鞋印。問題是,那輛自行車是怎麼到張揚手上的?」
「許博被殺那晚,張揚去玉秀路取款時,沒有騎自行車。第二晚在醫院取款,也不知道有沒有騎車。」
「你心裡有嫌疑人嗎?」
簡逸搖搖頭,何瑩半夜丟垃圾的舉止雖然反常,但她卻有牢不可破的不在場證明。許博被殺那晚,何瑩同樣是11點15分出來丟垃圾。就算把許博的死亡時間往前推半小時,九點半到十一點十五分,之間只有一小時四十五分鐘,僅夠騎車從林場辦公樓趕回濱河新城。
勻速步行登上19樓,至少需要四分三十秒。殺人後清理現場,也需要一定的時間。辦公樓一層有人居住,兇手還得確認不會碰到人才敢離開,這也需要時間。所以,何瑩不可能有時間作案。
「案發第二天何瑩和謝軍在哪?」
「杜晨盯著謝軍,鍾念監視何瑩,他們第二天都沒出過城。你是不是懷疑,兇手九點半殺死許博後,立即離開辦公樓,趕回濱河新城。第二天等護林員上班後,再回案發現場清理痕跡,順便帶走許博的自行車。」
「嗯,按你們的說法,也不能排除這種可能。」
「好,假定何瑩是犯罪嫌疑人,她的殺人動機是什麼?」簡逸也反覆考慮過何瑩是否具備作案動機。
「只要用心去找,總能找到殺人動機。萬一何瑩有什麼把柄捏在許博手上,殺人滅口不是很順理成章嗎!」
「你這是欲加之罪,我們不能做這樣毫無根據的猜疑。」
「袁虹你接觸過嗎?」
「接觸過,袁虹來找過我幾次,一開始是問劉舒雲有沒有買兇殺她弟弟,後來都是打聽劉舒雲的行為會怎麼量刑。」
「你對袁虹的印象怎麼樣?」
「呃,文化不高,脾氣也不太好。我讓劉勇和成山去袁虹單位了解情況,同事說袁虹仗著家庭條件好,在單位誰也看不起。單位已經半年發不出工資,袁虹近幾個月很少去單位。成天不是逛街購物,就是約人打麻將,每天都跟牌友混在一起。」
「你向袁虹問過袁輝和何瑩的關係嗎?」
「問了,袁虹說袁輝和何瑩相處得還不錯,從沒鬧過矛盾。何瑩是袁虹安排進公司的,想讓她看著點袁輝。」
「袁輝應該知道,何瑩是姐姐和姐夫派來監視他的吧?」
「肯定知道,所以袁輝這幾年給了何瑩不少錢,堵她的嘴。」
「這樣說來,何瑩也有殺袁輝的動機。袁輝用十幾萬堵何瑩的嘴,可想而知,他自己吞了公司多少錢。何瑩難道就不眼紅嗎?」
「何瑩多次從側面提醒過劉舒雲,我覺得她性格還算正直。」
「我不覺得,收了袁輝的錢,要出賣袁輝,這也叫正直嗎?」
「那你說何瑩能怎麼辦?把錢退還給袁輝就叫正直了?」
「你不用跟我爭,我們現在要考慮的是,何瑩是否有殺許博的動機,別把話題扯遠了。」
簡逸倒吸了一口氣,心裡暗想,千萬別跟女人講道理。
「你怎麼不說話?」
「呃,從我們掌握的情況看,何瑩沒有謀殺許博的動機。」
「簡逸,這話你說了多少遍了?你是不是覺得何瑩一臉清純,怎麼看都不像犯罪嫌疑人?」
「我可沒這麼說。」
「有件事你不覺得奇怪嗎?」
「什麼事?」
「何瑩好像完全沒有什麼朋友。」凌可芸多次接觸何瑩,無論是在公司,還是在她家裡,從未見過何瑩身邊有朋友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