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遭人威脅

2024-06-01 05:08:55 作者: 江挽衣

  玄元十三年夏至,翻雲海,撫仙宮。

  仙門之首,重重殿堂樓閣,經歷三天三夜的大火,滿目瘡痍。

  忽地,數道驚雷憑空而下,搖搖欲墜的殘垣斷壁轟然倒塌,砸在了滿是焦黑的荒地里。狂風卷著枯葉與荒草落下,星星燭火俱滅。

  「你,把她還給我!」

  「她……她死了……」

  他的眸子黯淡下來,喃喃道:「竟是我錯了嗎……」

  遠處有微弱的聲音傳來,「眾色聚為白,白能顯諸色。烏曇重蓮……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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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結束了……」

  「轟隆」一聲巨響,翻雲海的海水蔓延了上來,整座撫仙宮瞬而落入了大海之中。

  雨後驕陽穿過重重烏雲,投下千絲萬縷的光線,似在譏諷世人的愚昧。

  一百年後,棣棠之亂始。

  有漁民出海至撫仙林附近,見海面之上金光涌動似是盛開的朵朵水蓮,堪稱奇景。

  消息傳開,修道之人與百姓蜂擁而至,念起百年前仙門之首撫仙宮不勝唏噓。

  夏至過後半月,赤羽軍首領秦冬濟被誣陷勾結外敵,挑起棣棠之亂,全家被殺。

  那一天,秦府所在的街上飄著濃重的血腥味,就連秦府上空的雲也似被鮮血染紅,十分駭人。

  三年後,棣棠之亂平定,柳氏一族長子柳徵統一天下,名東嶽,年號嘉平。

  ……

  景元三年,入夏不久,知了還未醒。

  這日晨時便落了雨,薄紗似的雨簾遮住了刺目的日頭,擊退了空氣里瀰漫的溽熱。檐下的雨珠似一顆顆珍珠,墜入青石地面上,盪開圈圈漣漪,而後向外擴散。

  院角那幾株梔子花在雨中搖曳著,純白的花瓣沾惹了點點黃色,惹人心疼。風中夾著濃烈的梔子香,襲了過來。

  檐下的女子約莫二十歲左右,著了身藕荷色衣衫,鵝蛋臉,柳眉鳳目,細巧挺秀的鼻樑下,一張櫻桃小嘴略點絳唇。青絲如墨,綰著墜雲髻,發間簪著支青玉荷花簪,耳上掛著青玉南浦珍珠如意環,流蘇上的寶石隨著她的動作撞在了一起,清脆作響。

  她眸中略帶焦急,望著那邊的長廊盡頭,似是在等人。

  女子名喚宋榭,乃是京都凌風車行的掌柜,過了夏至便也二十歲了。她是由庵里的師父養大的,心性通透,性子灑脫,是個十分開朗的人,這開車行的本錢,是她這些年一點點攢下來的。她事事親為,做事果斷又極其守信,因而車行生意還算不錯。

  很快,長廊那邊傳來鈴鐺的響聲,一個十二三歲的丫頭撐著雨傘急匆匆走了過來。見她站在廊下,有些驚訝道:「今日落雨,東家還要出去嗎?」

  宋榭接過她手裡的傘,柳眉挑起,笑道:「當然得去。陳家這筆生意要是談成了,咱們車行日後在京都必然聲名鵲起,你啊,恐怕數錢都數不過來。」

  丫鬟名叫蘇木,是宋榭從善堂帶回來的,在她身邊也已七年,兩人互相依靠,情同姐妹。

  聽到宋榭如此說,蘇木恍然大悟。宋榭口中的陳家與宮中以及城中那些權貴皆有往來,若是搭上了陳家這層關係,陳夫人又願意提那麼一兩句,可真如宋榭說的那般,便是財源滾滾,擋也擋不住。

