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借刀殺人

  千機門處於距離滇城不遠的山谷中，分堂共有五處，分別是西北瀚月城、東北龍陵城、西南溫城、東南大庸城、中州帝都暮霞城。

  暮霞城分堂自創建便是由唐勉一人打理，每月唐飛羽會差人來取帳冊和銀子，其餘的事情他從不過問。

  

  若不是分堂弟子被屠盡，唐勉被捉，消息傳到了滇城，唐飛羽恐怕永遠不會知道千機門竟還有鶯歌和陸白這麼兩個人。

  按照唐渙的說法，唐凌聽到千機門分堂的弟子被宋榭和顧季長殺盡，根本沒有聽到後面的話，便怒氣沖沖的下山直奔帝都，於是便有了唐凌突襲宋榭的事情。

  唐渙和唐凌兄弟二人雖然相貌上八九分的像似，可性子完全不同。唐凌心思簡單，做事衝動，但也不是什麼壞人。唐渙心思謹慎，做事總也會多考慮一些。

  聽完了手下的稟告之後，唐渙擔心唐凌出事，便和弩箭陣的頭領商議，於是帶了二十名弩箭陣的弟子追著唐凌到了滇城。

  在來的路上，唐渙從他人口中得知了京都女子失蹤案的事情，大致也猜測到顧季長和宋榭並非有意闖千機門，很有可能是因查到了失蹤案和唐勉有關。

  唐渙也不是個糊塗的人，在來到府衙之前他根本沒有打算對宋榭和顧季長出手，可是到了城中之後，他收到了一封信。信上說的很明白，若是唐渙不對宋榭和顧季長出手，那麼千機門必然遭受重創。

  唐渙原本並沒有在意那封信，誰料他們剛到客棧，有人指著他說方才他在那邊巷子和顧季長動手，而後被一個黑衣人給捉走了，怎麼又出現在了這裡？

  唐凌……被人捉走了？

  宋榭看了眼身側的顧季長，「你剛才有打傷他嗎？」

  顧季長連忙搖頭。「沒有，我跟他過了幾招厚，他發覺贏不了我就藉機遁走了。」

  謝瑾聽到身後兩人的談話，看著唐渙琢磨道：「也就是說，你入城之後原本是想暗中見宋榭和顧季長，弄清楚他們闖千機門的原委。可是有人告訴你，若你不動手千機門必然遭難。而後，你又在客棧聽到了唐凌被人捉走的消息，所以你才來了府衙？」

  唐渙點頭，伸手從懷中掏出一封沾了血的信，遞到了謝瑾面前。「聽到那消息之後了，我料定唐凌被人捉了。果不其然，我到了客房的時候，就看到桌上放著一張紙箋。」

  謝瑾有些疑惑地打開了信封。信封中放著一封信和一張紙箋。信上的內容和唐渙說的一般無二，那張紙箋上寫著：想要唐凌活命，即刻帶人前往府衙。

  眾人一下子都明白過來了，唐渙帶人來府衙是為了唐凌。而他這個時候帶著人出現在府衙，不論是顧季長還是宋榭，又或是謝瑾，肯定會先入為主認為他和失蹤案有關，是來殺人滅口的。

  唐渙當時沒有辯解，並非他懶得辯解，而是他不能說。

  宋榭略作思忖，朝唐渙走了過去。

  她的手指落在了唐渙的身上，飛快地點了他的穴道，而後從腰間翻出一粒藥丸塞到了他的口中，聲音淡淡道：「你是懷疑你帶的這些人中有奸細，所以借刀殺人……」

  藥丸入了喉中，一股淡淡的清甜，又十分地提神，呼吸也順暢了許多。

  唐渙眼中閃過一絲驚訝，抬頭間向宋榭報以微笑，卻並沒有回答她這句話。

  台階上坐著的百里越和柳斐兩人好似遭受雷擊，腦袋裡嗡嗡直響。雖說身在官宦人家和帝宮之中，早就明白人心的黑暗。

  可這些話宋榭問了出來，兩人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柳斐扭頭看著被衙役抬到院角擺放整齊的屍體，眼中一片晦暗。

  那可是二十五條人命啊……

  百里越許是覺察到了柳斐神情有異，順著他的目光看了過去，嘴角微微動了下，伸手攬住他的肩膀。

  「你身為郡王，以後有可能還要領兵出征，這些道理你也早都知道。戰場之上，刀劍無眼，對敵人仁慈，那便是對自己殘忍。」

  他輕輕拍了拍柳斐的肩膀，聲音幽幽。「堂堂，有時候，很多的事情你沒得選擇。」

  柳斐沒有說話，因為他知道百里越說的對。

  宋榭入千機門做了什麼，肯定有自己的原因。但是，結果是千機門分堂其他的弟子在鶯歌和陸白回去的時候都已經死了。

  唐渙剛才出現的時候，不能道明緣由，卻也有他自己的盤算。他不知道自己身邊這些人中誰是奸細，也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去問，便也只好將計就計。

  宋榭沉沉吸了一口氣，搖頭道：「我沒想到有一天，我也成了別人手中的刀。唐渙，你以為只要你這樣做，對方就會放過唐凌嗎？你想錯了。」

  顧季長暗暗點頭，接話道：「他們既然捉了唐凌來要挾你，肯定在府衙周圍安排了人隨時留意著四周的動靜。你從答應宋榭打賭開始，就已經被對方知道了。唐凌無法保全，就算謝大人不追究，你和唐勉從這裡出去，也活不成。」

  話說到了這份上，唐渙慘慘一笑，緩緩搖頭。「我……從來沒想過要離開府衙。」

  謝瑾有些刺進地看著唐渙，不明白他這是什麼意思。

  唐渙朝謝瑾道了聲謝，而後抬頭向宋榭和顧季長說道：「我從一開始就沒想過離開府衙，唐勉不開口，案子你們就沒法繼續查下去。只要我在府衙，在他身邊，他才會開口。」

  唐渙眼間滿是笑意。「這……才是我一開始的謀算。」

  宋榭和顧季長恍然大悟。千機門中恐早已四分五裂，唐凌、唐渙和唐勉三人是一路人，關係應該不錯。

  唐渙從離開滇城，就是抱著想要唐勉開口的目的。那些信是要他對顧季長和宋榭出手，這才是他猶豫的真正原因。

  他是想借著官府和宋榭以及顧季長的手，肅清千機門內部的奸細。

  謝瑾也已經想明白了唐渙的心思，皺眉道：「既然你有這樣的打算，那肯定有懷疑的人。所以，那個人是誰？」

  唐渙仔細想了想，搖頭。「我並沒有懷疑對象，但是我可以告訴諸位一件事情。」

  他長長的吸了一口氣，待氣息穩了一些，言道：「諸位也知道千機門各分堂的所在，如果失蹤案真的是和唐勉有關，那些女子最可能被關押的地方，應該是在烏蒙山。」

  烏蒙山……

  宋榭微微愣了愣，烏蒙山離拂月城很近，而且距離那薛崇說的太湖也不過百里，重點是，張家就是在拂月城……

  謝瑾回頭看向了顧季長和宋榭，卻見宋榭眉頭深鎖。

  他略一怔，遂扭頭看向了顧季長，喚了聲闌衣。

  「嗯？」

  顧季長茫然，謝瑾悄然指了指宋榭，他眉頭一沉，目光也落在了宋榭身上。

  謝瑾想了想讓人將唐渙送到了屋內，請大夫為他醫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