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傷及肺腑
2024-06-01 05:10:45
作者: 江挽衣
阿衡微微側目,目不轉睛地看了宋榭半晌,笑著搖了搖頭。
宋榭不知他何故發笑,疑惑道:「我有說錯什麼嗎?」
「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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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衡收住了笑意,望著顧府院中一團糟的下人,眸光淡淡,聲音很細。「你的意思秦婓愛而不得,所以對老夫人下手?可若細想,這不合情理。」
宋榭一番深思,皺眉道:「我也覺得不合情理,可我想不出其他的理由。這個時候,誰會平白無故地對老夫人下手?」
阿衡打了個哈欠,揉著自己乾癟的肚子,漫聲道:「也許真的是家事也說不定。」
宋榭沒有應聲,她有太多的疑惑。如果真的只是顧家內鬥,為何會選在這個時候出手?
如果失蹤案真如他們猜測的那般,覆巢之下,焉有完卵?顧家的人又豈會不明白這個道理?
「咕咕咕……」
阿衡的肚子不爭氣地鬧騰了起來,他有些委屈地看著宋榭,眉頭輕挑。「阿音啊,咱能不能先填飽肚子?這不吃飯腦袋跟一團漿糊似的,做什麼事情都提不起勁……」
宋榭無語望天,擺了擺手縱身往前掠去。
回到車行的時候,看到院中的人,宋榭差點從牆頭一跟頭栽下去,幸虧阿衡伸手抱住了她。
阿衡無奈,輕聲道:「見到京墨,你也不用這麼激動吧?」
車行的院子裡,蘇木正張羅著倒茶,凌羽拽著一個藍衣女子的手正在撒嬌。那女子約莫十五六歲,眉目清冷,腰間佩著一把長劍,劍鞘上綴著一顆月光石。
這女子正是京墨,白雲樓的管事,宋榭最信任的人之一。
聽到聲音,蘇木和京墨同時抬頭,兩人眼中都有喜色。不同的是,蘇木欣喜的是她無恙,而京墨則是久別重逢的歡喜。
凌羽鬆開了京墨的手,張開手臂朝著牆角噠噠噠地跑了過來。「宋姐姐!」
宋榭從院牆上落了下去,凌羽撲到了她的懷裡,「咯咯咯」地笑著,問道:「姐姐,怎麼不見闌衣哥哥和落葵姐姐他們啊?」
阿衡揉了揉凌羽的腦袋,含笑說道:「你啊,就惦記著落葵呢?小小年紀,竟比你宋姐姐還聰明,喜歡就直說,從不藏著掖著。」
宋榭斜睨他一眼,牽著凌羽的手朝桌邊走去,京墨和蘇木連忙將椅子搬開。
眾人落座,飯菜也已上桌,還有宋榭最喜歡的長安醉。酒過三巡京墨便也開了口,與眾人細細說起了拂月城張家的事情。
京墨並不知道白語塵和張越兩人跟十多年前的事情有什麼關聯,但是據白雲樓探得的消息,他們二人前腳剛離開張家,就有黑衣人趁著夜色潛入了張宅。
那些黑衣人出手狠辣,做事乾脆利落,沒有留下丁點的線索。雀翎帶著人走遍了拂月城的大街小巷,暗中問了不少人,可仍舊沒有打探到關於他們的任何消息。
京墨在京都沒有見到宋榭便也急急去了拂月城,在距離拂月城百里的一處茶寮,從一個小孩口中得知了白語塵和張越的行蹤,這才追到了洛陽。
宋榭臉頰上泛著酒暈,嘆氣道:「師父沒事就好。」
京墨嘴唇抿了下,眼底閃過一絲難過,「可惜了張夫人……」說著,她忽然一頓,「我記得張家的大公子張庭和二公子張恪都在朝中任職吧?」
宋榭怔住了,扭頭看著阿衡。
阿衡略作思索了點了點頭。「張庭在兵部,張恪在吏部。」
「所以……」
宋榭沉沉吸了口涼氣,放下了手中的酒盞,微微的醉意在這一瞬間全都沒了。她定定地看著阿衡和京墨,遲疑了下言道:「也就是說,張家滅門的事,很有可能根本不是江湖人尋仇?」
京墨眉眼間沉沉,「嗯」了聲。
白雲樓的探子回報,張越當年辭官之後便在拂月城安居,這些年一直做著藥材生意,鮮少和江湖上的人有往來。
張越的朋友也很少,除了白語塵之外,便也只有一個叫秦箏的人。
宋榭握著酒盞,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那……會不會是當年張越在赤羽軍中的時候結與人結了梁子?」
京墨搖頭,回答的很肯定。「不可能。」
當年赤羽軍因秦冬濟的緣故,官至從三品以上的盡數被流放,赤羽軍也因此分往各地軍營。張越能夠安然無恙,是因他替柳淵擋過一箭。
張越這個人在軍中很是低調,從不提及此事。直至秦冬濟事發,世人才知道此事。那時候還有人傳,秦冬濟之事是張越告發的。
「呵……」宋榭冷笑了聲,「這麼看來,這位赤羽軍統領,應該是朝堂之上權利追逐的犧牲品。」
凌羽啃著雞腿,滿嘴的油,嘟囔道:「宋姐姐,你重點錯了哦。」
「吃你的雞腿去。」
宋榭敲了下他的額頭,轉而向京墨問道:「張伯父的傷……很嚴重嗎?」
見宋榭岔開了話題,阿衡眉頭攏了下,卻沒有吱聲。
京墨唇角綻出一苦笑,搖頭道:「傷倒是不重,可是人廢了。」
家中遭逢這樣的變故,換成任何人恐怕都不好受。張越和夫人鶼鰈情深,府中那些下人也都是跟隨他多年的人,一夜之間盡歸黃泉,他又怎麼可能會好?
阿衡尋思了下,疑惑道:「張家發生這樣的事情,張庭和張恪沒有反應嗎?」
「他們……他們現在還被蒙在鼓裡。」
京墨頗為無奈,嘆息道:「拂月城那邊的府衙案發當天就已上報,可是朝中知道此事的人都三緘其口,將奏報悄悄呈到了東宮,因而張庭和張恪根本就不知道張家出事了。」
張庭和張恪不知道……
宋榭僵了一下,手中的杯盞忽然碎了,酒水混著血珠灑在了桌上。
「宋姐姐!」
「小姐,你……」
凌羽一下子慌了神,手中雞腿一扔,撲過來將宋榭的手腕抓住,仔細去看她掌心的傷。
蘇木已跑回了屋中取來了藥箱,取了乾淨的水,拿著白紗清理傷口處的瓷片碎渣,眼睛紅紅的,有些生氣不願跟宋榭多說一句話。
京墨眼底掠過一絲心疼,暗暗嘆氣。
張家的事情於宋榭而言,與失去親人無異。她不去拂月城,是為了保全張家還活著的人。
每一個身在朝堂的人,哪個不是如履薄冰,又哪個不是八面玲瓏?張庭和張恪能夠在朝中有一席之地,也不是心思單純的人。
可若是讓人發現宋榭和張家有牽連,那肯定會大做文章。也許還會將張氏兄弟與顧家聯繫在一起,那麼他們的處境便很危險。
蘇木給宋榭處理完了傷口,氣呼呼道:「手是你自己的,你不疼的嗎?」
宋榭面色略微有些白,搖了搖頭什麼話都沒說。
顧府。
大夫來了一撥又一撥,可沒一個人能確定老夫人到底是因何昏迷。
顧季長雙手緊緊攀在一起,骨節泛青。
「去把初七找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