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半夜爬床
2024-06-01 05:11:44
作者: 江挽衣
宋榭一下子清醒了,一個鯉魚打挺翻身而起,薄刃已握在了掌中,劃出了一道刺目的寒光。隨著衣訣聲起,屋中亮了起來。
呃……
宋榭撫了撫額頭,一臉不解。「你……做什麼?」
顧季長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懷中抱著床被子,神情恍惚,唇角帶著笑意,卻對宋榭的話沒有半點的回應,好似神遊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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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榭愣愣神,隨手扯了件外衣披上,收了薄刃朝顧季長走了過去。可無論她怎麼喊,顧季長卻一點反應都沒有,眼珠子也不動。
莫非……夢遊?
宋榭盯著顧季長看了半晌,最後得出了這個結論。
有詩云:「昔君夢遊春,夢遊仙山曲。怳若有所欲,似愜平生欲。」;「敬亭山下櫓聲柔,雨灑江天似夢遊。」
《玉壺清話》卷一中書:李南陽至嘗作《亢宮賦》,其序略曰:『予少多疾,羸不勝衣,庚寅歲冬夕,忽夢遊一道宮,金碧明煥。
宋榭作為醫者,見過不少的奇難雜症,夢遊是說人在睡眠時自行行動,而後又再次回到床榻上睡眠的現象。很早之前人不懂此為病症,多數人會覺得此人不詳,又或賦予他其他的說法。
奇怪的是,夢遊的人可在行動中做出許多複雜的舉動,比如開門,又或上街,也有人拿取物件,也懂得躲避障礙物,使自己不碰撞受傷。
看顧季長這情形,他的夢遊症應該是最重的。
宋榭無奈地嘆了口氣,考慮要不要將他弄醒。可是,白語塵曾經說過夢遊中的人不能輕易喚醒,否則可能會對其造成其他的傷害。
真是麻煩。
宋榭低聲嘀咕了一句,伸手去扶顧季長。對方倒是配合,雙手攬住了她的脖子,臉上的表情卻沒有變,仍舊微微笑著,好似對周遭的事物沒有任何的反應。
宋榭費力地抱起他,將他放在了床榻上,手往他的脈門扣去。
哪想到就是這個動作,顧季長的眼睛動了動,緩緩轉頭看向了宋榭,一臉茫然地說道:「你,你怎麼在我房中?」說著神情一變,嬉笑道:「你是來幫我暖床的?」
宋榭聞言,沉沉地吸了一口氣,咬牙切齒道:「顧季長,你是有多無聊啊!」
顧季長凝眉,不解道:「我很忙的啊,特別累。重點是……你為什麼在這裡?」
「……」
宋榭伸手揉了揉眉心,眼皮子一抬,抬腳朝顧季長踹去。
「你有毛病啊!誰要給你暖床了!這是我的屋子!」
宋榭怒吼道,說話間已連出了數十招,招招直逼顧季長要害,恨不得將他給撕成碎片。逼得他從床榻上翻了下來,不斷地向後退去。
顧季長方才只是想靜靜地看著宋榭,可是沒想到她睡的如此淺,便想著裝作夢遊矇混過去。可這宋榭要是一把脈必然露餡,便嘴上皮了下,卻不想惹得宋榭大怒。
也難怪宋榭如此生氣。女兒家名節最重要,雖說江湖兒女不拘小節,可顧季長所做觸及到了她的底線。就算先前她對顧季長有一些好感,也確實心動,此刻卻只想一刀殺了他。
顧季長自知理虧,頗有些無奈道:「我只是睡不著,想來看看你。」
宋榭怒氣未消,手中薄刃翻飛。「顧季長,你給我聽好了,先前所言全部作廢!你我之間就此刻起,再無半點牽扯!你的那些熱情,愛給誰給誰,小爺我不要!」
「你認真的?」
顧季長站在了原地,沒有躲避宋榭的攻擊,眼睛裡星光黯淡,神情沉沉。
薄刃從顧季長的手臂上劃了過去,頓時素白的衣衫上出現了一道紅線。顧季長卻連眉頭都沒眨一下,仍舊死死地盯著宋榭。
宋榭僵在了那裡,心口處不知怎得突然揪痛,手上一松薄刃「叮噹」一聲落在了地上。
院外的暗衛紛紛探出腦袋來,聽著屋內的響動,臉上神情可謂精彩。顧言卻暗暗吞了一口唾沫,手心裡滿是冷汗,替自家公子擔憂。
「今日之事是我不對,我向你道歉。可是,一刀兩斷的話不許再說。」
顧季長眼中沉沉,連手臂上的傷瞧都沒瞧一眼,緩緩抬腳靠近了宋榭,將她擁到了懷中。「我以後再也不會惹你生氣了。」
宋榭沒有說話,低頭看著他手臂上的傷,鼻間一酸,眼中水霧瀰漫。「顧季長,你真的有病。」
「嗯,我有病,還病的不輕。不生氣了啊。」
顧季長輕輕拍著宋榭的後背,聲音溫柔的好似拂過柳梢的春風。
宋榭仰頭,輕聲笑了起來。「好,我不生氣了。可是……」
她眉頭一挑,朝著顧季長的小腿踢去。
顧季長身子順勢往前一傾,趁機在她臉上親了一口。
「顧季長!」
宋榭嘴角一抽,抬腳踹在了他的後腰上。
就聽一聲巨響,院中的暗衛嚇得往後退去,就見屋內飛出一物,撞在了院中的花樹上。
眾人抬頭,宋榭已出了屋門,眯眼道:「這是你半夜爬床應付的代價!」
顧季長本來有些生氣,聽到這話忍不住笑了,呲牙咧嘴的從地上爬了起來,捂著撞痛的後背,應聲道:「行啊,那下次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要謀殺親夫!」
「嘶……」
暗衛和顧言紛紛看向顧季長,暗道:完了,公子為了宋姑娘連命都豁出去了……
宋榭努力地讓自己心緒平復了些,向顧季長飛了個眼刀子,「滾滾滾!小爺我要睡覺了!」
顧季長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掃了眼藏在暗處的幾人,裝作無事回了屋中。
宋榭回了屋中,看到地上躺著的薄刃,想到顧季長被自己刺傷,而自己還說了那麼嚴重的話,胸口突突突的跳個不停,眼中滿是不忍。
唉……
宋榭幽幽嘆了口氣,俯身將薄刃拾了起來,搖頭道:「果然情事最煩人。」
這一夜,宋榭自然睡的不安穩。
之前夢中出現的場景又再次浮現,依舊很模糊,只能憑著輪廓依稀分辨出那是顧季長。只是這一次夢裡出現的卻並非是在那座宮殿中,而是在樹林裡。
忽地,宋榭驚得一下子坐了起來。她伸手抹了把額頭上落下的冷汗,搖了搖頭。
那不是夢。
那是京都千機門分堂。
不知不覺間天已經亮了,宋榭無奈嘆息,起身出了屋門。
院中,顧季長坐在桌前正在溫酒。火爐上的炭火燒得很旺,壺中的酒散發著醉人的香氣。他半張臉映著火光,平添了一份歲月靜好。
顧言正在給顧季長盛粥,桌上擺著幾樣小菜,還有一屜水晶蒸餃和蟹黃包。兩邊院牆處,院牆已經被全部推倒,工匠正在砌圓拱門。
聽到身後有腳步聲,顧季長轉過身來溫聲笑了起來,起身牽著宋榭在桌前落座,拿著帕子給她擦手,「待會你就回府去,讓落葵和蟬衣過來。」
顧言應了聲,給宋榭盛好粥之後便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