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少年凌羽

2024-06-01 05:10:16 作者: 江挽衣

  宋榭下意識地往後挪了一步,避開了顧季長的目光。微熱的氣息撲到了臉上,帶著顧季長身上特有的薰香,她按在牆上的手心冷汗沁沁。

  顧季長身子往前湊了湊,聲音沉了下來。「宋榭,我知道你是為了查案,可是我很不喜歡這樣的方法。」他鬆開了手,往後退去。「你不必想著和我劃清界限,因為……」

  他的聲音略有些陰冷,「我不想和你撇清關係。」

  宋榭仍舊保持著剛才的姿勢,眼底閃過一絲失落,聲音很低。「抱歉。」

  顧季長長長舒了一口氣,眸光溫和了許多,抬腳朝前走去。「走吧,去晚了……唐凌性命不保。」

  宋榭穩了穩心神,只輕輕「嗯」了聲,便追上顧季長往方才那孩子說的廢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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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前走了許久,顧季長似乎也已經想開了,臉色好了很多,問起了宋榭剛才那孩子的事情。

  宋榭遲疑了下,卻還是回答了他。

  方才那孩子叫凌羽,是個孤兒。當年宋榭去善堂給孩子們送吃食和衣物,遇到了他。據善堂的大娘說,他是三個月大的時候被人丟到善堂門口的。

  那時候凌羽身體孱弱總也生病,比一般孩子要小很多。宋榭三天兩頭的和蘇木去善堂,每次都會請大夫給他醫治。

  久而久之,凌羽似乎對宋榭有莫名的好感,總也喜歡往她懷裡鑽。

  後來,去的時間長了,這周圍鄰居便有風言風語傳了出來,說什麼這孩子就是宋榭與他人的私生子,所以才那麼上心。宋榭倒是不懼怕這些流言蜚語,還給他取了名字。

  至於那場風波,當然是阿衡暗中平息的。

  顧季長有些意外,「那為何你不把他帶到車行,讓他跟著你?」

  宋榭搖頭。並非是她不想將凌羽帶在身側,而是那孩子不願意。

  他說——我已經承了你不少的恩情,若還是跟著你,肯定會給你帶來更多的麻煩。倒不如讓我自力更生,這樣還活的自在一些。

  想到這些,宋榭沒由來的覺得有些想笑。

  凌羽那孩子聰明的緊,別人三四個月才能看明白的書籍,他一個月就弄明白了。京城的每一條巷道又或是水井所在的位置,他走一遍就能記得一清二楚。只要是他見過的人,絕不會忘記。

  顧季長又有些不懂了,疑惑道:「那你剛才……」

  宋榭駐足,笑著說道:「那銀子不是給他的,是拿來打點的。消息既然是從春晚樓傳出來的,肯定有知情人。凌羽暗中一直在幫我打探消息,總不能讓他花自己好不容易賺來的銀子。」

  「他……他還那么小,拿什麼賺錢?」

  顧季長滿眼的驚詫。他自個九歲的時候,雖然已經能夠看懂帳本,但並不懂得如何生財。難道這凌羽天生是個做生意的奇才?

  宋榭笑了起來,「你們顧家做的是茶葉、玉器、絲綢等生意,可你也知道,實際上每一樁生意都會有許多的環節不需要你們自己去辦,而凌羽這些人,就是專門抓這一環節,從而獲得一些相應的報酬。」

  她略微停頓了下,挑眉道:「你可別看他小,他會的東西可多了。我本來想讓他去私塾讀書,結果夫子被他氣得差點吐血。哎……有時候太過聰明,不懂得收斂,也不是好事。」

  顧季長看著宋榭,嘴角的肌肉都快僵了,忽而有點懷疑自己的運氣。碰到一個學武奇才宋榭也就罷了,又碰到一個文曲星下凡……

  宋榭看到顧季長那神情,忍不住捂嘴笑了起來,揚聲道:「他好像還蠻喜歡你。你要是不介意,我可以幫你跟他說說,若他願意跟著你,倒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真的?」

  顧季長心中一喜,頓時忘了之前的不愉快。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宋榭琴聲笑道,伸出柔若無骨的手,等著顧季長與她擊掌。

  顧季長眼中滿是星星,有這麼個小神童在身邊,日後顧家那些生意,自己可不用再犯愁了。

  這麼好的事情,他又怎麼會不願意。

  「啪!」

  連著三聲清脆的響動,兩人的手碰撞在了一起。

  「就這麼愉快地說好了,走吧,先把唐凌給找到。」

  顧季長心情愉悅,抬腳往前走去。宋榭暗暗搖頭,連忙跟了上去。

  剛走到慕家所在的巷子口,凌羽忍不住打了個噴嚏。他皺了皺眉頭,伸手揉著鼻子,低聲嘟囔道:「得,肯定是有人在罵我……」

  凌羽所指的那個宅子是前朝一位大官的,後因謀逆全家被滅,宅子便也荒廢了,一直沒有人住。宋榭以前和凌羽以及蘇木去過,宅子倒是不錯,屋內的擺設也未曾動過半分,只是落了厚厚的一層灰。

  兩人在宅子面前站定,顧季長抬頭看著門上只剩下半截的牌匾,眉頭擰在了一起。如果他沒有記錯,這地方應該是十幾年前赤羽軍首領秦冬濟的宅邸。

  顧季長扭頭看著身側站著的宋榭,聲音里多了幾分凝重。「你……以前來過這裡嗎?」

  宋榭點頭,隨口應道:「來過啊。凌羽老是喜歡跟我和蘇木玩捉迷藏,每次都是在這裡找到他的。」說著招了招手,「唐凌應該在裡面,你看。」話罷,指了下台階上。

  顧季長看了過去,就見台階上有很輕的腳印,那邊的銅環上也有指印。他點了點頭,和宋榭縱身躍上了高空,落在了那邊的院牆上。

  這座宅院很大,三進三出,宅子內九曲長廊,荷塘花圃皆有。亭台樓閣,隱於鬱鬱蔥蔥的樹木中。雖然蒙了很厚的塵土,院中雜草頗多,可不難看出宅子原來的主人是個很雅致的人。

  兩人都沒有說話,仔細看了斷草的痕跡後,宋榭指了指後院偏西的屋子。顧季長瞭然,二人悄然地朝那邊屋子靠了過去。

  宋榭輕手輕腳地揭開了屋頂上的瓦片,低頭朝屋內看去。就見唐凌被綁在屋子椅子上,頭歪到一邊,應該是中了迷藥又或是被點了睡穴。

  屋內聽不到任何的聲音,更別說是他人的呼吸聲。

  宋榭斂了斂眉頭,朝顧季長擺了擺手,自己落在檐下推開了窗戶,翻了進去。

  顧季長一個翻轉從屋頂上落了下去,在院子四周走了一圈之後,驚訝地發現宅子除了他們三人外,根本沒有其他人。

  顧季長心中一凜,連忙折返,卻聽到急匆匆的腳步聲從長廊那頭傳了來。

  「我們中計了。」

  宋榭架著唐凌從後院奔了過來,眼中滿是焦急。

  顧季長來不及多想,從她手中接過唐凌,連忙撒腿往府衙奔去。

  唐渙從答應宋榭打賭的時候,所有的事情就已經敗露。那麼,他們肯定也想到宋榭和顧季長會去救人,因此早設好了圈套。

  宋榭咬著銀牙,恨恨道:「是我大意了。」

  顧季長幽幽道:「不,是對手太狡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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