  蘇木眼珠子轉了轉,笑嘻嘻道:「東家果然聰明。」說話間,撐開了雨傘與宋榭一同落入了雨幕之中。

  街上行人行人如織,各色油紙傘落入眼中,似是那天際的雲彩。

  兩人剛走了幾步,宋榭面色一變,順勢將蘇木拉到了身後,就聽耳畔一陣疾風,一道藍色的身影夾雜著雨珠落在了身側。

  不等二人反應過來,一柄閃著寒光的匕首便落在了宋榭脖間。

  宋榭眉頭一蹙,朝那人看了過去。

  是個男人,一個約莫二十五歲的男人。

  此人著了一身藍色的衣衫,一頭墨發以白玉簪綰起,皮膚白皙,臉龐稜角分明,斜飛劍眉,雙眼如同幽潭,鼻頭微勾,嘴唇微薄,身姿挺拔。

  只是……他面色慘白,腹中正往外滲著血。

  蘇木被嚇了一跳,伸手去抓宋榭的胳膊,厲聲道:「你是何人?快放開我家小姐!」

  那人眉頭一沉,目光從宋榭臉頰上滑了過去,最後落在了蘇木身上,聲音沉沉,「我不管你是誰,要去做什麼。現在,立刻,馬上送我去城南濟仁堂。」

  刀架在了脖子上,宋榭卻出奇地冷靜,眨了眨眼睛,秀眉輕挑,搖頭道:「這位兄台,你有求於我,總該拿出些態度來。讓我送你去醫館也不是不行,可你如此逼迫與我,就不怕我大聲一嚷,將追殺你的人引來?我可一點都不介意魚死網破……」

  說話間,嘴角扯出一抹冷笑,袖中薄刃落在了他的腰間。

  男子聲音有些虛弱,卻透著一股陰冷。「哦?你不怕死,那你這位婢女呢?」

  話音落下,男子的手往蘇木肩上一搭,蘇木吃痛之下人已被他拽了過來,脖頸被他掐住,喘不過氣來。他腰間的薄刃劃了出去,揚起了一串血珠。

  宋榭見蘇木被挾持,沉沉吸了一口氣,冷聲道:「這位公子,你有求於我,卻又挾持我的婢女,如此做法未免太讓人不齒!我可以送你去醫館,但你若再敢動一下,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男子見宋榭如此強硬,眼底閃過一絲詫異。

  許是扯動了傷處,他五官擰在了一起,可扼著蘇木的手卻未鬆動半分。

  兩人四目相對,氣氛劍拔弩張。

  許久,宋榭輕嘆一聲,收起了薄刃,無語道:「真是出門沒看黃曆,碰見你這麼個不講道理的人。」言罷,她無奈搖頭,朝那邊停著的馬車指了指,「那邊。」

  男子見宋榭鬆了口,不由得也鬆了口氣,可就在他一晃神的功夫,手腕上遭遇重擊,匕首叮噹一聲落在了地上,而他懷中的蘇木被宋榭一帶,已落在了那邊屋檐下。

  他軒眉緊蹙,意欲反擊,卻不料宋榭比他更快,手上一挽,將他擒住,冰涼的薄刃落在了他的脖間。

  宋榭眉頭動了動,微微一笑,「我告誡過你。」

  她略微頓了下,手指摸了摸眉角,「我這人雖生性豁達,可你拿她的命要挾,這就是你的不對了。」說著,一拳落在了他的傷處。

  男子悶哼一聲,面色越發蒼白,唇角鮮血落了下來。那雙眼眸里卻多了一絲審視,卻又很快隱了去。

  人生在世總有落魄之時,與人方便與己方便,這個道理宋榭還是明白的。

  她撤去了男子脖間的薄刃,與蘇木站到了一起,見她沒有傷到這才放下心來。

  男子沒有說話,捂著傷處沉著眼眸。

  忽地,遠處的街上傳來嘈雜的腳步聲,朝著他們所在的方向奔了過來。

  宋微眉頭凜了下,身形一閃將二人塞入了馬車內,向蘇木說道:「你送他去濟仁堂,我隨後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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